盧鎬31歲中舉人以後,又參加近十次會試,但都未考取。嘗注陳壽《三國志》,繪古今州郡沿革,厄於兵燹。後來亦致力於藏書,所收藏以詩文、地誌為主,收集地誌達600餘種。有詩寫他「劫後猶存書萬冊,浙東遺籍此樓孤。秦宮幸脫阿房火,粵海如還合浦珠。」乾隆四十一年(1776)選授平陽縣教諭,時已54歲。《鄞縣誌·本傳》稱:「秦蕙田、王鳴盛號稱博雅,皆以畏友待之。禮闈分校者爭欲得鎬而卒不售,謁選授平陽教諭。」又稱「平陽士習荒陋,不知學古。諸生來見鎬,則以經史語之,習為之變。」其父盧培寫信給他,稱「永嘉尤宋大儒論學地也,當為諸生講明宗派,而尤務以身先之」(《甬上盧氏敬睦堂宗譜》卷6《益一春亭公傳》)。
時汪增謙任平陽知縣。此前,雍正進士張南英於乾隆二十三年(1758)修纂二十卷《平陽縣誌》。乾隆三十一年(1766)知縣張子祥在城西創辦龍湖書院,張南英出任山長,並作《龍湖書院總記》,稱「平邑書院,始於宋時陳經正兄弟受業二程夫子之門,歸築會文書院」。後張南英去世,一時文壇冷落,書院荒蕪,所謂「士習荒陋」。
昆陽學舍在坡南鳳山咮巖之麓。盧鎬居室未有名,偶讀陸遊《劍南詩稿》,放翁嘗夢至一處,名鳳山,其尤勝曰咮軒。盧鎬因名室曰『咮軒』,並賦《咮軒詩》七律四章,其二:「數峰廻抱獨成村,澗合東西曲繞門。種竹栽蓮盡瀟灑,攤書潑墨了朝昏。黃鸝白鷺參差集,綠柳紅桃次第繁。往昔若開丞相府,荒煙蔓草久傷魂(俗傳秦丞相檜在永嘉時欲卜此地為宅。陳彥才知之獻為學宮)。」
作為謝山弟子,經學、史學大家,盧鎬自然要介紹如日正午的浙東學派,傳黃宗羲、萬斯同的浙東史學。盧鎬深明浙學隆盛始於永嘉,按其父旨意,與學生論永嘉學統源流,娓娓不倦。儘管不苟言笑,對學生嚴格然而不乏親切。和學生出遊,書示諸生:「朝出城南遊,鐵工朝煉鐵。暮從城南歸,鐵工暮煉鐵。吾儕廢學遊,鐵工心不易。煉鐵成堅鋼,吾心似頑石。籲嗟,學道不如工,偶爾書此自警惕」。
赴任不久,天旱喜雨,歌為汪明府作:「橫陽山水清且滑,橫陽土地膏且粘。自公下車閱五載,風雨歲歲常和甘。」 「蓬蓬勃勃起大北,洋洋灑灑崑山南。初聞莒溪山鋸聲,透出青巉巖倏睹。南雁蕩移來白雲,洞前之玉簾絲絲。」後黃梅接任,貪贓枉法,心情也趨黯淡。直至盧鎬身後,浙江提督學政竇光鼐按試平陽,童生楊中在試卷中臚列黃梅貪酷罪狀,釀成驚天大案,自是後話。
昆陽學舍種竹成林,秋夜風雨獨坐黃蔑舫聽之清沁心脾。病癒也往暘岙溪畔釣魚,春日泛舟郭外。前倉看紅葉因宿洞洋寺,夜半以公事下山口佔,稱:「偶尋紅樹向江邊,直上高峰正醉眠。夜半朦朧下山去,微官到底不如閒」。前倉即錢倉,洞洋寺在桃源山。清明偶書:「客裡清明度八年,不聞玉笛亦悽然。柳能愛客偏多舞,花不逢人只自憐」。歲暮思鄉,率意作梅花更題一絕:「九載煢煢處海陬,寫梅聊以解離憂。歸來更覺悽清甚,縱寫梅花不解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