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世紀前,門興格拉德巴赫在特拉維夫同以色列進行了一場友誼賽,這場比賽改善了猶太國家和德國之間的關係。DW請到了以色列人Felix Tamsut,一名足球記者。對他來說,這場比賽意義非凡。
「這場比賽改變了我的人生。」
沒有這場比賽,我或許就不會成為一名德國的足球記者了。自從我從以色列移居到德國後,德以關係的改變已經影響了我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是這場比賽,在我還未出生時就做到了這一點。
直到最近,我才深入了解了這場比賽。
舊日回憶
1970年,當來自歐洲的小馬駒與以色列國家隊進行友誼賽時,生活在大特拉維夫地區的雅科夫還只有13歲。作為一名虔誠的足球迷,他很樂於見到足球場上的英雄們——多數時候通過報紙——偶爾親自去到球場。問題在於:這是一支德國球隊。門興格拉德巴赫。
儘管以色列和德國在那場比賽之前已經建立了外交關係,但許多以色列人仍然將德國視為敵人。在當時,那個年輕國家的許多人對殘忍的大屠殺記憶猶新。
這場比賽引發了部分人的抗議,甚至有人試圖在以色列外交部安置炸彈。對於許多以色列人——乃至猶太人來說——儘管德國努力與猶太國家重建關係,但他們認為以色列不應對造成600萬人死去的國家進行任何形式的合作。
雅科夫告訴「德國之聲」:「我記得去特拉維夫的親戚家拜訪時,在廣播中聽到了德國輸給了英格蘭。(註:指1966年世界盃決賽)」「我父親非常高興。我向他詢問原因,他回答:'那些卑鄙的德國人不會取勝,這就夠了。』」
去現場觀看一場與德國球隊的足球比賽,雅科夫的這個想法受到了家人的反對。他的父親來自波蘭,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全部被納粹殺害,他的父親本人則在戰前移居巴勒斯坦地區,向來拒絕購買一切德國貨。
雅科夫-哈達斯·韓德爾斯曼
見到英雄們
在2017年,我(註:指文章開頭提到的記者Tamsut)被派往柏林,出席一個以色列足球的紀錄片的公映儀式。放映前,我遇到了雅科夫,他向我講述了他如何去看了那天的比賽,感受如何以及對門興傳奇內策爾的敬畏之情。他以以色列駐德大使的身份發進行了發言。這是我第一次了解到門興的以色列之行。
這場比賽結束後的整整44年,雅科夫-哈達斯·韓德爾斯曼(Hadas-Handelsman)向門興頒發了獎項,以表彰他們為促進德以關係做出的貢獻。儘管過去了很久,他還是立刻認出了當年門興的球員們。他說:「誰會想到,當年在布盧姆菲爾德體育場(註:當時門興與以色列進行比賽的場地)上的那個孩子,有朝一日會代表以色列,為他敬畏的英雄們頒獎。」
從悲到喜
當天我還見到了斯皮格勒,他在那場比賽中擔任以色列隊長。斯皮格勒出生於俄羅斯,隨著時間推移,他對德國的看法逐步發生了變化。
斯皮格勒回憶到:「我記得我五歲的時候,聽到西德拿下了1954年世界盃,我當時就哭了。德國人的勝利讓人感到很不舒服。」
然而,在16年後的今天,斯皮格勒率領以色列國家隊與當時的歐洲巨人門興進行了那場具有歷史意義的比賽。內策爾、海因克斯和傳奇教頭魏斯魏勒都隨隊來到了以色列。
以色列的教練伊曼紐爾-舍弗在科隆的德國體育大學取得了他的教練證書,並跟從魏斯魏勒學習球隊管理。兩人也由此成為密友。舍弗是當時唯一帶領以色列參加過洲際比賽的教練。
斯皮格勒開玩笑說:「比賽開始前,舍弗告訴我們:'聽我的指示,一切都會正常進行。』我們做到了,我們只輸了0-6。如果我們沒有聽舍費的話,那我們大概會輸12個球。(譯者註:指77/78賽季德甲最後一輪多特0-12門興)」
70-71賽季的門興
20年之後,西德在1974年再次拿到了世界盃冠軍。但是,這次斯皮格勒只是感到開心。「我在西德隊中有很多朋友,對此我非常高興。」(譯者註:那隻德國隊以門興和拜仁為班底,門興球員邦霍夫在決賽助攻蓋德-穆勒打入制勝球)
友誼長存
在特拉維夫的友誼賽過後,斯皮格勒與門興的一些球員一直保持著聯繫,包括傳奇中場內策爾,這種友誼一直持續到今天。
「在一部關於德以友好的紀錄片發布時,我受邀參加在德國舉行的發布會。我問主辦方君特(註:內策爾的名)是否會出席。在被告知他不會參加後,我就拒絕了主辦方。」
作為前巴黎聖日耳曼和紐約波斯菊球員的斯皮格勒還回憶到,在門興試訓一周後,他已經接近籤下合約,但門興在當時已經沒有足夠的非德球員名額了。
「流氓們」帶來了改變
斯皮格勒和韓德爾斯曼都讚揚了足球的力量——彌合不同人之間的鴻溝並帶來改變,在那場友誼賽中,這得到了印證。門票被搶購一空,他倆都說,他們還記得當天觀眾看到像門興這樣的頂級球隊時的熱烈反應——儘管來自德國。以色列外交官韓德爾斯曼表示,這場比賽是「一次終生難忘的體驗」。
「當時的西德大使對以色列的反應有一個精闢的描述。在門興的比賽後,他說:'過去五年來我們一直試圖通過外交手段實現的目標,這些」流氓」在90分鐘內就做到了,'」韓德爾斯曼回憶說。
這是一個友誼的故事,一個涉及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故事。對我來說,這場比賽是促進以色列人和德國人之間進一步和解的關鍵點。
考慮到我現在在德國,作為一個猶太人,一個以色列人和一個新聞記者,可以肯定地說這是一場改變了我生活的比賽,然而在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