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傳女研究生墜樓身亡,導師回應:網傳聊天記錄被斷章取義

2020-12-22 澎湃新聞

近日,中國傳媒大學26歲女研究生黃靜怡墜樓身亡引發關注。一方面,有自稱家屬的網友微博發文稱黃靜怡被導師薛燕平刁難,畢業論文難通過,致其精神崩潰選擇墜樓輕生。中國傳媒大學回應稱,將核實家屬所說情況。另一方面,導師薛燕平公開發文表示,網上流傳的聊天記錄為「斷章取義」,並公布了自己與黃靜怡的完整聊天記錄。

5月12日,署名為薛燕平的人士通過微信公眾號「貓糧動畫館」發布題為《不得不說幾句了》的文章,就此事作出回應。澎湃新聞從中傳相關人士處確認,此號系中傳教師薛燕平的個人微信公眾號。

薛燕平在上述文章中稱,網上流傳的聊天記錄為「斷章取義」,「幾近崩潰的我還是決定把當天完整的聊天記錄公布出來,希望能幫助大家客觀地了解事情真相。我懇請大家以理性態度看待這一切。」他還表示,「希望小黃的父母節哀,我知道你們太不容易了。」

澎湃新聞注意到,薛燕平公布的3月11日當天兩人的聊天記錄顯示,黃靜怡曾表示自己很絕望。對於為何不給黃靜怡論文籤字送審,以及關於二人論文選題觀點不同等問題,薛燕平未作說明。

薛燕平公布3月11日聊天記錄部分截圖

女研究生墜亡,網友發文指責導師

5月9日晚,微博ID為@嘻嘻哈哈呵呵呼呼 的用戶在微博發布長文稱,自己的姐姐黃靜怡在中國傳媒大學讀研究生,因畢業論文未得到導師籤字,無法通過盲審,苦苦哀求導師未果,後逐漸精神失常並於4月30日跳樓身亡。文中還指責薛燕平對黃靜怡態度惡劣,在黃靜怡死後,對其家人也並無慰問。

5月10日,中國傳媒大學動畫與數字藝術學院官網發布了《動畫與數字藝術學院關於黃靜怡同學相關情況的說明》。說明稱,學院對於黃靜怡同學的不幸墜樓身亡深感惋惜和痛心,並立刻成立了善後小組,與黃靜怡的家人保持聯繫並關心慰問。

「按照學校的要求,學院於事發的第二天就配合學校相關部門,啟動了對此事的核查工作。我們會針對家屬提出的一些情況,認真、負責地了解、核實,並將實事求是地回應各方關切。」

同日下午,微博ID為@嘻嘻哈哈呵呵呼呼 的用戶發布了自稱黃靜怡母親的情況說明,詳述了黃靜怡與導師的溝通細節。文中稱,2019年11月,畢業生要求發一篇論文,要有導師署名,黃靜怡寫完後,導師並不認同其觀點拒絕籤字,黃靜怡懇求無果後找到其他老師籤字論文才順利發表。其母表示,此事發生後,黃靜怡與導師關係一直不愉快。在開題答辯期間,導師不贊同她的選題,答辯時沒有去,但黃靜怡選題仍順利通過。

文章稱,黃靜怡今年2月提交論文,導師批註不行,不能參加答辯,延期畢業。黃靜怡崩潰,和導師多次協商無果,黃靜怡母親致電導師,薛燕平表示論文寫的不好,並說先做人,再做學問。黃靜怡之後繼續更改論文希望參加盲審,也無果,當時黃靜怡已在崩潰邊緣。4月5日,其母接到學校輔導員電話,得知黃靜怡有輕生念頭,月底黃靜怡被診斷精神分裂,30號中午病情發作墜樓身亡。文章最後表示,病情與導師薛燕平脫不了干係。

同學:她3月中旬就很焦慮

黃靜怡的同學小柯(化名)告訴澎湃新聞,4月下旬,黃靜怡的弟弟聯繫到他,詢問姐姐的近況,5月初,他從其弟弟朋友圈得知黃靜怡跳樓了。「感到不可思議,很震驚,但聯想到之前她的精神狀態,就會覺得這事也是可能發生的。」小柯說,大概在今年3月中旬,黃靜怡曾發微信問他,「論文如果導師不籤字怎麼辦,還有沒有其他辦法」,整個人非常焦慮。

澎湃新聞注意到,@嘻嘻哈哈呵呵呼呼 曾貼出薛黃二人微信對話截圖,截圖顯示,薛燕平曾於3月11日晚22:24回復黃靜怡:「你捋捋思路,想和我說什麼,過幾天通個電話,提前一天約即可。」

小柯表示,在今年4月份的時候,黃靜怡在聊天中經常語無倫次,說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話,讓人感覺不正常,他立刻去把情況報告給了輔導員,輔導員還來找他確認了幾次情況,「因為我和她其實也沒有非常熟,就是她突然頻繁找我訴苦,而且很多話都聽不懂,我意識到可能有問題了。」

對於黃靜怡的印象,小柯回憶說,他們是老鄉,曾經乘高鐵一起回家,黃靜怡一路都在用ipad畫畫,很喜歡自己的專業。黃靜怡性格外向,也很愛講話,非常珍惜自己在學校的時間,經常參加一些學術論壇。

這一點也得到黃靜怡生前研究生同學的認可,微博ID為@嘻嘻哈哈呵呵呼呼 的用戶貼出的聊天記錄截圖顯示,她的同學談到,「她論文的其中一部分內容參加了去年的青年學術論壇」。

涉事導師:聽到噩耗很痛苦

據《中國新聞周刊》報導,中國傳媒大學動畫與數字藝術學院講師劉書亮表示,黃靜怡曾兩次參加過他參與組織的中國青年動畫學者論壇,並通過論文遴選,在論壇作發言。黃靜怡的論文能夠入選論壇,說明是符合論壇要求的。從個人角度,劉書亮比較肯定黃靜怡的學術水平,但他表示這不能代表其他老師的評價。

劉書亮同時表示,在學生的學位論文開題和答辯過程中,對於論文的學術水準有相對統一的標準,不過不同老師可能會對同一篇論文的理論與實踐意義、研究方法使用等方面產生爭論。

澎湃新聞此前曾報導,對於家屬質疑學校的「導師未籤字,縱使其他老師同意,乃至盲審通過都無法畢業」的審核制度是否合理,中國傳媒大學宣傳部相關負責人表示,學校會派相關的老師對黃靜怡的論文、包括她和導師之間的一些情況作進一步了解。

中國傳媒大學新聞學院2018級畢業生小劉(化名)告訴澎湃新聞,開題答辯之前都是和自己導師商量定題,答辯結束之後再和導師確認,沒有同學找其他導師籤字。這一表述得到就讀於動畫與數字藝術學院的小柯的認可,「周圍同學基本從開題到成稿都是會和自己導師商量確認,原則上盲審就是要找自己導師籤字才能送審的,我周圍是沒有例外的」。

5月12日,薛燕平在其個人微信公眾號發文稱,自己聽到噩耗後十分痛苦,不願相信是事實。「這幾天來,我好幾次想給家長打電話,但是打了又能說些什麼呢?人沒了,哎,過段時間再說吧。」

「小黃是我們『貓家班』的第二屆徒弟,情同家人。如果說我和她有爭論,也只是學術上的討論,都是『軸人』,誰也不願放棄自己的原則。她在認真寫論文,我在認真做導師。」薛燕平表示,自己已經給黃靜怡準備好了畢業禮物。

他談到,網絡上的攻擊與謾罵嚴重影響了他的生活,讓他幾近崩潰。「儘管自己極度鬱悶和痛苦,但是想想,畢竟學生沒了,也就不說了。於是我時刻提醒自己——誤解就誤解吧,不要理會,更不要爭論。」

薛燕平還寫到,「靜怡徒弟,師父我這麼做也是出於無奈,早日公布事情真相也許對大家都是一種解脫。如有打擾,請你原諒。希望你在天堂安好。」

他還貼出了3月11日與黃靜怡的微信聊天截圖。聊天記錄顯示,黃靜怡當時情緒不佳,表示自己很絕望、有點崩潰。

澎湃新聞多次致電聯繫薛燕平及黃靜怡親屬,截至發稿前,對方無回復。

中國傳媒大學官網顯示,薛燕平,1975年出生中國傳媒大學動畫與數字藝術學院動畫編導教研室主任、副教授、碩士生導師,曾參與主編《動畫館》系列叢書,參與創作4集系列動畫紀錄片《蟬噪林愈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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