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的起源撲朔迷離,不過大多數權威認為它源於公元前6世紀希臘的宗教儀式和酒神狄俄尼素斯崇拜者的宗教活動。亞里斯多德相信,悲劇起源於「領唱讚美酒神合唱詩的人」的引導辭,獻給狄俄尼素斯的集體朗誦的讚歌。
傳說認為是雅典詩人泰斯庇斯(其悲劇無一倖存至今)開創將集體頌歌和舞蹈與一位假面演員的引導辭結合起來,這個演員在戲劇性講述中飾演一位神或者英雄並且參加對白中的合唱。但是為西方戲劇傳統留下第一批優秀劇目的是希臘劇作家埃斯庫羅斯。埃斯庫羅斯被譽為悲劇之父,他實現的創新開創了雅典戲劇藝術一個世紀的非凡繁榮,那一藝術至今仍然是悲劇的規則。
約公元前525年,埃斯庫羅斯出生在雅典附近的依洛西斯,是古希臘世襲貴族尤佛裡昂的兒子。關於他的生平已知的事實很少。他在希臘抵抗波斯大軍入侵時參加了公元前490年的馬拉松戰役,他的兄弟基涅熱魯斯陣亡在那兒。他親眼目睹在其劇本《波斯人》中描寫的薩拉米斯戰役的戰況,該劇是惟一保存下來的根據現實事件創作的希臘戲劇,使人聯想到他也參加了那個戰役作戰。我們知道,埃斯庫羅斯至少遊歷過兩次西西里島。
公元前472~前468年期間,他在敘拉古的僭主希埃龍一世宮中,456年他再次遊歷西西里島,後來死在該島的傑拉城。儘管學者們關於他在雅典政治中的角色及其政治態度持有不同意見,無可置疑的是,在劇本中埃斯庫羅斯宣傳了在戰勝波斯大軍和希臘世界出現雅典霸權地位後政治和文化繁榮時期希臘人的許多關鍵的價值觀。埃斯庫羅斯創作、演出和導演了80~90部戲劇,其中只有7部(西方戲劇史上最早的文獻)保存下來了。
埃斯庫羅斯繼承並改革的戲劇規則產生於現在看來很難理解的宗教儀式,它包括由歌隊表演的唱歌和舞蹈。作為「悲劇」詞源的希臘詞語「 tragedia」,意思是「山羊之歌」,而悲劇歌隊的成員是「山羊歌手」,也許由於山羊是頒發給最好的歌的獎品,或者由於在唱歌過程中要用山羊作祭品,或者使人想到與酒神狄俄尼素斯的聯繫一一在一年一度的酒神節上獻歌向他表示敬意。在公元前6世紀末的某個時候,雅典人把對狄俄尼索斯的崇拜演變為一種全城範圍的比賽,歌隊通過比賽爭奪獎賞,這個節慶活動要持續幾天之久。
在每年春天的酒神節期間,表演在露天劇場進行,可容納1.5萬甚至更多觀眾;節日期間生意不做了,罪犯也交保釋放出來了。頭一天用於傳統的集體朗誦頌歌,接下來是持續數日的戲劇比賽,一位參賽劇作家的三個悲劇和一齣喜劇性的羊人劇要在一天內演完。歌隊的頌歌穿插有男性演員的對話,使用假面和成套服裝允許他們假裝成各種各樣的角色。人們相信是埃斯庫羅斯對泰斯庇斯作了革新,增加了第二位演員,這樣舞臺上同時有了幾個角色,從而擴大了表演的戲劇內容。適用於戲劇的故事取材於以前著名的神話,由史詩或者抒情詩人寫成1100~1500行一部作品,以便能在兩個小時內演完。據亞里斯多德說,又是埃斯庫羅斯減少了合唱成分並「讓領唱道白」。人們還認為,埃斯庫羅斯創立了悲劇的以下規則:莊嚴的用語絢麗多彩的服飾以及引人注目的戲劇效果。
但是,不清楚應該對埃斯庫羅斯的天才和在發展悲劇方面的革新記多大的功績,因為我們對他的前輩或者同時代人知之太少。也不可能有把握地追溯他的藝術發展過程,因為他保存下來的作品太少了而且也不可能精確地確定其創作時間。他在公元前484年的酒神節上獲得第一個獎,生前一共獲獎13次,而在某些資料中說他後來得了28次獎。雖然較高的次數可能包括他死後獲得的,或者因為他獲準在後來的比賽中表演其戲劇。
但是,即使是13次獎也表明他作為一位劇作家是極受歡迎和卓越出眾的。他的劇本包括《波斯人》、《七將攻底忒拜》(、《乞援人)和《被縛的普羅米修斯》。每一個都是已散佚的三聯劇姊妹篇的13,這使我們難以精確地了解他的整個設計和創作意圖。但是,通過奧瑞斯泰亞)這個我們惟一擁有的完整的悲劇三部曲,人試為這個形式要麼是埃斯庫羅斯創新要麼是他精通的,並且它成為雅典酒神節比賽的規則。雖然一位作者的三個劇可以沒有關聯,埃斯庫羅斯卻是一位連環主題的大師,被視為探索同一個神話的更廣泛含義的第一位劇作家,他將悲劇的範圍拓展到真正史詩的規模。由《阿伽門農》、《奠酒人》和《復仇三女神》組成的埃斯庫羅斯的這個三聯劇根據荷馬史詩,將取自《伊利亞特》和《奧德賽》的主題融合起來,表現了阿特柔斯王朝在三代人之間一系列懲罰性的謀殺中走向垮臺。
殺死自己的女兒以換取戰勝特洛伊人的希臘聯軍統帥阿伽門農回到家,反過來被其妻克呂泰墨斯特拉及其姘夫埃吉斯託斯殺死。阿伽門農的死必須由他兒子奧瑞斯忒斯來報復,這裡出現了道德和倫理的窘境:如果要褻讀母與子之間的血親關係,正義是否應當伸張。奧瑞斯忒斯被披蛇毛的女性復仇神即報仇三女神追逐,要他血債血還。第一次追到特爾斐,阿波羅無法保護他;接著追到雅典,城市的女資助人雅典娜安排奧瑞斯忒斯的審判。
奧瑞斯忒斯宣告無罪,復仇三女神被說服充當雅典的保護神。我們的概括如此貧乏,對於埃斯庫羅斯在《奧瑞斯泰亞》中取得的成就的宏大規模和範圍是沒有什麼公平可言的,這可是一部以從未失去與人類基本問題的聯繫的方式探素政治和宗教主題的作品。埃斯庫羅斯確實探討了人類痛苦和正義的意義,這種痛苦和正義是取代血腥報復的舊秩序的文明。
埃斯庫羅斯的大膽工作包括使表述和景觀的場景既恢弘壯麗又有詩情畫意。古代批評家指出,他的方法旨在「驚人」,也就是說,《復仇三女神》中的三位女神一亮相就會使觀眾中的孩子們暈倒,孕婦流產。埃斯庫羅斯戲劇設計的力量和藝術激情結合語言的莊嚴風格和一套意象與象徵,使他的戲劇達到了主題上的一致性。他的作品可與但丁的《神曲》和莎士比亞的偉大悲劇的輝煌成就相媲美。埃斯庫羅斯將深刻地探素普遍的人類主題與感情強烈而賞心悅目的詩劇形式融為一體,他不愧是西方世界最偉大的劇作家之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