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科技日報記者 馮衛東
在11月29日舉辦的2020年世界一級方程式（F1）巴林大獎賽上，正賽開始第一圈便發生了一起嚴重的事故。
當時，第19位發車、位於隊尾欲超越前方對手的哈斯車隊車手羅曼·格羅斯讓因與紅牛二隊車手丹尼爾·科維亞特的賽車發生碰撞，賽車在3號彎發生失控，隨即高速撞破賽道的鋼材質隔離護欄後斷成兩截，噴灑而出的燃油頓時冒出巨大火花。
不過，就在全球賽車迷發出驚呼，並為格羅斯讓的安危祈禱時，格羅斯讓神奇地在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裡順利地從熊熊燃燒的賽車殘骸中跳脫出來。賽會醫療車迅速將他送往就近的醫院進行檢查，經過了一系列的全身檢查後，除了肋骨開裂、手腳被輕微灼傷以外，格羅斯讓並無大礙。
多年來，F1賽車經歷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悲劇，近年來最著名的一次是艾爾頓·塞納的慘死，對這項運動的安全標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正是這些標準在此次事故中多次挽救了格羅斯讓的生命，這是F1賽車場上最驚人、最恐怖也最具奇蹟般色彩的事故。
格羅斯讓的賽車當時在時速220公裡的高速狀態下徑直撞向了賽道邊的護欄，根據賽後的事故分析，格羅斯讓的賽車當時的最高撞擊力度達到53G。此時，車手所坐的碳纖維安全駕駛艙第一時刻救了他的命。如果沒有1981年引入安全裝置，賽車的脆弱前翼在車手腿部和軀幹成為抵抗這種巨大衝擊的主要減震器之前將幾乎得不到任何保護。上個世紀中葉，F1賽車中的這種災難性傷害導致許多車手因失血和休克而死亡。但是安全駕駛艙發揮了作用，格羅斯讓的腿沒有受傷，這使他完全可以自己跳下車。
隨著防撞欄開始圍住安全艙，減速逐漸加快，此時另一種救生技術投入了行動。頭頸支撐裝置（HANS）現已使用近20年，在許多不同的賽車比賽中拯救了數十名車手。HANS裝置的凱夫拉繩將駕駛員的頭盔固定在頭枕上，以防止甩動。在格羅斯讓的53G衝擊中，頭部的劇烈甩動很容易致命，因為在如此快速的減速過程中頸部過度伸展會導致顱骨骨折和脖子折斷。
大約十分之一秒後，格羅斯讓的生命第三次被拯救。這次是一項剛在2018年推出的技術，橫越原本敞開的F1駕駛艙前端的鈦防護欄杆「Halo」系統。格羅斯讓發生事故時，他與科維特的撞車使他的賽車高速駛入障礙道，導致他的汽車首先以很高的速度撞到防護欄。這導致防護欄破裂，一個大金屬片在鼻子上方滑向格羅斯讓的頭部。此時Halo按照設計開始工作，在格羅斯讓和他的賽車繼續衝向防護欄時，將這塊巨大的金屬偏轉到了格羅斯讓頭盔的頂部。不到一秒鐘後，撞車事故的最嚴重部分開始了。
當格羅斯讓的賽車前半部嵌入防護欄並迅速減速時，賽車的後端仍試圖以超過每小時160公裡的速度向防護欄前進。這場拉鋸戰最後由賽車的後半部獲勝，緊挨著安全艙的後半部被撕成兩半。不幸的是，燃油箱處於被撕成兩半的部分。巨大的火球頓時照亮了全球數百萬個電視屏幕，格羅斯讓的第四個生命計時器開始計時，以確定他是否活著。這個計時器就是他的Nomex賽車服。
自1975年以來，Nomex就是耐熱耐火比賽服的著名品牌。其耐火能力基於化學反應，當然比賽服中僅包含有限的Nomex含量。Nomex複合纖維賽車服還要保證賽車手的貼身防護能抵抗700℃高溫至少12秒，包括手套、頭盔內襯都不能放過。格羅斯讓的撞車事故發生在賽事的第一圈，醫療車也僅在11秒內就出現在了現場。但是沒人能看到格羅斯讓在這個巨大的地獄中的位置，沒有人能夠接近他，幫其解開安全帶並將他從車上拖下來。他需要在30秒內自己逃出來。
格羅斯讓被迫穿過兩塊扭曲的金屬護欄，並進入火球內部。由於有安全艙的庇護，他的雙腿沒有被打斷；得益於HANS，他的脖子也沒有折斷；多虧了Halo，他沒有失去知覺。在數百萬觀眾的震驚、恐懼和驚奇中，在撞擊發生後的20秒內，人們看到了火球內部的有了活動的身影。手臂、軀幹、頭盔……，格羅斯讓在其賽車撞到護欄28秒後從火焰中冒出來了，現場的急救人員急忙將他拖到護欄的頂部。
他上一輛正在等待的醫療車，一雙腳上少了一隻阻燃鞋。電視畫面看到他坐在醫療車後面，微笑著。此後不久，他哭了。大約十小時後，格羅斯讓被診斷為肋骨開裂、手腳被燙傷。
11月30日凌晨，格羅斯讓通過個人社交媒體向外界更新了近況，他說道：「大家好，我只是向大家報個平安，感謝大家對我的關心，我之前不是Halo系統的支持者，但如今我對它感激不盡，如果沒有Halo系統，我可能就沒有機會在這裡和大家說話了。感謝所有賽道工作人員、醫療人員的付出，希望我能儘快和大家分享更多的信息。」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3年前，格羅斯讓是反對引入Halo的車手之一。格羅斯讓有3個孩子，他們將和他們的父親度過最令人難忘的一個聖誕節。多虧了鈦、碳纖維、芳綸和Nomex，才讓格羅斯讓擁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這28秒。
編輯：張爽
審核：王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