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多少次我把電腦帶回家,但是都沒有力氣把電腦包從沙發上拿起來打開了。
我現在一下有了好多屬性——老闆地職員,婆婆的兒媳婦,女兒的媽媽,胤一的老婆,育兒嫂的僱主……每一個身份都在佔用著我的時間,而當他們交織在一起時,耗時加倍。
哦,對,還有我一天將近四小時的開車在路上。
往年大雨我都只是聽說,今年大雨我是真切的遇見。
第一次大雨時,我已經開到了離家兩公裡的紅綠燈。那天從公司地庫開出來,就暗暗一驚:怎麼天黑成了這個樣子。
當幾道閃電撕開了傍晚的夜空,頃刻間,大雨傾盆。
這是我自開車以來遇到的最大的雨,雨刷器最快的節奏也沒法帶給我半秒的清晰,我根本看不見眼前的路,那個拿著盆潑我擋風玻璃的人根本一刻也不肯停,我憑藉著記憶顫慄著開回家,車一歪到路基外,顛簸幾下,都一驚又是一驚。
之後的某日,又預報有大雨。
我正好去朋友公司開會,會議結束後,他站在樓梯口打電話,我急匆匆的從他身邊走過,都等不及他把電話打完。
「你怎麼不等我一起喝個咖啡?我掛掉電話就找不到你了!」
「我在車上了!」
「你有急事嗎?」
「沒有!但是今天有暴雨預警!我前兩天嚇到了!現在還沒緩過來!!我要趕!在!大!雨!前!回!家!」
後來我果真趕在雨前屁滾尿流地回到了家,但是那天,居然沒下雨。
次日,慘被嘲笑。
然後就是上周五,從公司地庫駛出來,大雨,但是屬於可以接受的那種。
我腦海中一直盤旋著幾個字:儘速回家。
結果車剛上三環。車身就被打得乒桌球乓的,好像我是美國總統。
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昏天黑地,還有金桔大小的雹子不停的砸的車身隆隆作響……
哦,一個人在車裡,即便反鎖了車門也絲毫沒有安全感,我甚至還考慮了要是一下陷進水裡,車門反鎖估計更難跑,於是特地把車門鎖打開了……
身邊的車行進速度都越來越慢,像是過電一般,一輛接一輛的車打起了雙閃,我往常最煩車內雙閃的聲音,但是那天,一是聲音已被天地的聲音蓋過,二是這細微幾不可聞的規律的雙閃聲,在冰雹的間歇聲中,竟然給了我安全感。
冰雹下的又急又大。
我估計我可能是個加加加長的禮賓車,
車上起碼載滿了50個總統。
車行至東三環上的一個橋洞,橋洞大約20米長。在進入之前,我在想,唉呦,這裡不會是個水坑吧。
兩秒鐘後我在想,一瞬間沒有雨和冰雹的侵襲,好棒!
然後下一刻我即將開出橋洞,突然發現四車道最外側車道,居然已經停滿了車,我在內側第二車道,在我即將駛出車道的一刻,我掰了一把方向盤,停在了外側第二車道的第二輛車的位置。不出十秒鐘,橋洞下四車道已經停滿。
這是冰雹和雨侵襲最大的時刻。
我一面慶幸自己居然有這個時運可以躲在橋洞下,一面又覺得四車道完全封死,那些被堵死在橋洞外的車輛,希望每輛車裡都有兩個人,這樣不會那麼怕。
二十分鐘,有人下車揀起了雹子玩,很多人在拍照,在錄視頻。我刷朋友圈發現,還有朋友擋風玻璃已經被敲裂。
不知道幾點能到家,於是打電話給家裡,告知我沒事,如果太晚,先哄孩子睡覺。
後來雨小些了,一輛旅遊大巴率先衝進了黑夜,我身邊的每一輛車都打起了雙閃,緩慢又堅定地駛入了我看不見黑夜,奔回了每一個被等待著的家。
完全看不見路況,只能用雙閃燈來判斷前方是不是有車,和與它的大致距離。
緩慢,非常慢。
一直狠狠地揪著心。
終於到家,心才猛然舒張開來,看見蹦蹦甜甜地衝我笑,張開手:媽媽!
是,我這麼怕,是,我這麼不怕。
都因為我是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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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的溫暖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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