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鐲
文/紫荊花開
郝娘沒兒沒女,心地善良。村裡的大人小孩都尊敬她,雖說一個人數星星過日子,可一點都不孤單。
一日,村裡來一孕婦,是從汶川來投親的,親戚家搬走了,無處可去,郝娘收留了她。孕婦感激萬分,向郝娘傾訴了自己的不幸。
孕婦叫蘭花,三年前和山相愛。他們發誓要廝守終生,然而,天有不測風雲,當他們的愛情如膠似漆時,蘭花突然身體不爽,總是頭暈,醫生說貧血,蘭花便回農村老家養病。兩個月後,當她調理好身體回到那個朝思暮想的城市,回到她曾經以為能夠攜手白頭的人身邊時,卻發現了另一個女孩。
聽著山蒼白的解釋,蘭花心碎欲裂,她愛山,甚至不惜一切,她要給山一個驚喜,告訴他自己不是有病,醫生說貧血的診斷,是她編織的謊言。因為愛,她願意自己承受妊娠之苦。當滿懷欣喜度過妊娠期,想和山洞房花燭時,山卻另結新歡。
她沒告訴山,自己懷了他的孩子,而是悄悄隱藏了自己。就在這時,慘無人寰的汶川大地震,銷毀了整座城市,所有的樓,房頃刻間變成一片廢墟,山和那女孩兒也被深埋在廢墟之中。
幸運的是,藏在老家的蘭花,保住了兩條性命。悲痛之時,蘭花做出生下孩子的決定。沒有舉行婚禮的蘭花,不能在村裡生孩子,所以她選擇離開,找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留下她和山的愛情結晶……
郝娘被蘭花的愛情感動了,她要幫助蘭花把孩子生下來,保住災區的後代。郝娘的善良感動著蘭花,也感動著鄉親們,大家紛紛伸出援助之手,給蘭花送吃送穿,蘭花覺得春天的陽光真溫暖。
一個月過去了,蘭花望著郝娘每天為自己忙碌的身影,心裡特別感動。她把僅有的一副銀鐲子,摘下來送給郝娘,表示感謝。郝娘說,不要你的,我也有一副,是金的。
蘭花瞪大眼睛:真的嗎?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金子呢。郝娘說,咱娘倆有緣,就給你開開眼。說著,打開炕上的小櫃,櫃裡有一個小木匣,打開木匣,裡邊有個紅布包,再打開布包,金燦燦的鐲子晃花了蘭花的眼睛,哇塞!金……
郝娘忙捂住蘭花驚叫的嘴,不要叫,這可是咱娘倆的秘密。蘭花閃著放光的眼睛問,大娘,咋不賣呢?金子很值錢的。郝娘說,這是祖上傳下來的,不能賣。
夜裡,蘭花坐臥不寧,她想到自己悲慘的愛情,又想到孩子出生後沒著落的日子,不禁悽然淚下,心裡像揣著兔子。總不能靠大家施捨過一輩子吧?可是自己帶著幼小的孩子怎麼去掙錢呢?如果手上的銀鐲子能變成郝娘的金鐲子就好了,忽然,蘭花憋悶多日的心情豁然開朗起來。
子夜時分,蘭花便開始呻吟。郝娘聞聲趕來問,哪不舒服?蘭花說,肚子痛,恐怕要生了。郝娘忙不迭地往外跑,去找接產醫生,邊跑邊祈禱,保佑蘭花母子平安。
聽郝娘的聲音遠去,蘭花飛快地奔向郝娘的柜子,手腳麻利地取出鐲子,並按原樣放好木匣後,躲進葡萄架下。
此時的天,陰得伸手不見五指,天邊不時有悶雷滾過,白天被烈日灼烤的大地,散發出蒸籠一樣的熱氣,憋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蜷縮在葡萄架下的蘭花,用手捂著七上八下的胸口,仿佛要窒息,她的思想在激烈地鬥爭。
感情說:不能這樣做,太對不起郝娘了。
理智說:先借用一下,等自己掙到錢再報答郝娘。
感情說:做人不能沒良心,不能坑人,尤其像郝娘這樣的善良人。
理智說:善有善報,現在受郝娘滴水之恩,將來必當湧泉相報。
……
就在蘭花的感情與理智相互交戰之時,郝娘領著醫生深一腳淺一腳地趕回來。郝娘邊跑邊說,快點吧,說不定就要生了,那可是兩條人命啊!話音未落,只聽「撲通」一聲,郝娘被腳下的東西拌倒,重重地摔在地上。醫生忙上前扶郝娘,郝娘焦急地說,別管我,快去看蘭花,人命關天耽誤不得啊!醫生說,先扶您進屋吧。郝娘聲色俱厲地喊,別管我,快上屋接生啊!
醫生被郝娘的呵斥嚇得一哆嗦,忙鬆開拉她的手向屋裡跑去。郝娘這才咬著牙,兩手撐著地想站起來,可站了好幾次,都摔倒了。此時,醫生已從屋裡跑出來說,沒見人啊!
郝娘更著急了,她一邊往屋裡爬,一邊喊,蘭花啊,快要生了,可不能走啊,天哪,兩條人命啊,孩子你在哪?快回來呀!
淚流滿面的蘭花,目睹這一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喊著從葡萄架下鑽出來,撲倒在郝娘懷裡說,大娘,我沒走,我不走。
郝娘看到蘭花母子平安,淚眼裡流露出欣喜,嘴裡反覆說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萬分羞愧的蘭花,偷偷把鐲子放回原處,精心照料骨折的郝娘。當郝娘的傷勢好轉能走路時,蘭花也正常分娩,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郝娘樂得合不攏嘴,整天愛不釋手地抱著寶寶。
蘭花看在眼裡,喜在心頭,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叩拜郝娘為乾娘,祖孫三代,在照相簿上留下了永恆的瞬間。
孩子滿月時,蘭花告別郝娘,要回老家重建家園,郝娘依依不捨,含著眼淚把金鐲子戴在寶寶手上說,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寶貝,我無兒無女,就讓孫子替我傳承吧。
蘭花擁抱著郝娘,聲淚俱下地說,大娘,對不起,我……她想告訴郝娘自己曾犯下的錯誤,被郝娘攔住:孩子,金子再值錢是有價的,咱娘倆的情義無價。(此文圖片來自網絡,如有侵權聯繫我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