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白》一共寫了三段人妖戀,但一段比一段緣淺,姑且以為妖精談戀愛也是有食物鏈的。媚娘這種沒背景,道行又淺的,冒然談戀愛要麼死要麼投胎。
投胎何嘗不是另一種死法,三界從此再無胡媚娘。
有讀者遺憾媚娘和仕林有緣無分,暖心地暢想十幾年後,媚娘投胎長大,與仕林再續前緣。還擬好了劇本,碧蓮因病早逝,媚娘的轉世女嫁給仕林做妾。
我覺得這是不可能的,碧蓮會武功,身體比一般女子強健,為人性情疏朗,心情開闊,必然會長命百歲。
再說文曲星仕林也不會那麼命苦,中年變鰥夫。
為什麼仕林不會和轉世的媚娘再續前緣呢?
首先,仕林不會。
許士林雖然是許仙的兒子,但養他成人的是李公甫,家庭氛圍對他個人的影響,都來自李公甫和許嬌容。
李公甫與許嬌容婚後多年一無所出,李公甫從未生出納妾之心,一直以初心待許嬌容。
李公甫不會,許仕林也不會。
其次,許仕林不能。
胡媚娘曾經是許仕林心口的硃砂痣,也是李碧蓮心頭的蚊子血。抹了吧!沒啥勁,血早幹了;不抹吧,它就在那裡,偶爾看到膈應得慌。
許家和碧蓮既對仕林有情也有恩,仕林以同等之心待許家和碧蓮,斷不會做讓他們傷心的事。
因此,仕林和轉世的媚娘既不會有再續前緣的機會,也不被兩個當事人允許的接納。
事實上,媚娘和仕林從來都不可能有結果,《新白》劇中早已草蛇灰線,伏行千裡。
定義了結果,再來分析"為什麼?"
媚娘和仕林這段情並不是她自己的,從一開始她就名不正言不順。
白素貞和許仙相戀,有觀音指點,是她白日飛升必經的劫;張玉堂和小青雖然只是露水情緣,但也有前世因果;而媚娘和仕林沒有任何的前塵往事,今世的相遇還是金拔法王的陰謀。
媚娘的臉是從白素貞的畫像上"借"來的,換句話說,她從來沒有以真面目面對過仕林。
而仕林最初對媚娘生出好感,完全是因為她的容貌。
兩人日久生情,真情是肯定有的。
但追根溯源,許仕林與媚娘之間,源起媚娘嬌好美麗的皮相,否則以她的真面目,仕林壓根等不及了解媚娘內心的真善美,早都敬而遠之了。
兩人一個鏡花,一個水月,怎麼可能有結果。
所以,與其說許仕林愛的是媚娘,不如說愛她那張從白素貞畫像裡借來的容貌。假設媚娘被金拔奪去假臉,以她的本相,不管對她還是對仕林,都是極度尷尬的人性考驗。
想想《三生三世十裡桃花》中的玄女,她痴愛翼族二皇子離鏡,但離鏡卻深愛司音。
為了得到離鏡的愛,她幻化了司音的臉,騙得醉酒的離鏡與之歡好,最後她雖然如願成了翼後,但每天都以司音的面目陪伴著離鏡。
離鏡對她,從始至終只有憐憫、同情,唯獨沒有愛。
媚娘借臉,我覺得是《新白》編劇對她最終結局的一個隱喻,臉借自白素貞的畫像,暗喻情借自碧蓮。
借來的東西終歸不是自己的,遲早要還。
她必須以投胎轉世這樣的死亡方式,歸還借來的一切。
媚娘和仕林在身份上的懸殊差異,也是阻在兩人之間的一道天塹。
仕林是文曲星下凡,自投胎那天起就定好了狀元命。
狀元在人間是榮耀,在天界、妖界就是職權。
仕林中狀元之後,身穿狀元服,媚娘這樣的小兔精一路跟隨,卻一路被壓制不得親近,待仕林換上常服,才敢前來見他一面。
金拔法王前面數次謀害許仕林,試圖要他性命,但是在他中狀元之後也不得不收斂,乖乖俯首抱拳,喚一聲文曲星君。
仕林的母親白素貞,不僅有千年道行,還是預備神仙、儲備幹部,就等著歷劫之後飛升天界;
父親許仙雖是肉體凡胎的普通人,但已經做了20世的好人,因為白素貞,他也正在經受天界神仙的考察,被列入了預備神仙的隊伍。
反觀媚娘,就是一個在鳳凰山修煉了500年的小妖精,無父無母,無背景,身邊除了比她更弱的小姐妹採茵再沒有別的人。
她為妖也很小白,連自己在誰的地盤都不知道,修煉成人型也沒及時向山大王金拔法王報導,還出言不慚。
《荀子·天論》中說,"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不管是神仙、人還是妖,天地萬物都是按照既定的秩序存在。沒有過硬的資歷、背景,就想跨界,誰弱誰就要付出代價。
文曲星和小兔精之間,被犧牲的肯定是小兔精。
如果許仕林不是白素貞的兒子,不是文曲星下凡,他和媚娘之間雖不能修成正果,(肯定不會有結果,參考小青和張玉堂私定終身的結果,妖身上是有毒的,除非不要命了),但譜寫一曲過程更曲折、情意更虐人的愛情故事,還是可以的。
但仕林命定是千年蛇妖、天界儲備幹部白素貞的兒子,是藉由她肚腹生出來的文曲星,狀元郎。
他的出身來歷,他肩負的使命,都不可能縱容他沉溺於兒女情長。自得知自己身世那天起,仕林就有自己的責任要背負和擔當。
他先後去雷峰塔和金山寺尋找自己的父母親,回來後大病一場。病好後,就一心一意讀書,志在金榜,試圖通過"天子"請誥命的方式達到救母親出塔的目的。
在這個過程中,特珠身世帶來的異於普通人的仇怨,被他化成了一層盔甲,他把自己包裹進這層殼裡,自動疏遠了媚娘和其他人,一心一意就想救父救母,全家團圓。
等他成功救出父母親,白素貞和許仙又雙雙得道成仙,白日飛升的日子都定好了。
為兌現當初指腹為婚的諾言,為感謝姑父、姑母多年撫育之恩,仕林不管從客觀考慮還是主觀意願,都只能順從雙方父母心願,迎娶碧蓮,承擔起許李兩家的榮耀和責任。
仕林與碧蓮成親的那天,少年仕林再也一去不復返,自今日起,他從成熟到承擔,用責任代替自由。
對媚娘的喜歡,也成了昨日的少年輕狂,如夢似幻。
結語:
仕林和媚娘對比我們的人生,算是初戀。結局也大抵和普通人的初戀一樣,美則美矣,無果。就像剛剛培植成功的果樹,第一年能結的果寥寥無幾。
遺憾當然是有的,但試問再給你一次機會,有幾個願意和初戀再續前緣???
人生如花朵,綻放過足矣!花期一過,未來才更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