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不要跨過那條江》：98歲爺爺和89歲奶奶的愛情故事

奶奶坐在墳外不遠的地方，一直哭一直哭，躺在墳內的爺爺，你聽到了嗎？你走了，留下奶奶一個人怎麼生活啊？她怕黑，以後奶奶一個人晚上怎麼去上廁所啊？

1

「爺爺在這兒陪我一下，不要走開。」

「好。」

「在這兒好好呆著。」

「好。」

「爺爺給我唱歌吧。」

「好。」

「千萬不要走開啊。」

「好。」

「我會害怕的。」

「好。」

奶奶走進廁所，爺爺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唱起歌來。歌聲溫暖，奶奶走出廁所，滿臉微笑，深夜昏黃的燈光落在爺爺奶奶的臉上，溫馨美好。

奶奶誇爺爺：「哎喲唱得真好，歌唱得又好，又在這兒陪著我，不冷嗎？」

「在這兒陪著奶奶有什麼冷的。」爺爺呵呵笑著。

「我怕爺爺冷很擔心來著。」

「不冷不冷。」

「謝謝。」

說完，奶奶拉緊爺爺的手，深情望著爺爺，爺爺在深夜裡繼續唱起歌來。

上面的對話出現在韓國紀錄片《親愛的，不要跨過那條江》裡，對於在一起生活了76個年頭的爺爺奶奶來說，這樣的場景再平常不過了，可是這樣普通的畫面卻把我們感動地稀裡譁啦。

2

爺爺叫曹炳萬，98歲，奶奶叫姜溪烈，89歲。兩人年歲已高，步履蹣跚，走路總是要拉著手，互相攙扶著。兩人都是白髮蒼蒼，皺紋橫生，腰背佝僂，但這絲毫不影響爺爺奶奶的愛美之心。

爺爺摘來黃色雛菊，雙手捧著送到奶奶面前，奶奶問：「這是什麼？」

爺爺說：「送你的花。」

「花真漂亮。」奶奶邊感慨邊舉起花在爺爺的臉上慢慢地摩挲，「好看吧？」

「是的。」爺爺握住奶奶拿住花的手，也在奶奶臉上輕輕地撫摸著。

「我也喜歡，人更好看，戴一朵看看。」奶奶取下一枝花戴在爺爺的一邊耳朵上。

「奶奶也戴上吧。」爺爺給奶奶的兩邊耳朵都戴上。

「那我也更好看了吧？」

「當然啦！」

「那我也給你兩邊戴上吧，哎喲，真漂亮。」奶奶給爺爺的另一邊耳朵也戴上。

「看起來也紅光滿面。」

「我已經很老了，你一點兒也沒老。」

在奶奶心裡，爺爺永遠都是最年輕的、最英俊的；在爺爺心裡，奶奶永遠都是最美的。

3

冬季來臨，大雪紛飛，積雪覆蓋了整個世界。爺爺奶奶清晨起來清掃前院的積雪，雖然辛苦，卻絲毫不影響兩位老人的心情，爺爺奶奶像孩童一般打起來雪仗。

你丟向我，我丟給你，奶奶舉起手來大呼「萬歲」，爺爺不甘示弱，舉起手來表示「我贏了」。哼哧哼哧的歡笑聲蕩悠在雪地裡。

打完雪仗爺爺奶奶開始堆雪人。

「這是爺爺的嘴巴。」

「你看跟你長得一樣。」

「我堆的雪人比你的漂亮。」

奶奶邊堆邊碎碎念，爺爺則在一旁安靜地「聽著」，爺爺耳朵聽力不好，很多時候不能回應奶奶的談話，但能陪著就是最好的傾聽了。

堆完雪人，奶奶伸出雙手喊：「老頭子，我手冷。」

爺爺趕緊握住奶奶的雙手，用口對著用力地哈氣。愛意滿滿，溫暖了整個冬天。

冬雪融化，春天來臨，溪水潺潺流淌著。

奶奶埋頭在溪邊洗菜，爺爺在岸邊「撲通」丟了一個小石子在奶奶跟前。

「哎喲，水好涼。」奶奶喊到，抬頭一看，發現是爺爺的惡作劇，立馬不甘心地用盆舀起水來朝爺爺灑去。

爺爺「詭計」得逞，回到院裡拿起水瓢去給狗狗餵水了。奶奶洗完菜回到院裡，偷偷地拿起水盆澆向爺爺「復仇」。一場「水仗」開始。

白天的日子逐漸變長，爺爺奶奶坐在院子裡曬曬太陽，逗逗小狗，唱唱歌，一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奶奶跟爺爺撒嬌：「太無聊的話你就唱唱歌嘛。」

「唱不唱呢？」爺爺逗奶奶。

「為了我，考慮一下嘛。」

爺爺難掩笑意，在奶奶的央求下唱起歌來。奶奶一臉崇拜地看著爺爺，誇讚道：「哎喲，唱得真好。」

爺爺在奶奶鼓勵下邊唱邊跳了起來，像兩個孩子一樣。

4

日子就這樣一日三餐地過著，若不是年輕時就是愛情的模樣，老了怎麼還會執子之手呢？

奶奶14歲的時候爺爺來迎娶奶奶，在白雪紛飛的時候。那時候奶奶什麼都不懂，很害羞，躲躲藏藏、扭扭捏捏的。爺爺好似怕傷害奶奶一樣，只是緊緊抱著奶奶、撫摸著奶奶。直到十五六歲的時候，兩人的夫妻關係才逐漸明朗起來。奶奶一直覺得很感激。

爺爺九歲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所以吃了很多苦，也哭過、悲傷過，直到遇到奶奶，結了婚生了孩子，就再沒有覺得孤單過。

結婚後爺爺對奶奶一直很好，經歷著人間至美的愛情，也經歷了死別分離。爺爺奶奶一共生了12個孩子，有6個孩子在最美的年紀離去，最大的六歲，最小的三歲，有戰亂弄丟的，也有得麻疹去的。

即使生活再艱難，也分不開爺爺奶奶牽在一起的手。

爺爺夜晚咳嗽越來越嚴重，常常需要翻身坐立才能緩解一點。奶奶心疼地看著爺爺，手足無措，乾脆坐在旁邊看著爺爺入睡。

爺爺睡著了，奶奶與爺爺面對面地躺下。爺爺醒來，看著對面的奶奶，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奶奶的臉龐。只想就這樣子一直看著你，撫著你，不要離開。

爺爺奶奶養的其中一條小狗「小不點」走了，奶奶哭成淚人。

看著走在前面的爺爺的背影，奶奶說：「我們家小不點擔心爺爺走了以後找不到它，結果它自己先走了，爺爺不久以後也要走了吧，我也緊隨其後吧，老天爺啊，爺爺要是不在了我就得自己過了，和我們家恭順一起。」

爺爺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據說死人要在火裡重生。奶奶拿來爺爺的舊衣服，一件一件地放入火裡。奶奶擔心一次燒太重了帶不走怎麼辦，又擔心爺爺分不清哪些是夏天的衣服，哪些是冬天的衣服，所以給爺爺整理出來，慢慢地燒，還想著爺爺走後給他燒幾件乾淨的衣服。

看著爺爺日漸消瘦的身體，疼痛的胸口，奶奶忍不住扭過頭在一旁默默抽泣。奶奶握著爺爺的手，慢慢地摩挲著，只想要緊緊地抓住它，不要放開。

5

爺爺已經不能站起來陪奶奶去散步了，奶奶一個人站在雨裡，一個人坐在大石頭上聽著溪水譁譁流過，默默地在想：和爺爺一起走吧，能這樣一起走該多好，和爺爺互相攙扶，一起翻山越嶺到橋的那邊該多好……

爺爺曾說過：人生和花與樹葉都是一樣的，我是樹葉就在春天裡茂盛生長，在夏天享盡雨水的拍打，到了秋天就隨著寒霜掉落，人生又何嘗不是這樣，當初年少的時候像花兒一樣含苞待放，花開後的樣子雖然很美，最終都要隨著歲月流逝枯萎衰敗，歸於虛無，凋落的話就結束了。

四季輪轉，院裡的椅子上再也看不到了爺爺的身影。在大雪紛飛的冬季，爺爺去了。

奶奶在爺爺的墳頭附近給爺爺和幼時死去的孩子燒衣服。

奶奶念叨著：既然沒有我也要好好的過，臉要好好洗乾淨，要過得舒舒服服的啊，爺爺想念的時候也要忍住，我想爺爺的時候也會忍住……

爺爺，我要回家了……冷的話要忍住……

奶奶開始往回走，慢慢地挪著腳步，一步三回頭，最後忍不住悲痛坐在雪地裡哭了起來，一直哭，一直哭，爺爺，你聽到了嗎？

在大雪紛飛的冬天你迎娶了奶奶，在白雪茫茫的冬季你先奶奶去了。

爺爺，只是先於奶奶去前方探路了。

記得跨過那道江以後也要等著奶奶，待到重逢之時，依然緊緊執起奶奶的手，再一起摘花、戲水、唱歌、打雪仗、堆雪人……

那裡沒有傷痛，沒有離別；在那裡，你們會永遠在一起，再也不會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