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幹
關於蔣幹其人,《三國志》裡都沒有他的獨立的傳記,只在周瑜傳的江表傳裡有他的零星介紹。大意是,蔣幹是九江人,與周瑜是熟人。曹操派蔣幹去說降周瑜,不是《三國演義》裡所演的蔣幹毛遂自薦。周瑜聽說蔣幹來了,就猜到了他的來意,於是搶先把蔣幹的話頭給堵死了,在這一點上《三國演義》所述符合《三國志》的記載。蔣幹回去跟曹操說,「周瑜雅量高致,非言辭所能所能動也。」這個二者也相同。
《三國志》到此,就沒蔣幹啥事了,但我們今天要講的是《三國演義》的版本——群英會蔣幹中計。
曹操率領83萬大軍與東吳軍隊隔江對峙。蔣幹主動向曹操請纓,要去東吳勸降周瑜,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曹操允諾。周瑜聽說蔣幹來了,頓時心花怒放,正要對曹操用計,缺一個傳話之人,蔣幹就來了,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見到蔣幹的那一刻,周瑜差點就說出了小崔的臺詞——謝天謝地你來啦!
周瑜與蔣幹
但周瑜也是東吳大學表演系畢業的,科班出身,心裡高興表面上不能顯露出來,板著臉對蔣幹說:「老同學,你不會是曹操派來做說客的吧?」蔣幹跟我們正常人一樣,被別人看穿了心思,用否認來掩飾(這說客做得偷偷摸摸,先自輸了士氣)。他說自己因為與周瑜多年不見,甚是想念,是來敘舊的。
周瑜於是安排擺酒款待蔣幹,為了能讓蔣幹不提說降那套詞,周瑜把佩劍接下來交給太史慈,讓他監督,誰要是提起曹操與東吳軍旅之事,就讓太史慈即刻斬之。
周瑜與蔣幹
觥籌交錯之間,半醉半醒之際,周瑜又拽著蔣幹到帳外去「檢閱了一番部隊」,還帶他去帳後看了東吳堆積如山的糧草。一番操作下來,周瑜總結道:「假使蘇秦、張儀、陸賈、酈生復出,口似懸河,舌如利刃,安能動我心哉!」
蔣幹一看,勸降的事還沒開口,就如這滾滾長江東逝水一樣,徹底涼涼。
蔣幹
周瑜拉著蔣幹回到大帳,突然來了興致,即興來了一段才藝表演,載歌載舞,歌曲是他自己作的詞譜的曲,舞蹈是他自己編的舞。大家都知道「曲有誤周郎顧」的典故,所以至少周瑜這唱功嘛,可以打高分。另外,周瑜這醉劍舞得也可以,把蔣幹嚇得不輕。
周瑜提出要和蔣乾重溫一遍當年求學時的場景,要同睡一張炕。蔣幹心裡有事,再加上周瑜的腳味道不太好,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周瑜則假裝打起了呼嚕。真是「各懷心腹事,盡在不言中」。
蔣幹偷看密信
蔣幹睡不著,心想至少得打探點什麼消息回去吧,不然這牛也吹出去了,勸降的事都沒讓開口,回去沒法交待。於是,他躡手躡腳地起來到桌子上瞎看,突然,蔣乾眼睛一亮,赫然看到一封蔡瑁張允寫給周瑜的密信。蔣幹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偷看信的內容,大意是蔡瑁張允假意投降曹操,是為了找機會殺死他,只是暫時「未得其便」,等事成之後會把曹操的腦袋獻給周瑜。
蔣幹一看,竊喜,心想:「勸降的事沒辦成,這封書信也可以交差了。」於是趕緊把信揣到兜裡。正要翻看其他書信時,周瑜說起了「夢話」:「子翼,我數日之內,教你看操賊之首!」蔣幹想確認一下,就問要看誰之首級。周瑜不應。蔣幹趕緊到床上躺下,假裝睡著。
蔣幹偷聽周瑜與其手下的對話
又睡了一會,有人來找周瑜匯報工作。周瑜醒來,假裝吃驚地問起床上睡著的人是誰。那人說是都督你的老同學蔣幹,你昨晚邀請他同榻而眠的。周瑜假裝懊惱。那人說,江北有人到此。周瑜說,小點聲,然後輕聲喊蔣幹。蔣幹假裝睡著不應。所以,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當然,在這裡,周瑜也不希望蔣幹回應。周瑜和那人到帳外交談,那人說,張、蔡二都督說急切不得下手,讓蔣幹隱隱約約聽到了這些,但這已經足夠。
不一會兒,周瑜回來了,輕聲呼喚蔣幹,蔣幹也不回應,蒙頭假睡。周瑜放心地睡了。
蔣幹一想,得趕緊走,等天明周瑜找不到蔡瑁張允的書信,一定會懷疑自己。於是偷偷出帳,「不巧」又碰到兩個軍士,軍士只是問蔣幹去哪裡,蔣幹敷衍說怕耽誤周瑜工作,先回去了,軍士們也不攔他。
後面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周瑜借刀殺人,借曹操之手殺了水軍都督蔡瑁張允,除去了心頭大患。
曹操幡然醒悟
可嘆的是,蔣幹還被蒙在鼓裡。曹操事後醒悟,不願認錯,也不會跟蔣幹說破,蔣幹自認為立了大功,但怎麼老闆對自己的態度怎麼瞬間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蔣幹只要仔細想想,就能發現不對頭,事情進展得太順利,而且都是向著對自己有利的方向發展,雖然過程有驚,但結果無險。天上哪有掉餡餅的事,要是真掉了,那也是陷阱。
以上是蔣幹第一次中計。這一次表演,周瑜導演並全程參與了這部重頭戲,這部戲是專門為蔣乾量身打造的,所以蔣幹是不折不扣的男二號,在周瑜的帳中,二人表現得都極為出色。所不同的是,周瑜是導演,事先知道全部情節,蔣幹是參演嘉賓,對劇情發展一無所知,他只是個「工具人」。還有其他很多人都是助演,表現也可圈可點。
這一段和早前的一個電視節目《謝天謝地你來啦》很相似,但又有不同。不同的地方在於,參演嘉賓蔣幹都不知道自己是參演嘉賓,他都不知道周圍所有人都是為了對付自己而存在的,《謝天謝地你來啦》裡的參演嘉賓是知道這些的,他只是不知道劇情如何發展而已。
龐統獻連環計
蔣幹的第二次中計是在闞澤密獻詐降書之後,曹操對於甘寧和黃蓋的「投誠」心存疑慮,蔣幹再次自告奮勇,願意去探聽虛實。曹操應允。聽到蔣幹又來了,周瑜那叫一個開心,「謝天謝地你又來啦!」
這次周瑜沒有和蔣幹有太多周旋,先是責怪蔣幹偷了書信,害得蔡瑁張允被殺,臥底沒了,刺殺曹操的計劃失敗。周瑜說,本來想把蔣幹送回曹營,但又怕他洩露了消息,只好送他去西山庵歇息。這裡其實也挺冒險的,蔣幹要是知道之前的事是中了周瑜的借刀殺人之計的話,後面的連環計就不能順利實施了。
故事的地點轉移到了西山庵,男一號由周瑜換成了「鳳雛」龐統,蔣幹被忽悠的事實依然沒變。故事的梗概是這樣的:蔣幹在西山庵「巧遇」龐統,各訴衷腸,「同是天涯淪落人」,很容易放下戒心,蔣幹這次依然不長記性,依然沒有想一想為啥事情進展得這麼順利,既然周瑜怕你洩露軍機,為何對你不加看管?蔣幹又把龐統引薦給了曹操,龐統獻了連環計,使曹軍的戰船連在一起,表面上平穩多了,卻也為後來的火攻之計創造了條件。
《楚門的世界》群眾演員
楚門「謝幕」
說起來,蔣幹的遭遇還和電影《楚門的世界》裡的楚門頗有些相似,只是楚門最後發現了事情的真相,而蔣幹是否能在火燒赤壁之後頓悟,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仔細想一想,我們每個人都是和蔣幹及楚門一樣,周圍總是充斥著欺騙,被別人欺騙,被生活欺騙。楚門和蔣幹的不同是,他跳出了被支配的境地。所以,這裡有幾句詩要送給「蔣幹」: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憂鬱的日子裡須要鎮靜,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即將來臨!
但有一點,「蔣幹」你需要先從楚門那裡借一雙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