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新編：女子一直坐墳頭痛哭說，馬臉怪今夜將要搶她成親

青州人劉俠風自幼習武，到他十八歲那年時，已是武藝超群，名震四海八方。

一日，劉俠風去潞州訪友，從客船上下來時，已近傍晚。眼看還要翻過一座高山，路過一片山林，才能到達潞州城內，劉俠風不得不加快了步子，爭取在天黑之前趕到友人家裡。不過進得山林，還沒走得幾步，他的腳步就被一陣嚶嚶啜泣聲給「絆住」了。

劉俠風尋聲而望，竟發現一個年輕女子正坐在一座孤墳上不斷哭泣；走近一看，那女子還長得婉約動人，模樣十分惹人生憐，劉俠風不由得就問道，「姑娘，你這是怎麼了？為何一個人坐在這不吉利的墳頭上啊？需要我幫忙嗎？」

「公子——你，你怎麼能看見我？」女子看見劉俠風是又驚又奇，很快就停止了啜泣，不住用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將他上下打量。

劉俠風被看得一陣不自然，紅著臉笑了笑道，「你這麼大一個活人坐在這裡，我怎能看不見你？墳頭上不涼嗎？你還不趕緊起來？」

「你又不是劉俠風，你怎麼能看見我？」

女子撅了撅嘴，又嗔了劉俠風一眼道，「我聽別的——人說，只有青州俠士劉俠風才能看見我！」

劉俠風又笑了笑道，「我就是青州劉俠風啊，如假包換！」

說著，劉俠風取出腰間佩劍在女子面前晃了晃道，「這是我的青光劍，專殺囂小惡徒。」

「青光劍一出，壞人全無！公子，你果然是劉俠士。」

那女子見劉俠風手中配劍青光閃閃，慌忙從墳頭上爬下就拜道，「劉俠士救我！實不相瞞，我是這孤墳的苦主鍾靈兒，一年前因病去世被陰差勾到陰間，陸判官卻說我陽壽未盡，於是又讓一個馬面陰差將我送回陽間還魂；可是那陰差見我長得漂亮，就起了死心，私下將我陰魂扣下，要夜夜霸佔我。還好有個武藝超群的怪婆婆中途將我救下，讓他的陰謀暫時沒有得逞。可是昨夜子時，怪婆婆被黑白無常抓走了，今夜那馬面陰差肯定會來找我麻煩，到時我必然貞潔不保——」

鬼也是有貞潔的嗎？劉俠風本來還不信鍾靈兒的話，可看了一眼墓碑，上面確實寫的是「鍾靈兒之墓」，加之這鐘靈兒身形飄蕩，他根本就摸不到她，這才相信了她所說之話。不過劉俠風卻犯愁了，「你是不是想讓我替你除了那馬面鬼差？可是我連你的身子都摸不到，我又如何能碰到他的身子，如何將他斬殺？」

鍾靈兒一臉認真地說道，「這事兒好辦，公子你沿著這條山路一直走到盡頭，必會看到一個穿青色長袍的樵夫正在砍一棵千年槐樹，你什麼也不要問，只要用你的青光劍殺了那樵夫，就會有人教你分身之術。等你學會了那法術，你的靈魂和肉身就可以隨時分離，到時候你就可以為我除惡了。」

劉俠風表示犯難，「可為了救你，我卻要殺一個無辜的樵夫，這事兒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啊！」

「劉俠士請放心，那個樵夫並不是真人。」

不是真人那會是什麼？劉俠風還要多問，鍾靈兒不但閉口不答，還一直哭哭啼啼道，「劉俠士今晚不救我，靈兒就會永遠被那惡魔陰差霸佔了。」

「靈兒別哭，我按你說的話做就是了！」劉俠風第一次見一個女人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他終是萬分不忍，於是按照她所說之言，一直走到了山路盡頭，果然，剛剛走攏，就看到一個穿青色長袍的樵夫正揮舞著一把青色的斧頭，不住「噹噹當」地砍著一棵高聳入雲的老槐樹。那老槐樹像是成精了一番，樵夫每砍它一斧頭，它就發出一聲悽慘的怪叫聲。

劉俠風瞬間覺得，他殺了那樵夫的話，就等於是救下了兩命，於是抽出青光劍，毫不猶豫地從那樵夫背後刺出。樵夫後腰被刺，卻未發出任何慘叫之聲。劉俠風正自詫異之時，那樵夫忽然一彎腰杆，整個人匍匐在地，沒要到一分鐘時間，它竟變成了一支青色的甲殼蟲；而他剛才用過的那把斧子，則變成了長在它頭角的一個大鉗子。

原來這樵夫，竟是甲殼蟲變的！劉俠風的心情，瞬間又好了許多。這時，一個白髮蒼蒼，頭戴青帽的白須老者忽然拖著一瘸一跛之腿，拱手上前相謝道，「劉俠士，多謝方才救命之恩！為了表達我對您的謝意，請您說出一個要求，我一定會想方設法滿足您的。」

「老丈，我剛剛不過是殺了一隻甲殼蟲而已，卻又如何救了你呢？」劉俠風十分不解，那老者指了指身後道，「實不相瞞，我就是那顆古槐啊！」

老者這麼一說，劉俠風才注意到，那棵高聳入雲的古槐樹，竟真的不見了。看來，站在面前的這位老者，竟是一個槐樹精啊！劉俠風心裡想著，嘴裡沒有道出來，只問老者能不能教他分身之術。老者掐指一算，已然料到了什麼，淡淡地笑了笑道，「我剛剛說過，只要您說一個要求，我一定會想方設法滿足你，更何況這個分身之術對於我來說，一點兒也沒有難處，你只需要記住幾句術語就好！」

說罷，老者側過臉來在劉俠風耳邊喃喃一陣細語。劉俠風暗暗點頭，嘴裡跟著念出那術語，身體和靈魂竟很快分開。真是奇了！魂魄歸位，作別了槐樹精後，劉俠風又原路返回，可是卻不見了鍾靈兒之墓。四處一陣搜尋，只在山林之中發現一座陰森森的古宅。正望著宅門出神，那漆黑色的木門忽然打開，鍾靈兒從裡面探出一顆蒼白的頭來，「劉公子，我在這裡！」

劉俠風見了，趕緊跑過去。鍾靈兒也不多言，只將他往內屋帶，並囑咐他不要說話，因為那馬面陰差等不了多久可能就會找到這裡來了。因為天色太暗，劉俠風也看不清身旁之路，只隨著鍾靈兒所引，一路穿堂過院，轉眼到了一個有著女人香的閨房裡。這時，鍾靈兒才拿出一把剪刀，輕聲對劉俠風說道，「我就在這床上假寐，一會兒若是那陰差來了，你就用這剪刀撮他的後心窩，他就會沒命了。」

「好！」劉俠風伸手去接剪刀，卻是沒有接住，他才想起自己還是一個活人，於是趕緊睡到床下，念動術語，將肉身和靈魂相分離，重新再去接剪刀，這次已經牢牢將其抓住了。

「呼！呼！」外面，忽然風聲鶴唳，陣陣陰風吹得窗戶「啪啪」作響。

鍾靈兒臉色更白，慌忙往木床上躺去。劉俠風料得是那馬面陰差來了，趕緊往房梁上一躍，魂魄瞬間上了房梁。往下一看時，正好與鍾靈兒四目相對，鍾靈兒心跳一陣加劇時，趕緊閉了眼睛。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沒有腳步聲響，只有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傳來，「哈哈，靈兒小乖乖，我就說你遲早會是我的媳婦吧？你看，你終究還是沒逃出我的手掌心啊！」

劉俠風往下細看時，果然看到了一個馬面怪正獰笑著朝鐘靈兒床頭走去。不過還沒走到床前，這廝就嗅了嗅鼻子朝房梁上望去道，「是誰在上面？還不快快下來受死？」

下來就下來，難道還怕了你不成？劉俠風一個俯衝，直衝那馬面怪腦門而去。馬面怪出拳迎敵，卻哪裡是武藝高強的劉俠風的對手？很快被地方刺中心窩，留了一灘綠色的怪水後，倒地不見了蹤影。鍾靈兒見狀，趕緊跳下床來向劉俠風再次磕頭謝恩。

劉俠風表示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說罷又魂魄歸位，要去潞州城找他朋友去了。這時鐘靈兒又哭哭啼啼道，「劉公子，等你一走，奴家又成了孤魂野鬼，不如讓靈兒以後一直跟了你吧？」

「這我倒是沒意見，可如果有人知道你是鬼的話，那還不被嚇著？他們可沒我這麼大膽啊！」劉俠風表示了擔憂。

鍾靈兒點點頭道，「公子所言極是，幸好我屍身還沒腐爛，三日之後的卯時，你將我墳墓刨開，你就會見到我的紅色棺木，但那時你不要打開，一定要等一隻百靈鳥在我的棺木上啄三下之後，你才能打開，那時我就能借屍還陽，與你永結秦晉之好。」

劉俠風聽了深信不疑，三日之後去刨鍾靈兒墳墓時，果然見到一副保存完好的紅色棺木。墓土全部拋開之後，沒等多久，一隻百靈鳥就用嘴在棺木上啄了三下，劉俠風趕緊用青光劍將棺木撬開一看，乖乖，裡面躺著的竟真的是鍾靈兒的屍首！而且，沒要到幾分鐘時間，鍾靈兒當真睜開眼睛還陽了！之後，二人喜結連理，一直活到了百餘歲才相繼離世。

鄭重聲明：本文只是我原創的飯後荼餘的聊齋故事，非迷信思想宣傳，謝謝大家的支持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