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記: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親人,打打臨工,偷偷東西。偷的那些自行車也好,摩託車也罷,都和果福一樣逐漸成了回憶。】
當下,由於男女比例失調加之其他各方面個人的、社會的原因,單身越來越多,結婚越來越難。30歲還沒結婚,在我老家,父母就非常擔心了。弄不好,這輩子就要打光棍咯。所謂打光棍既是光棍一條,單身一輩子。
我們村裡就有四個光棍,我要說的第一個光棍是遠近聞名的竊賊,慣偷。此人不知從何處來,也沒有親戚,寄居在本村水果種植大戶張四喜的家裡。張四喜給他取了個名字果福,一來給果園帶來福氣,二來給他自己果腹。果園忙起來,就幫著摘桃打棗。這樣一天三頓飯加上晚上睡覺就都有了著落。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
棗園
後來,果福學會了抽菸,喝酒,學會了打麻將。為了搞些零花錢,他無師自通,學會了小偷小摸。偷農用機械裡的柴油,偷摩託車裡的汽油,他什麼都偷,只要能換點兒零花錢。偷的最多的要數自行車,以至於當初遠近幾個村子只要丟了車子都到張家找他。
果福也挨揍,一個月多的時候挨上四五頓,臉上手上全是傷。他倒不在意,一雙無精打採的眼睛從不正眼看誰。有一回他竟偷到了派出所,好傢夥關了進去,打了個半死。從此以後只敢在附近偷了,誰家有紅白喜事,他準去湊熱鬧,哪桌人少就坐哪兒。
「果福,果福,李家媳婦漂不漂亮?」
「果福,果福,你是不是偷看人洗澡來著?」
「果福,最近有沒有搞到好的自行車,給我弄一輛?」
果福只顧著吃,閃躲著目光,嘿嘿的傻笑。等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搜羅幾包好煙好酒,就回張家呼呼大睡了。
農村酒席
五十歲之前,他的生活基本就是這樣。
五十歲之後,社會變了,一毛錢掉地上都沒人撿了。要知道果福年輕時,一分錢都能派上用場。世道真的變了,他的老東家搬去城裡住,田地和果園承包給了村裡的李家,留下他一人守著村裡的破瓦房。
除了留了點兒餘糧果腹,張家沒有給他一分錢。這瓦房天不冷還行,到了冬天北風呼嘯,要是碰上雨夾雪,四處漏水結冰,哪還能住人。
有一年冬天,過年前後,雨夾雪不停的下。果福就用稻草來禦寒。用稻草堵住窗子,堵住破瓦的地方,堵住一切竄風的空隙。最後乾脆就用稻草作床墊、作枕頭、作被子。總之,房間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到處都是厚厚的稻草。
說來也奇怪,自從果福一個人住在張家,遠近村裡就沒有再丟自行車了。
「果福,果福,給我搞輛自行車啊」
「果福,果福,給我弄輛錢江125」
「嘿嘿,你先....你先給我弄包煙........"以前他從不回應。
過了會兒,他又不好意思的補充道:
「嘿嘿,要是....要是...弄瓶酒也行....."
樹先生
大家也只是笑笑,逗樂呢。
「你東家怎麼不接你進城呢?」
「就是,你待在這裡等媳婦呢?」大家一說到這裡,都大笑起來。
拿東家逗他,這回果福就不再搭話了。一瘸一拐的回家睡覺去了。
我有好幾年沒有回老家了,今年國慶回去,又聽人聊起他。
「聽說是偷了東西,被打死了」
「哪兒的事兒,去年河裡漲水自己跳進去淹死了」
也有說東家真的過來接他了,還給他買了新衣服。
反正各種說法不下七八種,總歸大家都沒有再見到果福。
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親人,打打臨工,偷偷東西。偷的那些自行車也好,摩託車也罷,都和果福一樣成了鄉村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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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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