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富戶蘇家大公子蘇秦蒼,二十五歲學富五車,是江東有名的才子,只是古來才高者多風流,這蘇秦蒼也不例外,加上家中富裕,時常混跡於煙花柳巷之地,今日群芳樓明日倚紅樓流連忘返,與幾個樓中的頭牌相交甚好。
蘇父蘇母多次規勸他好生讀書考取功名,若是想要貌美女子,便叫媒婆準備十家八家良家女子憑他挑選,選一個門當戶對的溫婉貌美女子成親。可蘇秦蒼充耳不聞,書倒是要讀,風月場所也不可不去,二老無可奈何。
公子
這天晨間,蘇秦蒼打燕春樓出來,一夜飲酒合歡讓他精神不振,迎面走過來一個老者,背後的包袱裡裝著幾幅字畫捲軸。蘇秦蒼是個愛畫之人,拉住老者問道:「有沒有名家字畫?」老者微微一笑道:「有有有,你等著。」
老者放下包袱,抽出一副畫道:「這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仕女圖,您上眼看看合不合意。」蘇秦蒼將畫軸拉開一看,畫中果然是一個仕女,那仕女亭亭玉立身姿婀娜,只是奇怪的是,仕女臉部只有輪廓卻沒有五官。
蘇秦蒼道:「這畫倒是奇怪,為何不畫完?留個白臉莫名其妙。」老者笑道:「這畫傳說是百年前高人所畫,他畫到臉部時,發覺再精妙的畫技也描繪不出心中最美的面容,所以乾脆留了白,以供後人添補。」
仕女圖
「這倒也新奇,多少銀子肯賣?」「不二價,五兩銀子。」蘇秦蒼付了銀子將畫揣在懷中回了家。他將這幅仕女圖掛在書架上仔細琢磨,想著憑藉自己的畫筆,能否將這仕女面貌畫得超凡脫俗美若天仙。
只是考慮良久卻沒有十分把握遲遲不敢下筆,只好放下毛筆暫時不去管它。這天晚間,蘇秦蒼來到煙柳巷,發現新開一家鳳棲樓,他興衝衝進去,只見裡面人頭攢動十分熱鬧,有老鴇叫道:「頭牌姑娘燕語巧馬上出來啦!」
眾人樓下都向二樓望去,只見一個十八九歲的白衣姑娘從屏風後款款而出,生得是柳葉彎眉明眸皓齒,櫻桃小口肌膚雪白,阿娜多姿玉手芊芊,果然是個貌若天仙的絕色女子,霎時間人群轟動喧鬧無比。
美人
蘇秦蒼只覺得這燕語巧比那幾個樓的頭牌好上太多,急忙就要掏出銀票買她一晚。老鴇又大聲道:「語巧姑娘賣藝不賣身,請各位老爺知悉,今晚只陪一位老爺飲酒彈唱,價高者得啦!」人群頓時聲聲報價,有二百兩有三百兩此起彼伏。
蘇秦蒼出門只帶得幾十兩銀子,只好嘆氣搖搖頭,眼看那出價千兩的富人上了樓。蘇秦蒼興致全無,失魂落魄回到家中,滿腦子都是那燕語巧的身影。他思念半夜忽然翻身起來,提筆便往那仕女圖臉上畫去。
他靈感突來畫法細膩,畫完一看,這不就是那鳳棲樓頭牌燕語巧嗎?這眉眼唇齒,當真十分相像!蘇秦蒼畫完將仕女圖取下來抱在懷裡,就似抱著燕語巧般這才睡去。第二日他帶齊銀子誓要出價最高做燕語巧入幕之賓,來到鳳棲樓時聽見一個消息,卻猶如晴天霹靂打在他身上。
青樓
燕語巧清晨送走客人便上床歇息,午間老鴇去叫卻不應答,推門進去看時嚇得聲聲大叫。原來燕語巧無病無災的人,一閉眼卻再沒有醒過來,竟然睡夢中就身亡了!蘇秦蒼跌坐在地猶如失了魂魄,不想紅顏命薄,今後世上再沒有如此佳人。
蘇秦蒼失魂落魄走到家門口,卻見那日賣畫的老者陰笑道:「蘇公子,燕語巧是身亡了?」「是,身亡了。」蘇秦蒼無氣回道。「哈哈哈,多虧蘇公子思念之下妙筆生花,這攝魂之法才如此靈驗啊!」「什麼!攝魂之法?」
蘇秦蒼猛然抬頭盯著老者問道:「你說什麼?什麼攝魂之法?」老者道:「是你整夜思念燕語巧,將她面容畫進仕女圖中,攝魂之法才能生效,那燕語巧的魂魄此刻已經在仕女圖中了!」「你!你!」蘇秦蒼聞言氣急,急忙推門跑回書房。
書房
只見仕女圖中的燕語巧比之先前更加生動,肌膚猶如活人一般,一雙美眸下隱隱還有淚痕。蘇秦氣得蒼捶胸頓足,又急忙衝出書房尋那老者,只是此刻門前已經空無一人。蘇秦蒼又跑回書房,卻見連那仕女圖也不知所蹤。
後來蘇秦蒼便變得有些痴傻,每日只知道拿起毛筆畫許多仕女圖,畫了又撕撕了又畫,嘴裡念叨著「對不住」「燕語巧」「賣畫人」等別人聽不懂的言語,蘇父蘇母憂心忡忡無可奈何,至於那老者來歷和仕女圖蹤跡,卻就無人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