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徐遠,1990年出生於山東省菏澤市周邊的農村。20多年前,一文不名的爸爸做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他用家裡的一條榆木凳子腿砸死了我的媽媽。
我只記得那天媽媽躺在門板上,外婆和二姨小姨哭得死去活來,看熱鬧的人把我家堵得水洩不通。幾個穿制服的人走來走去。
那天,我姐一直牽著我的手跪在媽媽一側,她的手一直在抖,眼睛都腫得老高,我卻自始至終沒有聽到她的哭聲。
我想掀開布看看媽媽,伯母們不讓,還讓堂哥把我們帶走。我姐固執地跪在地上,說什麼也不肯走。
下午的時候,有人傳來消息,說是警察在山上的柿子林裡抓到了我爸爸。
一時不見,爸爸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戴著手銬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死氣沉沉地向警察比劃著,指認現場。
我想跑過去找爸爸,姐姐依然死死地拽著我,她的眼睛盯著爸爸的身影,猶如利劍。
爸爸沒有看我倆一眼,最後上了警車呼嘯而去。
短短一天,6歲的我和12歲的姐姐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關於父母的矛盾,我也是長大之後聽姐姐說的。爸爸遊手好閒,脾氣暴躁,媽媽每天操勞,回家後還要受爸爸的氣。
爸爸重男輕女,經常打我姐,我媽平時忍氣吞聲,可是她受不了我姐被打,每次都護著我姐和我爸撕扯。
在我的印象裡,有很多次我媽被我爸摔在地上拳打腳踢。關於他們最後一次打架,據說是因為我媽從田裡回來的路上上坡時,幫村裡一個拉糧食的人推了把車子,好巧不巧就被我爸看到了。
他喝了酒,歇斯底裡地罵我媽賤,要向男人倒貼,這頂綠帽子他不戴……
我始終無法想起前晚他們的爭吵有多嚴重,我能有的記憶,就是媽媽已離開人世。
爸爸最終被判了死緩。
我和姐姐去了奶奶家生活。奶奶起初整日以淚洗面,後來她把怒氣撒在我們身上。
每天下午放學,奶奶和我們的對話是從叫罵聲中開始的:「你個小禍害,連個火都燒不好,怎麼不燒死你吆!」「趕緊地推磨,吃飯撿大碗,幹活翻白眼,你翻給誰看呢?」
每次交學費也是我和姐姐最難的時候,奶奶叉著腰說:「要錢,我去哪裡給你們要錢,我兒子都讓你們那個狐狸精娘害到監獄裡去了。」
相對於我姐來說,我的待遇還算是好的,奶奶罵歸罵,家裡有點好吃的還會分我一點。
我姐就慘了,除了幹活就是幹活,吃飯都不能多吃,每次她伸手第二次拿飯的時候,我奶奶就指桑罵槐。
所以,在奶奶家生活的那幾年,正值長身體的姐姐總是餓得青黃不接。
上完初中,我姐就輟學了。沒辦法,即使她的成績足夠進一所重點高中,也沒有人允許她去繼續學業。拿著初中畢業證,我姐去了附近的棉紡廠當了一名女工。每天工作12個小時,白班夜班兩班倒,每個月的工資必須交給奶奶一半。
姐姐上班不足倆月,我和姐姐就不住奶奶家了。
奶奶說人是屋中膽,我家的房子不能老空著,而且她養了我們這幾年也沒有能力繼續養我們了。尤其是我姐的房,在奶奶下逐客令的時候,已經就成了三姑家妹妹的臥室。
因為這幾年寄人籬下的生活,在大伯二伯家人面前,我們姐弟倆大氣不敢出。無奈之下,我姐就頂著三伏天的太陽去我外婆家求助。
兩個舅舅找人給我們修補了房頂,買了生石灰撒在返潮的地面殺蟲去溼後,我和姐姐拎著自己的破被褥回到了久未居住的家裡。
院子裡,那棵榆樹都已經碗口粗了,茂密的樹葉隨風作響。我學著姐姐的樣子清掃地上泛白乾枯的榆錢片兒,心裡很是歡喜。
我姐也很高興,說:「小遠,以後咱倆就舒坦了,沒人管也沒人罵。姐姐上班的時候你可得聽話,西邊那條河你別去。」我連連點頭。那一年,我還有兩個月滿10歲,我姐16歲。
說實話,我蠻喜歡離開奶奶家的日子,我姐會給我買新衣服買肉,我一度吃辣椒炒肉吃得上火,長了一嘴的口腔潰瘍也不罷休。
我姐的工作很累,時間又長。她能給我做完一日三餐後就擠不出更多的精力來管我。暑假裡,我有大把的自由時間和夥伴們探索世界。
我學會了爬樹掏鳥窩,去村後丘陵雜草叢裡翻石頭下的蠍子。有一段時間,村子裡的孩子都玩摔泥泡,土崖子的土又黏又軟韌性大,生生被我們一伙人給挖出來一個大豁口,氣得土崖子的承包戶拿著棍子追了我們好幾裡路。
但我一直記得我姐的話,不去河裡玩。
可有時候,記得是一回事,聽從又是另一回事,就像我不會遊泳,不管虎子他們怎麼說我是旱鴨子,我都堅決不下水,但我還是會和他們一起去河邊玩。
小學四年級暑假的一個午後,太陽火辣辣地掛在正空,我像往常一樣答應我姐不去河邊,也像往常一樣和夥伴們去了河邊。
小夥伴們全都「噗通」「噗通」,猶如青蛙一樣跳進河裡,我找了塊石頭壓住他們的衣服,然後在雜草叢裡找野果子嘗鮮。
突然,我看到平時花樣百出的虎子在水裡只露出個腦袋一動不動,既沒有參與到其他嬉戲的夥伴中,也沒有炫他的拿手好戲。
當時我並不知道虎子的行為是反常的,我以為他遊累了在休息。可是當我再次看向他的時候,他已消失在水面。
那個下午,虎子媽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徹整個村子,我們那一群小夥伴全都嚇傻了,誰都不相信水性最好的虎子居然死於溺水。
虎子的家人堅持要找出是誰帶頭去遊泳的,幾家人都護著自己的孩子,說虎子水性最好,當然是虎子帶的頭。虎子他媽和那幾家人吵得不可開交。
後來,虎子媽說算命先生看了,算命的說我們幾個孩子中有命硬的,當時正好趕上虎子八字弱的時候剋死了虎子。虎子媽把矛頭對準了我,她說我命太硬,剋死了自己父母,又剋死了虎子。
她幾次三番地找上門,讓我給虎子償命。那些日子,我猶如驚弓之鳥,只要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就嚇得不知所措。
我姐連班都不上了,等虎子媽又來罵街時和她扭打在一起,可是我姐怎麼是虎子媽的對手,瘦弱的她被打得鼻青臉腫,頭髮都被扯掉了。
後來是派出所的人來把他們帶走了,當時我看著我姐被帶上車的時候,那情景讓我想到當年爸爸也是這樣被帶走的,然後就再也不見了。
想到姐姐也即將被帶走,深深的恐懼讓我像瘋子一樣拉著我姐的衣服堅決不撒手。我二伯母過來拉我,說:「你就別摻和了,要不是你也不會有這些事,跟我回家!」
我雖然從小就弱雞,但是當時我死命地拉著我姐,並沒有因為看熱鬧的人和我二伯母的恐嚇勸解而鬆手。我姐看看我,對警察說:「我得帶著我弟弟。」
鎮上的派出所對我家的情況還是了解的,他們同意我跟著去。
一路上,我姐牽著我的手,我的手掌汗溼了,心裡害怕又有點踏實。派出所知曉了全部過程後,主要批評了虎子媽的無理取鬧,說虎子的死是意外,不能栽在我身上。
虎子媽從吵鬧到平息再到嗚嗚的低聲哭泣,她說憑什麼一群孩子都好好的就她家虎子死了,憑什麼別人家都熱熱鬧鬧的就她家家破人亡。
虎子是她生了三個閨女流了兩次產才生下來的兒子,為了生虎子她受了多少罪,然後又開始哭自己的命不好。
處理完事情,虎子爹接走了虎子媽。我和我姐在黑漆漆的路上往回走。我很害怕,抬頭看看我姐,又覺得好像沒什麼害怕的。
我怯怯地對我姐說:「當時我看到虎子呆呆地在水裡,我以為他在休息。」我姐說以後不要再想這件事,也不要對別人說起這件事。既然虎子死了,就讓他安安靜靜地離開。
「小遠,如果你當初聽我的話就沒有現在這些事。」我姐的話讓我愧疚不已。那天晚上,我們走了兩個半小時才回到家。我暗暗在心裡發誓,以後我姐說的話我一定聽從。
第二天一早,外婆和小姨來了,她們看著我姐青腫的臉,悲從中來。外婆邊哭邊說要把我和我姐接到她家住,沒了娘的孩子過得豬狗不如,誰都能欺負。
然後,她的冤家——我奶奶就上門了。兩個白頭老太太就要吵起來,我奶奶直接撂下一句:「野種帶走,我們徐家的根你們誰也別想帶走!」
奶奶的這句話激起了新的戰爭,我當時聽了不明所以,但是最後我們還是被趕來的舅舅帶走了。
在外婆家,我和我姐的日子好了很多。當時大舅家的表姐已經上大學了,她和我姐聊得來,幾次三番地勸我姐,別一頭栽在小工廠裡賺眼前這點錢。
後來,我姐又上了一年多的班,攢了錢去市裡報了個會計培訓。我升初中的時候,我姐開始在鎮上一家家具廠當會計。
我們在外婆家住了5年,直到大舅舅要改建外婆的房子給表哥結婚用,我們才離開了那裡。
正好那年我去了縣城上高中,我姐辭了家具廠的工作,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食品廠當會計。她住公司宿舍,我住學校宿舍。每逢周末,我姐會買各種美味給我加營養。
那段時間,我經常見到一個男孩來找我姐,我問我姐那是她男朋友嗎?我姐臉一紅:「瞎操心,讀你的書!什麼男朋友,我們就是普通的同事。」
高二的我豈是這幾句話就能打發了的。但是她不願意說我就不問,優秀如我姐,沒有男孩子喜歡才是怪了呢!
沒想到,國慶節之後的第一個周末,我在我姐宿舍裡正津津有味地吃著牛肉燉土豆時,突然一個中年婦女走了進來。我姐問:「你找誰?」
「我就找你!」婦女說著,迎上來揚起手就打了我姐一個耳光。
我姐臉上頓現一個紅手印。我奔過來護住我姐,一腳踹到婦女身上問道:「你憑什麼打人?」
不曾想,那個婦女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起來,「救命啊,要打死人了,殺人犯的孩子又要殺人啦……救命啊……」很快,她的嚎叫讓整個宿舍樓的人都來看熱鬧。
原來,那個男孩早已定親,此次來鬧的正是女方的媽媽。她說男方去她家退親,她女兒正尋死覓活的,如果她女兒有個好歹,她就要我們償命。
呵,她的女兒是寶,難道沒爹沒娘的孩子就是一棵雜草,風雨可侵,任人欺凌?任誰都可以過來往臉上甩一巴掌,往身上潑一盆髒水說要償命?
那個女人罵人的話粗俗下作,她說我姐勾引他女婿,她就是要讓我姐沒臉呆下去。最後,還是我姐公司的領導來調停。
我姐同宿舍的人都證明是男孩剃頭挑子一頭熱,我姐每次都攆他走,可每次他都走了又來。
那個婦女開始蠻不講理,說被我踢的肚子疼,一定是斷了肋骨,要報警抓我。我姐只得帶她去醫院做了全面檢查,確認她除了甘油三酯有點超標其他完好無損後,又給她500元的補品錢,她才拿著錢拍拍屁股走人了事。
但是,我姐的名聲被敗壞了。在這個不起眼的小城裡,人們似乎格外喜歡添油加醋地聊這些花邊新聞,不知情的人說我姐勾搭有婦之夫。
我說:「姐,你換工作吧,別在這裡幹了。」我姐說怕啥,身正不怕影子斜,這樣正好,再也不會有人來煩她。
為了我姐,我夜以繼日地學習,最終考入了山東大學。我姐拿著通知書,高興得像個孩子。看著我姐的樣子,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才25歲的她居然有了眼尾紋,她這些年含辛茹苦地拉扯著我長大,被人打過,被人罵過。她才大我6歲,卻承擔著一個媽媽的責任。
在我大二那年,我姐自考拿到了大專證,說是為了考中級會計證。有了那個證書,工資會高一些。我很想問一問她有沒有考慮一下個人問題,每一次她都把話題扯開,要不就說等我畢業結婚再說。
我在課下做兼職,假期也打工掙錢,以為終於不再是我姐的負擔了。沒想到,我姐卻悄悄地開始四處看房子,她說她同事都在議論房價一天一個樣,以後一定會漲得離譜。
最後,她在縣城按揭了一套90平方的商品房。我姐說就算以後我不回老家,手裡有個房子心裡也踏實些,到時還能做我的婚房。
2013年夏天,爸爸因為有立功表現,死緩改為有期徒刑後又提前釋放。十幾年的時間就這麼轉瞬即逝,年近六十歲的爸爸頭髮白了,很是清瘦。我接過他手裡的包,一時竟無話可說。
我應該是恨他的,恨他殺了媽媽,恨他讓我們姐弟倆過了十幾年風雨飄搖的生活,恨他讓我們成為別人眼中的另類。
可是眼下,我又無法因為這份恨而拋棄他。
農村老家的房子簡單收拾後,爸爸的新生活就此開始。自始至終,姐姐都沒有過問爸爸的任何事,她像往常一樣氣定神閒地工作、加班,甚至吐槽我不會收拾房間。
爸爸也從未問過我姐,他在家裡呆了兩個月,正好村裡招環衛工,他就成了一名環衛工,每天掃大街運送垃圾,月工資足夠他花銷。可是嗜酒如命依然是他的本性,每日三餐都少不了喝一杯。
2014年的春節前夕,我鼓足勇氣問我姐:「要不要回家過年?」我姐愣了一瞬隨即說:「我當然在家裡過,我哪年沒在家裡過?」
當然,她說的家是她在縣城的房,和我說的家並非同一個地方。
我沒有膽量勸我姐什麼,她沒有阻止我偶爾回去看望爸爸已經是法外開恩。我想,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姐應該也會慢慢原諒爸爸,只是我左右不了她的想法。
臘月二十七,我接到堂哥打來的電話,說我爸爸出事了,已經送到縣醫院,情況很嚴重。
我和我姐趕過去的時候,爸爸已經在搶救。醫院裡有很多人,打聽下來才知道原來是村裡有人私自做鞭炮發生了爆炸。
村裡歷來有做鞭炮的歷史,即使現在查得很嚴,依然有人在違法繼續這個營生。據說當時還有幾個左鄰右舍在那戶人家院子裡打撲克,所以爆炸發生,傷情慘重。估計爸爸當時要麼在場看牌,要麼在打牌。
醫生通知血庫告急,請傷者親屬自發獻血。我爸是A型血,可我是AB,我求助地看向我姐,我姐說她的更不可能。護士給我姐查了下血型,萬幸我姐是A型。
姐姐拿出自己的積蓄付給醫院,同時也還了堂哥墊付的醫藥費,但就是拒絕在視頻室看一眼爸爸。
大年初三,監護室的護士送出來一張紙條,說是爸爸短暫清醒時的口述:「閨女,對不起,俺去給你媽賠罪了。」
那天晚上,爸爸最終因渾身臟器受損嚴重,呼吸衰竭而亡。
在處理爸爸身後事的時候,姐姐冷靜無比。只是送走爸爸後,姐姐回到家失聲痛哭。我把電視聲音開得很大,重播的央視春晚鑼鼓喧天,喜慶無比。我想,我姐哭完這一場也會舒服很多。
那天晚上,我們姐弟倆就著幾個小菜喝了半瓶白酒,我也從姐姐口中知曉了一個整個家族都深信不疑偏偏只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只知道媽媽的死是因為爸爸家暴,卻不知道導火索是他懷疑我姐不是他的骨肉。
三十多年前,我媽是十裡八村都認識的小學代課老師。她在學校和一個外地年輕老師戀愛了。那時候的男女結合多是媒妁之言,我外公外婆自然不同意,別說他們不同意,就連村裡人都說,好姑娘居然要被外地人拐走了。
後來不久,那個年輕老師在晚上被人打成了重傷,住院第二天就被他的家人接走了。
通信困難的年代,年輕老師從此杳無音信。村裡的風言風語卻讓外婆一家困擾不已,正好我奶奶央人給自己的小兒子找媳婦,媒婆上了我外婆家的門。
我媽這個燙手山芋有人願意要,外婆家當即答應下這門親事,即使他們知道我爸爸正是因為遊手好閒、不學無術,耽擱到了30歲還沒娶上媳婦也顧不上了。
父母結婚後,一開始的日子還算風平浪靜,矛盾起於我姐的出生。我姐在7個月時早產,是我媽早上推磨時不小心扭到了,可是我爸堅稱我姐並非早產,而是我媽嫁給他的時候已經珠胎暗結。
我媽百口莫辯。奶奶家為了面子沒聲張,可家裡人人都看不起我媽,奶奶指桑罵槐,伯母們冷嘲熱諷,爸爸更是囂張地非打即罵。
現在想起來,記憶裡依稀記得爸爸把我抱在懷裡親來親去,卻伸腳就把我姐踢得老遠,我奶奶開口閉口就是野種,全家人對我姐都是一種怎麼看都礙眼的態度。
家裡的老房子辦理房產證時,大伯執意要把未成年的我填在戶主一欄,卻不允許填姐姐的名字。
小遠,你應該都不記得媽媽的樣子了吧,媽媽很美,就算她一直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也依然比其他的女人美。
如果不是因為我,媽媽怎麼會死得那麼早又那麼慘。媽媽是因為護著我,才被爸爸打成那樣的……媽媽死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疼我的人了,我得替媽媽把你照顧好……」我姐醉了,一邊流淚一邊念叨著。
我姐給爸爸輸過血,奶奶伯伯們知道後,對我姐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在他們看來,我姐的血型遺傳了爸爸,那我姐就是爸爸的親生骨肉,他們明顯想要彌補過去多年來的傷害。
奶奶有時打電話還會刻意問問姐姐的個人問題,讓她別再挑了,趕緊把自己嫁出去。那種關心,仿佛是一直都在,這麼多年的恩怨好似從來就未曾發生。
姐姐並沒有因為奶奶態度的改變而更親近他們,但是逢年過節,她會買很多禮品讓我去串門,和堂哥們多走動走動。
2015年,我考上了本地的公務員。一年後,在姐姐的催促下,我和女友領證結婚。婚後我自己還房貸,並且和媳婦一起弄了個帳戶,用作姐姐的婚嫁基金。
我對我姐的感情,或許就是別人對媽媽的感情,我希望她好,希望她能有自己的幸福生活。
2016年年底,我姐經人介紹認識了我現在的姐夫,兩個大齡男女一拍即合。姐夫是一名機械工程師,雖然性格沉靜不善言辭,卻著實把我姐寵回了一個小女人。他學著做我姐愛吃的菜,節日時準備一些非常用心卻又直男的禮物。
有一次,姐夫去成都出差,居然背了滿滿一包的草藥回來,說是遇到一個專看胃病的名醫,而原因是我姐時常有點胃疼。不管怎麼說,兩人也算是對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
他們相處了兩年,決定結婚。我主動請纓,全盤操持了姐姐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