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的哥哥花自芳,稟報王夫人說,母親病重,相見女兒,可能是最後一面了。王夫人也開了恩典,讓王熙鳳好好把這個寶玉房中的大丫頭,捯飭捯飭,讓她風風光光地賞了好衣裳,帶上一群媳婦丫鬟,貴妃省親一樣的排場,拿了鋪蓋,帶了妝奩,又華麗又鋪張地回去奔喪了。
襲人這一走,怡紅院就全亂了套。
襲人
鳳姐兒特意囑咐怡紅院的兩個嬤嬤,讓他們好生照管著,派了晴雯和麝月在屋裡,鳳姐又囑咐,晚上催著早睡,早晨催著早起。管事的鳳姐兒,對怡紅院的事,特別留意,知道踏實的襲人不在,怡紅院需要特別關照著,結果,還是擋不住,出了么蛾子。
到了晚上,做少爺的寶玉都還沒睡,做丫頭的晴雯就先歇著了,只顧坐在暖暖的燻櫳上,讓其他小丫頭們伺候著,她好受用。穿衣鏡的套子也不放下來,麝月叫都叫不動,一味貪圖暖和。還是寶玉自己動手,放下鏡套,關上機關。
晴雯作為一個丫頭,完全不儘自己職業的本分。晴雯是寶玉房中的大丫頭,居然也不知道,寶玉晚上睡覺,平素是不用湯婆子的。
晴雯
睡到半夜三更,寶玉在睡夢中叫襲人。晴雯先醒了,自己不起身,只是叫麝月起來伺候,罵麝月是個挺死屍的。麝月其實也醒了,只是不動,推說寶玉叫的是襲人沒叫她,用不著起來。推脫不了才起來,暖了茶碗倒了茶給寶玉吃。
夜色如水,晴雯仗著平時身子骨壯實,大冬天的夜裡,也不披件衣服,就跑出去,一陣冷風吹來,凍徹肌骨,被凍得噴嚏連連。牆上的鐘,噹噹地打了兩下,已經凌晨兩點了。大晚上幾個人不睡覺,驚動了外面值夜班的嬤嬤,催促他們睡覺,這才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晴雯重感冒,寶玉讓請大夫,在房中養病,不讓自己母親王夫人知道,要是王夫人知道了,肯定是要她回家去養病,免得傳染了大家。悄悄地請了大夫來看病。
偏偏這請來的大夫是個新手,不知道用藥的輕重,寶玉讓重新請相熟的王太醫。但是這個新大夫卻是應該給診金的。為了給大夫錢,又鬧了一場笑話。
麝月
該給大夫多少錢,寶玉房中的丫鬟,都不知道,還是婆子說,給一兩才是賈府的臉面。給就給吧,但是錢又放在哪裡呢?麝月一陣抱怨:不知道花大奶奶把錢放哪裡了。寶玉想起說,襲人常常在螺甸小柜子裡取錢。
看看,做丫頭的麝月和晴雯,都不理事的,大夫來了,該不該給錢,給多少,完全沒有概念,連東西放在什麼地方,也全然不知道。寶玉和麝月又是一陣翻找,先是上一層,沒有,第二層,也沒有,開了抽屜,才看見有銀子。
麝月平時也不理事,不知道怎麼用秤來秤銀子,還要問寶玉怎麼稱。寶玉是個少爺,他怎麼可能知道這些生活上的瑣事,直接讓麝月揀一塊大的給出去。麝月也就索性不稱了,揀了一塊掂了一掂,就覺得是一兩的,要給出去。外面的婆子一眼就看出來,這事五兩銀子剪了一般剩下的,至少有二兩,讓麝月換一個小的來,麝月卻嫌麻煩,關了柜子,讓婆子把多出來的自己收了。
婆子見有賞錢,當然眉開眼笑的去了。後來,王太醫來了開了藥,要煎藥,煎藥的銀盅子在哪裡,也是找了半天才找到。老爺生日,要穿什麼衣服出門拜壽,麝月當丫頭的,也要問主子,讓寶玉拿主意,麝月作為一個丫頭,也不是出生於什麼富裕之家,要不然,也不至於在賈府做人家的丫鬟,幹一些伺候人的活兒。這個出身低微的丫頭,卻連安身立命的本職工作都不上心。
如果當天襲人在,這一系列的事,斷不可能發生的。睡覺之前套鏡套子,按照襲人的性子,自己就去套了。寶玉晚上起夜,襲人也會第一時間起來,服侍寶玉喝茶。襲人起來幹活,也就沒有後面晴雯被凍感冒了。
襲人照顧寶玉
即使感冒,請大夫,襲人對這些生活的瑣碎事務,也是門兒清,斷不可能出現不會秤銀子,不拿銀子當銀子的事情。至於寶玉在什麼場合穿什麼衣服,襲人更是考慮周全,事先就把工作處理地妥妥貼貼。
在《紅樓夢》第九回中,寶玉要出門上學,看看襲人是怎麼做的:
寶玉起來時,襲人早已把書筆文物包好,收拾得停停妥妥,叮囑寶玉,念書時想著書,不念時想著家,不要和學校裡頑童一起玩鬧,被老爺知道了,後果很嚴重。功課寧可少些,一來貪多嚼不爛,二來要保重身子。大毛衣服也準備好了,記得添換,不要被凍著了。腳爐手爐的碳,也交給小廝們了,記得讓小么兒們記得添炭火。在襲人這裡,寶玉出門讀個書,就像要出遠門,幾個月不回來的樣子,事事不遺漏,件件都掛心。
襲人與寶玉
晴雯在寶玉房中養病,寶玉房中的小丫頭墜兒,偷了平兒的蝦須鐲,事發後,平兒來寶玉房中,悄悄地跟麝月反映,說起為了寶玉的情面,襲人麝月等的臉面,畢竟,寶玉的房中,除了小偷,對做主子的寶玉,臉上無光,做上司的襲人麝月,也是御下不嚴。平兒叮囑麝月,千萬把這件事隱瞞下來,小事化了,以後防著墜兒,免得偷到了別人頭上。以後等襲人銷假回來,商量著找個由頭,打發了墜兒出去。
平兒考慮到晴雯性子急躁,眼裡心裡藏不住事,就偷偷告訴了麝月。結果晴雯知道了,蛾眉倒蹙,鳳眼圓瞪,當場就要叫墜兒來處理。好不容易被寶玉勸住了,晴雯卻始終忍不下這口氣。
晴雯吃了藥不見好,急得把大夫一頓亂罵。又趁寶玉出門的當兒,把墜兒喊來,又是辱罵又是亂打的,也不聽人勸,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病中,就要把墜兒趕出去。墜兒母親不依,在寶玉房中嚷嚷,晴雯和麝月一頓搶白,才把事情兜住,不至於鬧得太大。
晴雯打罵墜兒
都說襲人喜歡告密,是個有心計有心機的丫鬟,見天地就想著爬上主子的床,成為寶玉的小妾,丫鬟變姨娘,從此烏鴉變鳳凰。但是,恰恰是襲人平日裡,對本職工作的留心,對自己份內事務的上心,才讓上司王夫人賈母,把自己最寶貝的兒子孫子,交給襲人去照顧。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麝月晴雯的行事作風和襲人相比,完全不在一個平臺上,根本沒法比較。難怪眾人背前背後都誇襲人,王夫人一個誥命夫人,對襲人這個下人丫頭,一口一個「我的兒」,「真真不知道襲人這樣好」,放心地把寶玉交給她。給襲人提待遇,默認了襲人寶二姨娘的身份。
王夫人一口一個「我的兒」
在上,襲人得到賈母王夫人的全心信任。在下,連小丫頭佳慧,都把襲人精心服侍,辛苦照顧,殷勤小心看到眼裡,對襲人得到上司的賞賜,心服口服。但對同樣是寶玉房裡的大丫鬟晴雯這些人,他們的懶散刁鑽,佳慧看在眼裡,講心裡的不滿,宣諸於口,不吐不快了。
不管是從情感上,還是從利益的角度,身在職場,做事情,如果能像襲人一樣,全心全意,用心用情,對上有交代,對下有威信,對自己也有交代不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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