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窮極一生都在學著如何告別(一)

2020-09-03 小熊維尼姐姐

記憶裡第一次告別是和父親,其實說告別似乎不太準確,應該確切的說是送別。

2003年的冬天特別冷,農村裡的寒風似乎能把骨頭吹斷,記得有一天爺爺奶奶急匆匆的把我和弟弟帶進省城,那是我第一次省城,城裡到處都是建築工程,父親也是一名農民工,看著眼前的一切我覺得很新奇有趣,但是爺爺奶奶至始至終都是低著頭,一副天塌了的樣子,在車子繞了一段路程以後,我們被安排到一家賓館,房子裡準備了一桌子的好吃的,還有一些我沒見過的人,那是我第一次見那麼多好吃的,於是就和弟弟開始搶著吃,最後我搶到一顆五顏六色的糖果,我開心的拿著我的戰利品去想爺爺炫耀,但是爺爺卻低著頭,我用手把爺爺的頭抬起來,那是我第一次見爺爺哭,我問他:「爺,你咋啦」

弟弟也跑過來看著爺爺。

爺爺沒說話。

我繼續:「你看我的糖,好看不」

爺爺摸摸我的頭說:「乖,帶著弟弟去那邊玩」

不知道在省城待了幾天,一直沒見過父親,然後有一天爺爺收拾東西,姑姑姑父一家子都準備回家,比過年還熱鬧,當時的我還在數著手裡剩餘的五顆糖,快到家的時候我發現我們家的人特別多,那時候的天已經漸漸黑下來了,但是我們家卻很熱鬧,我一臉茫然像個機器一樣朝家裡走過去,然後村裡一個年紀比較大的老奶奶看見我,就過來拉著我的手,說:「娃娃這會可憐了,這麼一點點大就沒爸爸了。」

聽老奶奶那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以前村裡也有過類似的場景,那都是年紀大的人去世了,難道我的父親也去世了,當時的我害怕急了,我就開始哇哇大哭,然後我表姐看見我,就過來抱起我,她說:「不哭不哭。」

我問她:「姐,我爸死了嗎?」

表姐哭著說:「對,我沒舅舅了,你沒爸爸了。」(我爸就是她舅)

然後我哭的更兇。

七歲時第一次知道死亡的意義,父親的離開讓我明白離別都在一瞬間,有時候連再見都來不及說。

2012 年的夏天是我第二次面對親人的離別,姥爺走的那一年86歲,在我們農村算是件白喜事,因為年紀到了也算自然衰老,沒有疾病,走的安詳, 所以整個葬禮下來沒那麼悽慘。姥爺生前喜歡坐在門檻上,一坐就是一 天, 破舊的老房子被姥爺打擾的很乾淨,姥爺喜歡抽旱菸,於是我小時候寫完的作業本就是姥爺的菸捲,卷上不知道哪裡來的幹菸葉子,然後塞進含煙簡裡,點上火,隨著姥爺的一吸吐煙筒裡傳來『咕咚咕咚』的水聲,那是我小時候的經常能聽到的聲音。

我見姥爺最後一面是周末放假回家,還沒到家就遠遠看見門檻上的姥爺,我走到姥爺面前說:『姥,幹啥呢』

姥爺慢慢看向我說:「你誰是」

我說:『我是陽呀,眼睛又看不清了嗎』

姥爺笑著說:「你走就沒人給我拔眼睫毛了」

我說:「那你把鑷子給我」

姥爺在他的上衣口裝拿出一個被衛生紙包裹著的鑷子遞給我,我打開取出鑷子把姥爺的眼睛掰開,然後拔掉姥爺所有的眼睫毛,完了以後他總會說: 『眼睛就有亮了』 ,

然後問我什麼時候走,寒喧兩向我就去玩手機了,姥爺依舊坐在門檻上。

過了大概一個月,爺爺給我打電話說燒爺走了,讓我回去送送他;回去沒看見姥爺,只看見擺在堂屋的棺材,我沒有哭,不是不難過,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告別

當姥爺入士的那一刻我堵寒的淚酸突然通路,眼淚就啪嗒啪暗往下流。

自此以後每當我再回老房子,總覺得少點什麼,可能就是門檻上少了一位慈樣的老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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