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繪」儲藏間屋頂的那隻貓
2020-09-05 晚上八點【浮世繪】儲藏間屋頂的那隻貓
原創 張致遠 晚上八點 昨天
儲藏間屋頂的那隻貓
樓下十幾米遠的地方，有一排平頂房，這排平頂房是我們這幢樓房三十家住戶的儲藏間。為了給我自己的那間儲藏間隔熱，我在平頂上放上三排磚塊，然而，又到附近的建材商店買來六塊石棉瓦，並把石棉瓦蓋在磚塊上，算是大功告成了。
我們家儲藏間的隔熱層跟小花有關係，小花是一隻女貓的名字。
小花曾經是隔壁單元一對老年夫妻共同飼養的寵物，那時兩位老人身體都還好，經常會到附近的飯店裡去要一些魚骨頭回來給它吃。由於小花吃得好，毛色發亮，乖巧可愛，加上它性格溫順，以至小區裡的老人、小孩誰見了它都想摸一摸。當小花悄無聲息地扒在路邊的石凳上休息時，路過的人會順手摸一把小花，然後逗它幾句，喵咪喵咪什麼的，小花也似乎非常樂意別人撫摸它的身體。
後來，老大爺病逝了，老太婆的女兒將體弱多病的她接到她家去住後，就將老人的房子買掉了。總之，從這以後小花成了一隻居無住所無人管無人問的野貓。於是，我們家儲藏間平頂上的隔熱層便成了小花的新居。石棉瓦上有一塊誰家扔的草編坐墊，它無拘無束地蜷成團兒，在草墊上曬太陽，睡大覺，抻懶腰，蹭爪子，然後，茫然四顧……
一般來講，我們並不討厭小花，從我家客廳或廚房的窗戶往外瞧，正好能看見小花在儲藏間的平頂上走動，而我們這幢樓以及諸藏間前面的那幢樓差不多有八十戶人家，都能從窗戶外面儲藏間的屋頂上看見它。也就是說，只要打開窗戶隨便向外張望就能看見小花那團美麗的身影，偶爾也能聽到小花細小微弱的叫聲。有時候，我就在想，小花每天吃什麼？它晚上睡在四面通風的隔熱層裡不冷嗎？要是遇上大雨天、大雪天，它該怎麼辦？動物看來確實比人更有適應能力。起風了！天說冷就冷起來了，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過了一段時間，天氣又轉暖了，我這才注意到，小花幾乎沒怎麼費力就渡過了屬於它的冬天。它每天都到哪裡去找東西吃？它是怎樣取暖避寒的？我打心眼裡佩服它野外生存能力。
春天的一個晚上，我突然聽到一個近似嬰兒的啼哭聲，既悽利又怪異。當我扒在窗臺借著路燈朦朧的光線向外望時，我看見一隻大黃貓正和小花撕扯在一起，隨後，小花四腳朝天躺在平頂上，嘴裡仍是讓人毛骨悚然的哀嗚。我突然意識到:春天來了，花兒開了，貓該叫春了。於是，連著幾天我都聽到小花的叫聲。一天晚上，正當我為失眠而困頓的時候，小花不叫喚了，而且是永遠不叫喚了！第二天，我才從鄰居那裡獲悉小花死亡的原因。原來，是因為小花的叫春影響了對面樓上住戶的晚間休息，小花不幸被從樓房裡扔出來的「高空墜物」砸死了。
小花死了！屍體被小區的保潔工扔進了垃圾桶。小花死後的那幾天，我的視野中出現了一種空而虛的感覺，儲藏間的平頂上還有一隻花貓在走來走去。要想習慣這種空寂的張望，還真的需要適應一段時間呢。人有人性，貓也應該有貓性吧。如果貓的天性是吃飯睡覺和叫春的話，那人性呢？我只知道人之初性本善，後面的我就不敢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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