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甘蔗地緊靠美麗的流溪河邊
兩廣地區盛產甘蔗,想起當年收甘蔗的日子,甜美的滋味不禁湧上心頭。
那時的我,正值青春年華,熱情、勤奮、聰明、真誠,深得長輩和異性朋友的喜愛。當時我在廣州中醫院做農民工,醫院裡有一位年輕美麗的小姑娘對我特別有意思,總想找理由靠近我。當她得知我家種著甘蔗,每年仲夏都要回家收甘蔗,於是早早提出今年想要和我一起回家幫忙收甘蔗,看著她那張漂亮臉蛋,我愉快的答應了。
青春年少,哪有年輕男子不懷春,哪有年輕女子不生情。梁靜雲,小名阿雲,芳齡十八,來自杭州,熱情大方、活潑開朗,膚白貌美,瓜子臉,眉如臥蠶,一雙黝黑的杏仁大眼楚楚動人,加之一襲貼身的護士服,更顯清秀純潔,婀娜多姿。與之相較,同齡的我過於被動、過於老成,並沒有荷爾蒙猛烈的撞擊和衝動,更多的是對理性的堅守。想到自己地主孫的身世和進城當農民工的現實,對愛情沒有過高的奢望。
仲夏的南方,正是一年最炎熱的天氣,阿雲找了個理由向醫院請了三天的病假,和我一起回到鴉崗。鴉崗的田野風光,稻花飄香、甘蔗成行、瓜熟蒂落、蛙聲遍野、水肥魚美、漁舟晚唱,滿眼嶺南水鄉的美景。濃密的甘蔗林,緊臨流溪河畔,神秘而喜悅,從來沒下地幹農活的阿雲,對眼前的一切充滿好奇,幹起農活來並不覺得累,很快就學會了割甘蔗、捆甘蔗、藏甘蔗,口渴了,削一根甘蔗吃在口裡,甜在心裡,心情格外興奮、舒暢。
忙碌一天,太陽慢慢西沉,餘輝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像金子一般閃亮,兩岸的村莊像一幅多彩的水墨畫,水天一色,靜謐而悠遠。面對眼前的一碧江水,從小喜歡玩水的我恨不得即刻跳入水中將一天的勞累洗個乾淨,聽了我的建議會遊水的阿雲也急不可耐,躍躍欲試。
阿雲一臉嚴肅而頑皮的命令我:「我脫衣服時你不許看喲!等我下水了你再下水」聽了阿雲的命令,我懂事的轉過身去,直到聽見阿雲說可以了,我才轉過身來,迅速退去身上的短袖衫,一個猛子扎入水中。
我的青春青澀而單純,直到現在,阿雲的身影還是那麼清晰、那麼美好。
(十六)
我終於保持了男人聖潔的貞操
關於青春懵懂的故事,要從一條特殊的褲衩說起。
在鴉崗偏僻小村,大襠褲幾乎是那個時代男孩子的標配,因為當時是計劃經濟,物質非常匱乏,細布洋布都要憑票購買,為了省錢省布,男孩子一般只穿一條褲子,沒有內褲可穿,褲衩既要做得牢實耐用,又要節省布料,萬一走光露餡了就丟大了。因此,大襠褲多用厚實的棉織布料縫製,以襠大而得名,穿著寬鬆、便於活動,一般褲角短及小腿,腰部則用數顆銅珠鈕釘實,並用腰帶束緊,穿著十分講究,開口位於右側偏僻處,穿著時褲頭須打褲包束緊,穿脫時並沒有那麼簡單容易,確實要有耐心才行。
青春年少時,我對此褲確實留下了十分強烈的記憶。
在那個追求人人平等的時代,我還算是一個年輕有為的青年。十八歲時已經具備了成人應有的各種技能和辨識事物的能力,並找到了屬於自己生存發展的空間。從進城做農民工的一個小隊長到收編十六個小隊,二十二歲就成為農民工大隊的領頭人。雖然比不上城裡人,但對一個年輕後生仔來說,確實難能可貴;論身材和長相,雖然還談不上相貌堂堂,但渾身流露出特有的英俊瀟灑,周圍的女孩子趨之若鶩,鍾愛有加。
那時年輕俊朗的我不乏追求者,其中,有一位來自上海的姑娘,只要遠遠的偷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她渾身散發出濃濃的女性魅力,身材高挑豐滿,容貌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兒,鮮豔炫麗,美得令人膽顫而神往。無論從衣著和條件,我們之間相差太遠,但她卻時時表現出對我的好感和愛意,每次和她見面,我幾乎都不敢正視,既躁動又膽怯。幸運的是,每次見面時,正是有一條厚重牢靠的大襠褲把我衝動的肉體繃得緊緊的,讓我泛濫的慾火燃不起來,保持了男人聖潔的貞操。
(十七)
第一次來到海南就遇到露宿街頭的宭境
也許每個人的基因都會有幾種天生的成分,我從小對做業務、跑江湖充滿好奇心。
一九七二年秋天,我到廣州水泥廠做扎紙工,當我第一次接觸到做業務的這幫人時,我就十分崇拜他們,總覺得那些人身上一定有某種神奇的力量,神通廣大,他們見過很多世面、認識很多人、到過很多地方、懂得很多東西。因此,我覺得做業務應該是一個人踏入社會,成就事業與夢想最關鍵的一步。
剛進水泥廠,在廠裡我什麼活都幹,當過扎紙工、搬運工、修理工、開過小火車,但總嚮往著做一名正式的業務員。終於等到一個機會,廠裡要派人到海南回收水泥紙袋,我便主動找廠裡領導報了名,於是廠長安排我與廠裡的兩名老業務員一起外出,當晚,我興奮得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便搭乘長途汽車上路了,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十一點鐘才抵達海口,此時街上十分冷清,所有的旅店、餐館都已關門。當時已近深秋,雖然身處南國,但深夜清冽的海風吹在身上渾身發抖,我們仨人背著大包行李在黑暗的大街四處遊弋,轉了半個時辰也未能找到一家可以入住的旅館。一路舟車勞頓,此時已經是飢餓疲憊不堪,萬般無奈之下,一家旅館老闆終於答應我們在旅館門沿下輔地過夜。
清冷的街道裡,海風呼呼的吹,夜色灰暗無比,萬籟俱寂,遠在他鄉,露宿街頭,鋪被和衣而眠,不一會倦怠襲來,夜空中響起沉甸甸的鼾鳴聲。
當東方初白,我還在夢裡暢遊正歡時,身邊的同事搖醒了我,也許是因為昨天勞累飢餓過度,渾身癱軟無力,沉重無比,掀開被子只見褲子中間溼了一團,神色大驚,一陣莫名的辛酸湧上心頭。
這便是我人生難忘的第一次做業務員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