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九）裝神弄鬼

鬼門三道關？老七哪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在他師門的記載當中，登天的路就好像是一陣風，或者說是一片雲彩，只要腳踩上去，呼的一下就上去了。

祖祖輩輩的記載都是這樣的，所以在老七的印象當中，上天是極其容易的事情。可這時候聽我太爺爺說什麼鬼門三道關，老七根本就不信。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容不得老七不信。

老七不理會我太爺爺，撅著腚繼續往骷髏堆裡爬去。老七不明白，這個破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多骷髏。他向裡面爬的時候，手腳都讓扎破了。可是老七擔心，自己不抓緊爬進去，一會兒這個情景就沒了。

可是任由老七手忙腳亂，無奈腳下的骷髏頭太多，天上的雨又太大，翻翻滾滾，老七怎麼都爬不進去。就在老七費了好大勁兒，眼看就要接近中心的時候。老七耳中忽然聽到了一聲，不知道什麼東西的嘶吼。

這一聲嘶吼，讓老七嚇了一跳，老七拿個手電筒往骷髏堆裡去照，哪裡照的清楚。就在老七遲疑的時候，只見一張大嘴出現在了骷髏堆裡。

那張大嘴滿是獠牙，散發著陣陣的臭氣。這一下可把老七嚇壞了，一個軲轆從骷髏堆上滾了下來。

從骷髏堆上滾下來之後，我太爺爺也趟著泥水走到了這裡。看著翻滾下來的老七，我太爺爺二話不說，揚手就是兩巴掌。

兩巴掌打得老七頭暈眼花，還想還手呢，被我太爺爺伸手一撩，摔倒在泥水裡。可是老七不服啊，站起身來還要跟我太爺爺動手，被我太爺爺一腳踹在胸口，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這裡交待，老七手裡也是有功夫的。他們那個門派可不是簡單的門派。可是老七故意要裝作笨拙的樣子，他不能讓我太爺爺感覺出異樣來。可是他不知道，我太爺爺早就知道這老七不是一般人。

自打老七來到我們村的第一天，我太爺爺就盯上他了。老七在橋洞裡住著的時候，我太爺爺就喜歡蹲在河邊兒觀察老七。觀察了幾回，我太爺爺看明白了，這老七是個有底子的傢伙。但是這老七究竟到我們這兒來幹嘛了？我太爺爺還不知道，所以我太爺爺一直沒有打草驚蛇。

直到今天晚上，天上劈下來水桶粗細的閃電，我太爺爺就知道出事了，可是讓我太爺爺沒想到的是，老七竟然也參與到了其中。我太爺爺其實也知道這土丘的不一般，可是他從來不知道這土丘裡頭有什麼樣的秘密，他也不探求，畢竟年輕時候經歷的事情太多了。

可是這個閃電劈完，好傢夥，土丘裡面滾滾滾而出這麼多骷髏頭。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大兇啊。

年輕的時候我太爺爺跟人去過西藏，那會兒還奴隸制呢，到處都是土司。我太爺爺看到了不少邪門事兒，這些邪門事兒很多時候都跟骷髏頭有關。

此時看著土丘洶湧而出的骷髏頭，我太爺爺是真著急了。一開始我太爺爺還沒有想到這是鬼門，可是當閃電劈下來，我太爺爺看骷髏頭中間一個大傢伙的時候。我太爺爺一下就想到了，這也他媽不是別的東西，這是鬼門。

其實在古代的書籍上，有很多關於鬼門關的記載。一般來講，這鬼門關是進入鬼國的必經觀察，無論是誰來到這裡就都必須接受檢查，看看是否持有這個鬼國通行證——路引子。

還有人說，這鬼門關是一座牌樓，上面寫著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鬼門關。傳說中，這鬼門關是人死之後到陰曹地府報導的第二個關卡，這兩旁有十八個鬼王和無數把門小鬼。

只不過，這傳說只是傳說，這真正的鬼門關確實存在，只不過也沒什麼人把守。不過這鬼門關並不是說通向地府的通道，而是通過這個鬼門關可以去往很多個地方。

我們經常看到一些人大病將死，他看到了一個發著光的入口，其實這個入口就是鬼門關，人死了之後會自動來到這個關口。來到這個關口之後，順著既定的通道，就會去到他該去的地方。

具體會去到哪，這個沒辦法解釋。

只不過像這樣的通道在是隱蔽式的，除非通過特殊的方式才能找到。古代的時候很多術士都有方法找到鬼門關，因為他們修煉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可以通過鬼門關到達其他的世界繼續修煉。可是隨著時代的發展，現在修煉方法也沒有了，所以找鬼門關的法子也不見了。

雖然法子沒有了，但是有時候碰到天災人禍或者其他的一些緣由，鬼門關也會自己顯現出來。不過這種顯現都是很短暫的。

就像今天這次，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觸發了鬼門關。恰巧就顯現出來了。

不過就算鬼門關出現了，按現代人的情況也進不去，或者說進去了也出不來。就像我太爺爺說的，鬼門三道關，每一道關都兇險無比。沒點本事，想進入到這關裡頭，簡直是痴心妄想。

我太爺爺就聽說過，有很多人想進到這鬼門關裡頭，可是往往剛踏進去就屍骨無存。也有一些有本事的人，進去是進去了，可是再也沒有出來過。

所以我太爺爺看到老七撅著屁股往裡爬，就想阻止老七。可誰知道這老七不聽勸。所以我太爺爺跑到這骷髏頭跟前，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老七打了一頓。

老七被我太爺爺打的哇哇叫，最後給打急了，終於張嘴說了話，你再打我可還手了啊。

我太爺爺一聽老七說話了，就說道，我就知道你這個小子沒安好心，一直在我們村裝啞巴，現在好了，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老七氣喘籲籲地坐在泥水裡，看著我太爺爺，嘴裡一個勁兒的犯急，我再是好東西，再不是好東西，也不帶你這麼打人的呀。看你都扇了我幾巴掌了，嘴巴都讓你扇出血了。

老七這麼一說話，把我太爺爺氣笑了，罵道，我他媽不扇你，你他媽就讓那玩意給吃了。

老七聽我太爺爺說到這裡，這才緩過神兒來問我太爺爺，這不是通天路嗎？怎麼會有那種東西呢？

我太爺爺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通天個屁，這他媽是鬼門關，你通個雞兒你通。

老七一聽我太爺爺說是鬼門關，當下就不樂意了，說道，你懂不懂，鬼門關是這樣子的？鬼門關有牌坊，有門樓子。

老七說的這個話，把我太爺爺氣的夠嗆，真又想揍他一頓。可是天上的雨下的太大，我太爺爺給老七說，咱們倆就他媽在這淋著？你找個能說話的地方。

老七指了指沈小琴家，我太爺爺說。也行，就那兒吧。

我太爺爺把老七拉了起來，在泥水裡，兩個人趟到了沈小琴家門口。本來兩個人就想在沈小琴門樓子底下說說話的，誰知道，這時候沈小琴已經把大門打開了。

殷小琴沒想到我太爺爺能來，看著我太爺爺，沈小琴喊了一聲三大爺。我太爺爺應了一聲，問沈小琴，你爹呢？上壩上去了？

沈小琴兩手拄著拐，看了看老七，這才回答我太爺爺的話，嗯，跟隊裡上壩上去了。回答我太爺爺的話，又招呼我太爺爺到家裡頭坐。

人家一個大閨女在家，我太爺爺哪好意思。可是沈小琴說，雨下的太大，門樓子也不擋雨，要實在是不願意進屋的話，就在夥房裡坐坐。

我太爺爺和老七身上衣裳都溼透了，又是夜裡，下著雨，冷風一來，兩個人激靈靈的打哆嗦。這時候要回家去也不現實，雨下的那麼大，回到家裡兩個人估計都得淋病了。

沈小琴說讓兩個人到夥房去坐一坐擋擋雨，在夥房裡生上火，兩個人也能暖和暖和。我太爺爺覺得也別無他法，便和老七一起進了夥房。

進夥房之後，在灶臺下點了火，一陣暖意襲來，兩個人舒服了很多。我太爺爺招呼老七，把身上的溼衣裳脫了，不然這衣裳搭在身上，一會兒這寒氣就得入侵。老七明白這個道理，和我太爺爺一道，把上身的衣裳脫了，人家有大姑娘在家，褲子肯定不能脫。

烤了一會兒火，暖和了一會兒。我太爺爺問老七，怎麼知道這土堆是鬼門關的？

到這會兒了，老七還不想跟我太爺爺說實話。我太爺爺跟他說，不管你是幹什麼的，是玄一宗的，還是一貫道的，三清殿的也好，有些東西是不能碰的。你碰了這個東西，不是說你個人能得到什麼好處，可能這個地方就遭了殃了。

老七聽我太爺爺提到玄一宗，問道，您知道玄一宗？

我太爺爺冷冷一笑，我當然知道玄一宗了，別說玄一宗，飄鶴門我都知道。

飄鶴門其實是上世紀三十年代在西北比較盛行的一個道門，閻錫山都把飄鶴門的掌教當坐上賓。而且飄鶴門發展的極快，幾年的時間教眾就有幾萬人。可是奇怪的是，到了四十年代初，飄鶴門一瞬之間就從人們的眼皮底消失了，似乎從來沒有出現一樣。

有人說這飄鶴門是騙夠了錢，帶著教眾跑到國外去了。也有人說這飄鶴門遇到了重大的災難，一夜之間全都死光了。但是我太爺爺知道都不是這麼回事兒，而是飄鶴門的掌教在典籍裡發現了一處地方，帶著手下人到那裡去，再也沒有回來。

老七也知道飄鶴門，所以聽我太爺爺這麼一說，知道我太爺爺不是一般人。所以老七問我太爺爺，您覺得玄一宗怎麼樣？

聽老七這麼問，我太爺爺疑惑道，張甲叄是你什麼人？

老七一聽我太爺爺提到張甲叄這個名字，連忙恭恭敬敬的說道，這是我師公。

我太爺爺耷拉眼皮看了看老七，又問道，那張玄酒呢？

老七一聽我太爺爺又提到了張玄酒這個名字，繼續恭恭敬敬地說道，這個是我師大爺。

我太爺爺繼續耷拉著眼皮看老七，哦了一聲說道，按照這個道理來講，那你也得喊我一聲三大爺了。

老七聽我太爺爺這麼一說，頓時有點不解，三大爺？

我太爺爺嗯了一聲，張甲叄跟我父親是拜把子兄弟，張玄酒喊我三哥，我讓你喊我一聲三大爺，不虧吧。

老七不知道我太爺爺說這話是真是假，可是他知道，我太爺爺既然能把這兩個人的名字叫出來，那事情十有八九就是真的。就算這樣，老七也不太願意把實話說出來，因為他從門派出來的時候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我太爺爺看老七不張口，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而是跟老七說，你們門派那些道道我多多少少了解一點，要是照你這麼說，那當時張甲叄到我們這來，應該也是找這個鬼門關的。不過我告訴你，這鬼門關並不是通天路，俗話說，鬼門三道關，神仙入關如登山。那句話不是瞎說，這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地方。

我太爺爺說完那句話，老七還沒說話呢，就聽一個人哼了一聲說道，裝神弄鬼。這個人這句話一說完，我太爺爺一拍大腿說道，壞了。其實不光我太爺爺覺得壞了，連老七也覺得壞了，因為他聽到了沈小琴的叫聲。

沈小琴一聲尖叫，救我。這一聲尖叫喊完之後，沈小琴再也沒有了聲息，有的只是大雨之中啪啪響的腳步聲。

老七畢竟年輕，反應也快，一翻身從夥房裡竄了出去。竄出夥房，老七根本就沒有走大門，而是直接竄到了牆頭上。上了牆頭，老七一看，只見雨水之中，一個人扛著沈小琴往那土堆衝去。

我太爺爺這時候也從夥房裡竄了出來，但是我太爺爺並沒有上牆頭，而是竄出院門向那人追了過去。老七看我太爺爺追了，也不做停留，一下子跳到泥水裡，跟在我太爺爺身後，蹭蹭蹭蹭，也向那個人追了過去。

我太爺爺和老七都打著手電筒呢，在手電筒的光芒之中，那個人腳步如飛，腳底下踩著泥水啪啪響。幾個閃爍的工夫，那個人就來到了土堆之前。

到了土堆之前，那個人並沒有立刻進入骷髏 堆，而是停住了。似乎在等我太爺爺和老七。

等我太爺爺和老七到了，那個人嘿嘿一笑，嘴裡說道，看好了。手裡提著沈小琴，一使勁兒，就給扔到了骷髏堆裡。

那個人手勁很大，使得力氣也大，直接就把沈小琴丟到了骷髏堆的中間。扔完沈小琴，那個人轉身就跑了。老七一看那個人跑，猶豫都沒猶豫，根本就不追，直接跳到了骷髏堆當中。

我太爺爺一看，這他媽的，先救人要緊啊。一併隨著老七，跳到了骷髏堆裡頭。

誰知道這骷髏頭又多又滑，兩個人落在骷髏頭上，腳下也不好發力，費了幾番功夫，才來到骷髏堆中間的位置。

到了骷髏頭中間，哪還有沈小琴的身影。

老七一陣發急，一邊扒了骷髏頭，一邊叫喊，小琴，你在哪？小琴。

我太爺爺一看老七那樣，張嘴吼道，別扒拉了，我知道她在哪兒。

老七一聽我太爺爺這麼說，果真停了手，抬頭看了看我太爺爺，你知道？

我太爺爺冷哼一聲說道，我當然知道了。

老七衝過來，抓著我太爺爺的肩膀說道，那你快告訴我，她在哪兒？

我太爺爺嘿嘿一笑，問老七，我是你什麼人，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老七微微一愣，腦子反應也快，撲通一下就跪倒在骷髏堆裡了，衝著我太爺爺一拜喊道，三大爺，你是我親三大爺。

我太爺爺摸了摸老七的腦袋，行，你這孩子還算不笨，我帶你去找她去，走。我太爺爺說著話，拉著老七就往那骷髏堆中間跳去。老七心想，這全是骷髏頭，這跳這一下，能跳到哪裡頭去？

老七心裡的這個念頭還沒有轉完，就覺得腳下忽然一軟，眼前的景象已經變了。跟前兒的骷髏頭一個都沒有了，變成了一個冷風呼呼的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