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梁武帝時期一個普通的冬天,發生了一件奇事。
有個叫韋恕的諫議大夫,因為性格過於耿直,得罪蕭梁武帝,被貶去養馬了。蕭梁武帝有一匹白馬,叫「照殿玉獅子」,那馬通體雪白,品種罕見,寶貝得緊。
這天,大雪,手下來報韋恕,「那匹白馬不見了。」嚇得韋恕把養馬的一群人全都叫來,趕緊跟著馬留下的腳印去尋。
跟著馬蹄印找了幾裡地,茫茫大雪中突然看見一座花園,粉妝檯榭,裝飾得高雅出塵,院前還種了幾株梅花,香氣撲鼻。
馬蹄印在花園前消失了,眾人敲門。只見一個老頭走出來,領頭的作揖詢問:「老人家打攪了,昨夜馬監裡走丟了一匹白馬,這馬是梁皇帝騎的御馬,緊要的很,看腳跡這馬可能誤入您家院子,如若老人家您幫忙收著了,我們諫議定當厚禮酬謝。」
老頭聽得也很客氣:「你們別著急,馬就在我這裡,你們先進來坐,我給你們拿點食物去。」
眾人坐定,只見老頭去院子裡,撥開厚厚的積雪,從地裡取出一個甜瓜來,這瓜連著藤蔓和枝葉竟還是綠的,切開一陣清香,異常清甜可口。
眾人吃完連連稱讚,老頭又取了三個大瓜讓眾人帶回去給諫議。又牽了馬,心滿意足地回去交差了。
諫議一家吃了這瓜,也覺得異常清甜,不禁納悶,這大雪中如何種出這甜瓜的?
不僅收了馬,還吃了人家的瓜,諫議便想得去謝謝人家。
兩個月後,天氣變暖,這日景色清明,風和日麗,諫議便想起去那老農家道謝。於是備了許多美酒佳餚,帶著妻子和女兒順便遊玩一趟。
到了老農家,雙方也都客客氣氣,席間諫議夫人問起:「老伯貴庚?」
老農答:「八十。」
夫人又問:「老伯年紀大,少不得要個老婆婆相伴為好。」
老農答:「也好。」
夫人見老伯沒有推辭便接著道:「那可以說個七十來歲的婆婆。」
老農答:「太老了,人生七十古來稀。」
夫人道:「那六十來歲的怎麼樣?」
老農答:「月過十五光明少,人到中年萬事休。」
夫人繼續:「那五十來歲的?」
老農答:「太老了,三十不榮,四十不富,五十看看尋死路。」
夫人這下說不下去了,只看著諫議,諫議笑道:「那就給老伯說個三十來歲的。」
老農仍舊說:「太老了。」
夫人忍不住了,問:「那老伯說要幾歲?」
老農起身,指著諫議十八歲的女兒說:「若是得這位小女子為妻,剛剛好。」
這可把諫議給氣死了,一拍桌子,就要叫手下來打這個口出狂言的老伯。
被夫人給攔住了,「使不得,特地來謝人家,怎麼反而打起來了。就當他年紀大了說胡話,別管他!」
然後收拾了酒器回家去了。
諫議一家離開後,老農瓜也不賣了,門也不開了,原來是害了相思病。託人請了兩個媒婆上門,對她們說:「管馬監的韋諫議有個女兒,年紀十八,相反你們去給我說個親。要是說成了,定少不了你們的富貴。」
兩個媒婆相視一笑,結果三兩銀子出去了。
走到半裡開外,才停下來商量,「小姑娘頭親,這老農至少七八十了,這怎麼去說?」
一人提議:「簡單,到了城裡我們先喝幾杯小酒,臉喝紅了,再去諫議門前溜一圈,然後回來復命說不成就可以了。」
誰知,話剛說完,背後不遠處傳來老農的聲音:「我猜你們就會應付我,你們要是好好幫我辦這件事,我的回報自是少不了你們的!」
兩個媒婆一驚,不敢偷懶,直奔韋諫議家。
兩個媒婆當著諫議的面,將老農的事如實說了,連兩人加起來的六兩銀子都拿出來。
諫議見老農還來真的,也不惱了,直言:「幫我傳話給那個沒見識的老頭,要想成親,明天拿十萬貫錢作為定禮,而且一定要銅錢一貫一貫串號,不要銀票和黃金、銀子。」
媒婆兩個領了話,高興地復命去了。只見老農在院子前伸長脖子盼了好久。
見媒婆來了,立馬好酒好菜招待著,媒婆傳了諫議的要求,老農又另外給了十兩銀子。
吃完酒後,領著媒婆入了旁邊的屋子,只見屋內擺了幾箱金燦燦的銅錢,老農竟已經事先備好了。
不用明天,老農直接安排了車仗,直接往諫議家下聘去了!一路上敲鑼打鼓,還做了面旗,旗上寫著:張公納韋諫議宅財禮。
諫議出來一看,驚呆了,本來想為難他,讓他知難而退,結果還真搞來了這麼多零錢。
諫議想賴帳,夫人也愁眉不展:「不成親,是言而無信,成親,免不了被人議論。」
最後還是他們女兒出來:「雖然張公年紀老,恐是天意也不見得。」
如此一說,夫人跟著勸解:「他能拿出十萬貫錢,必定也是奇異之人。」
諫議無可奈何,只得答應嫁女成親。
張公自是攜了少妻滿意離去。
三個月後,諫議的大兒子韋義方去邊疆打戰回來,這天天氣奇熱無比,路上看見有個賣瓜的攤子,便想買幾個解渴,結果上前一看,賣瓜的婦女竟是自己的妹妹!
韋義方得知緣由便要見見這個張公,妹妹說:「要見張公可以,但是不能心生惡意。」
但這個韋義方性情剛烈如火,一看到張公這個老頭,覺得是個妖人,直接拔出配刀要砍對方。結果砍沒砍到,那刀卻碎成好幾段。
只見張公連連搖頭:「可惜了,又減了一個神仙。」
妹妹見哥哥太衝動,趕緊把他往外趕。
那韋義方回去後想來想去還是奇怪,第二天又找上門了,結果到了昨天地點,發現四處荒涼,怎麼也找不到那座院子。
只在一棵樹上看到兩行字:要識老夫居止處,桃花莊上樂天居。
韋義方更覺得詭異,於是一路追上去,追了十裡,來到茅山腳下。繞著茅山怎麼找也找不到他們蹤跡,這天見到一個牧童騎著蹇驢,吹著牧笛,來給他引路。
果然找到一處開滿桃花的莊子,莊內許多身穿朱衣的使者,時下來到一座殿內,只見張公頂戴玉冠,佩劍執圭,穿著王者之服,坐於殿上。
韋義方驚叫出聲。
卻被朱衣使者喝住,直接壓上堂。
這時,屏風後出來一個婦人,鳳冠霞帔,珠履長裙,正是韋義方的妹妹,只見她跪告張公:「告真人,念是妾親兄,請饒恕他。」
張公道:「韋義方本可登仙,奈何以刀剁我,吾以親戚之故,不見罪;如今又窺見吾之殿宇,洩露天機,看你妹妹面上饒你性命。我與你十萬錢,你速速離去。」
韋義方由那牧童送著離去,回來卻發現人間已經二十年過去了……
回家發現家中無人,街坊鄰居都傳,韋諫議二十年前白日飛升,已經當神仙去了。
韋義方握著十萬兩銀票長嘆一聲,悔不當初!
想了解更多古代話本故事,歡迎關注@星海史話會經常更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