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蓋是東溪村天王,豪氣幹雲,是標準的革命派;宋江原本鄆城縣小吏,畏畏縮縮,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投降派。晁蓋與宋江的路線之爭,在攻打曾頭市前後,基本已經白熱化。晁蓋中箭死後,折箭樹統,激起了矛盾的暗流。
水滸豪傑
盧俊義是晁宋路線之爭的犧牲品,原二龍山部屬和晁蓋摯友兄弟阮氏、劉唐等,逐步被邊緣化。公孫勝雲遊四海,吳用背叛了革命路線,倒向了心機沉重的宋江,昭示了梁山108人的最終命運。當聚義堂改為忠義堂,替天行道變為順天護國,浪跡草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江湖中人,都戴上了權力的緊箍咒。
歷史業已證明,這個場景很熟悉。轟轟烈烈的義和團從反清滅洋轉為扶清滅洋之後,命運已經埋下了慘澹的伏筆。權力的枷鎖,戴在頭上,如同無聲的幽靈,禁錮著好漢的所作所為。
招安
平生仗義疏財,專愛結識天下好漢。晁蓋小小保正,一方莊主,也有殺富濟貧、推翻大宋的氣魄,七星聚義拉開了水滸傳的序幕。市井無賴高俅發跡,正回應了亂自上作的歷史規律。江湖豪傑劫富濟貧,折射出傳統朝代循環的基本趨勢。
他日若遂凌雲志,敢笑黃巢不丈夫,只是宋江失意時的權宜之計。得勢之後的宋江,只會言給兄弟們謀一條出路,忠義為本。藉助九天玄女賜書,籠絡人心。最終英雄血灑疆場,生還者僅30人。才子金聖歎評價晁蓋:
晁蓋與宋江
晁蓋直爽,不做作;宋江虛偽,善洗腦。青州城破後,二龍山、桃花山和白虎山三山共十一名頭領加入梁山泊,複雜了梁山的權力派系。義字當頭,晁蓋的威望明顯大於宋江。108人上應天星,兄弟聚義,何等輝煌。比如阮小七,被封為蓋天軍都統制之後,因穿著龍袍戲耍被剝奪官職,貶成平民,可見江湖人的藐視權勢的心理。
但是,宋江的領導能力、心思程度和宣傳水平明顯高於原晁蓋一派。從官逼民反到民從官意,顯示的是宋江派的權力巔峰。晁蓋死後,宋江自任三十六天罡星之首的天魁星,晁蓋基本已經湮沒了。梁山義士先後徵遼國、徵田虎、徵王慶、徵方臘,死傷慘重,最終宋江班師回朝,並未給晁蓋討得任何追封和賞賜,何談兄弟義氣、光宗耀祖?
遺言
在真實的歷史上,宋江之流根本經受不起朝廷的清剿。《宋史·張叔夜傳》:宋江起河朔,轉略十郡,官軍莫敢嬰其鋒。聲言將至,叔夜使間者覘所向,賊徑趨海瀕,劫鉅舟十餘,載擄獲。於是募死士得千人,設伏近城,而出輕兵距海誘之戰,先匿壯卒海旁,伺兵合,舉火焚其舟,賊聞之皆無鬥志,伏兵乘之,擒其副賊,江乃降。能夠看出,宋江面對宋朝軍隊,基本是不堪一擊的。
替天行道?
《水滸傳》之名,也頗值得回味。《詩經·大雅》云:古公亶父,來朝走馬,率西水滸,至於岐下。水滸就是江湖,就是在野,就是草莽。宋人範仲淹說: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從這個角度來說,宋江的結局,也是宋代理學佔據主導的表現。
《水滸傳》的結局,也是社會現實的折射。作者施耐庵深諳孔孟學問,服膺宋明理學,具有一定的保守性。元末軍閥張士誠起兵後,邀請施耐庵為軍幕,最終卻不歡而散,這也可能是施耐庵對起義軍命運思考的開啟。據說,施耐庵是孔子七十二子弟之一施之常後裔,由此而言,施耐庵肯定不會創作出過分出格、辱沒綱常的作品。梁山豪傑最終的歸宿,便是施耐庵所期待的正統結局。
英姿颯爽
所謂一世英名,不過煙雲罷了。晁蓋宋江的路線之爭,是傳統中國江湖豪傑的普遍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