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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半城,人如其名,財富可以買下半座城。
年輕時走南闖北,年紀大了,身體倒也硬朗,就是這腦子,總是記不住事兒。
賺夠了錢,早早退休,郭半城開始享受老年生活,遛鳥,下棋,跳舞,聽戲。
至於公司那一大攤子事,早已丟給那還算成器的孫女。
一大早,老郭提著新得的畫眉鳥,悠哉悠哉地晃著「趟子」。
他要去把鳥籠掛到公園,時常給鳥換個環境,它才會不怕生。
「早啊。」路人紛紛問好,老郭也一一道早。
都是街坊鄰居的,老郭也不想表現得過於冷漠。
可就是最近,老郭總感覺周圍有些奇怪,可又說不出來哪裡奇怪。
剛才那個環衛工人,很面熟,還有那路邊攤的老闆,來來往往的路人,感覺都似曾相識。老郭努力思索著,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
與此相反的是,路邊的街景,一間間的門面,街頭的公園……偏偏讓老郭有種陌生感。
一天一天的,仿佛都要重新認識一下。
老郭搖搖頭,摒棄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他找了個櫥窗看了看自己的倒影,或許……有可能……是自己出了問題?
這段時間,老郭感覺自己似乎經常性的能算到下一秒要發生的事兒,也就是能……預知未來?
他看向路邊那個漆成白色的報刊亭,一個禿頂的老頭在裡頭扇著扇子,望著來往的行人。
老郭口中小聲嘀咕著:「新到的《讀者》,《少男少女》,《中外少年》嘍,走過路過……」
話音未落,禿頂的老頭就揚起了扇子,大聲吆喝著:「新到的《讀者》,《少男少女》,《中外少年》嘍,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嘍!」
老郭又轉頭看向公園那一圈下棋的老頭們,心中默想著:白衣服,起身,認輸,回家吃飯了。
不多時,那白衣服的老頭便施施然站起身,一臉悻悻的樣子,「今兒就到這了,這局算你贏了,我先回去吃飯,我們下午再戰!」
又說中了!
老郭卻沒有絲毫開心,自己這是怎麼了?這算命先生也沒自己這般準頭啊……
甩了甩頭,老郭撇去這些沒有究竟的雜亂思緒。
將鳥籠掛在一旁的梅樹上,逗弄了一會兒。
也是奇怪,來到這陌生地方,這畫眉怎地一點都不認生,活蹦亂跳的。
和一眾晨練的老夥伴們打過招呼,老郭應張老頭的約,補上了白衣服老頭的空位,加入了下象棋的隊伍。
……
時值正午,溽暑未消。
和往常一樣大殺四方之後,老郭循著記憶,踱去路邊一家蒼蠅小館。
作為老年黃金單身漢,老郭深知自己一手炒得稀爛的廚藝,於是就成了這家家常小館的常客。
飯館沒什麼人,炒菜上盤全靠老闆娘一個人忙活。
可這裡的飯菜卻有一種熟悉的味道,就像吃了幾十年似的,怎麼也吃不膩。
更別說這裡的老闆娘,半老徐娘,年輕時候肯定是個十裡八鄉的大美人,關鍵是,沒老伴!
老郭樂呵樂呵地坐到離電視最近的桌,「老闆娘,老規矩!」
「哎,來嘍來嘍!」
不一會兒,一葷一素一湯就端了上來。
順當了。
生活如同重複了千百遍的情景劇,和諧平淡,和諧的有些不自然。和諧的就像自己一直在重複著今天,重複到能記住每一個細節,能算到每一個下一秒……
懷疑的種子一旦發芽,便一發不可收拾。
回家的路上,老郭看哪哪奇怪。
那個拉板車的,雖然叫不出他是誰,但老郭斷定自己認識他。
還有這個天天騎著二八大槓來送報的年輕人,咋這麼像自己遠房的侄孫子。
周遭的一切太過和諧美好,平靜的就像深湖的水面。而要打破這種平靜,就不能像往常一樣活著。
老郭決定明天得做點什麼不一樣的,正好試試自己那神奇的預知未來的本領……如果明天起床還能記得的話。
初秋,清晨,頗有涼意。
一切如常,街上只有晨練的老人,和環衛工人。
「欸,你是郭半城什麼人?」一個穿著黃馬甲,走路都有些顫顫巍巍的環衛工人問道。
另一個年輕的環衛工人低頭瞅了瞅表,「我是半城集團的門衛,每天給郭老開個門啥的。按理說郭老這樣的大人物,應該是記不住我這樣的小角色的,搞不懂怎麼把我也僱來了。」
「嘿嘿,那我關係可近多了。我是他高中老師,教了他有三年呢!」老年環衛工人樂呵呵地說道。
「呦呵,您還是個文化人呢?那您說說咱們這些人天天跟這兒來演戲,到底是幹嘛來了?每天就擱這兒裝模做樣掃幾十分鐘大街,一個月給一萬塊錢吶。這半城集團是錢太多了,還是咋滴?」年輕環衛來了興趣。
老環衛工每天掃幾十分鐘大街,月薪高達一萬元。
「何止啊,他們還為此拆了三條街,翻修了無數商鋪,僱傭了半個城的人……聽你口音你是外地人,你不知道,就咱們現在這條街,擱半年前,根本就不是這模樣。他們硬給改成這90年代的樣子,就為了這場戲。籤合同的時候,他們也說了,我們就是來給郭半城演戲來了。所以啊,我覺得,半城這小子多半是……」
「開工了開工了!」遠處跑來一個穿著反光服的人,邊跑邊吆喝。
年輕環衛看了看表,「劇務來了,不講了,郭老要來了。」
說著二人拿起掃把,裝模做樣掃起馬路來。
估摸著掃了大概有半個時辰,卻遲遲不見郭半城的影子。
這不對呀,按理說郭老應該早就到了,年輕環衛伸頭往街的盡頭使勁瞅著。
「哎呦,老郭這咋還不來呢!」老年環衛扶著腰坐在馬路牙子上。
「郭老是不是睡過了?」
「怎麼可能,老年人的作息我比你清楚。半城這半年雷打不動,7點出門,最多7點10分,鐵定晃到咱們這兒……」
「那……咱們現在還掃不掃啊!」
犯難的功夫,穿反光服的劇務又喘著氣跑了過來。
他一路扯著嗓子,「計劃有變,今天演練B計劃,請B計劃中有戲份的角色快去集合,換衣服,拿道具!速度!已經就開演了!注意!這不是演習!」
「B計劃?啥是B計劃啊?」年輕環衛納悶道。
「哎呦,不好!我B計劃裡也有戲份!」老年環衛忙不迭地脫下環衛服,顫顫巍巍地往路邊一個居民樓裡跑去。
居民樓裡,一個穿著全是口袋的導演服的男人,正神色嚴厲地訓著話。
旁邊圍著一圈一圈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剛才那個老年環衛赫然其中。
「郭老往北城區去了,你們也都看到了!北城區我們沒什麼布置,那是第二階段的事兒!不過這也發生過幾次了,所以你們不要慌,就按B計劃排練的時候那樣做,務必不要出什麼缺漏!」
「好的好的,李導演!都排練無數次了!肯定能把郭老給擋回來!」
李導演神色嚴峻地點點頭,「記住了,按排練好的來,一個一個上,別搞亂了!」
眾人紛紛應是。
……
老郭早早地起來了。
他正站在家門口,望著門前兩條悠長的巷子。
一條通向過往,是自己每日打發時間的去處;一條通往未知,自己好像很少去,都不大記得請有些什麼。
該往哪兒走呢?老郭心中犯了難。
猶豫了一會兒,老郭咬了咬牙,往北邊的巷子走去,也就是通往未知的那條。
巷子漸漸寬了,路邊的房子也都不再是紅磚青瓦的老舊模樣。
周圍的一切,無處不透露了現代化的氣息。
城北這塊地,什麼時候發展的這麼好了?
老郭有些摸不著頭腦。
前面那個大樓,看上去少說得有20……30多層吧!這不得有上百米高?自己還以為只有在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才會有這麼高的樓哩!
還有那牆面怎麼都是玻璃的,還反射著刺眼的陽光!
這都什麼時候建的?老郭腦子裡沒有絲毫印象,為啥自己住的城南那片區域沒有絲毫改變呢?真是奇怪!
老郭心中頗為感嘆,時代發展的太快了,自己這把老骨頭,估計是跟不上了……也就能在城南那旮旯,溜溜鳥,下下棋了。
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前,老郭看著車流不息的六車道馬路,嘖嘖稱奇。
「老先生,您方不方便,送我到馬路對面去一下?」身旁一個滿臉褶子,走路都晃悠的老頭,慢悠悠地問道。
「沒問題!」老郭熱心地應道。
「老先生多大歲數了,還一個人在外面走呢?」老郭小心地扶著這老頭,挨了兩個綠燈,才將他送到對面。
「哎,90了,身體還行,閒不住!」老頭答道。
「那身體好啊,我到了90,要有您這般一半硬朗就好了!」老郭感嘆道。
好不容易挪過了馬路,老頭似乎發現自己走錯了道,又喊老郭給他送回馬路對岸。
硬生生的來回折騰了幾道。
老郭這才反應過來,敢情這老先生腦子不太好。
送佛送到西,老郭廢了老大的勁兒,才將老頭送到派出所。出門的時候,太陽都已經上三竿了。
今天這預知未來的能力咋地不靈了,老郭納悶,這事兒弄得,多耽誤功夫。
沒走出多遠,老郭又碰到了一個走丟了的小女孩。硬是在一小區裡轉悠了個把鐘頭,老郭才將小女孩給送回了家。
然後就是路邊一對吵架的情侶,哭得要死要活的,還好巧不巧地拉住了老郭去評理。
還有喋喋不休的推銷員,問個路能跟你扯半天的大媽,開業大酬賓非拉著你進去吃飯的飯館老闆,騎自行車摔跤哭鼻子的小屁孩……
老郭感覺一輩子的意外都在今天出光了。
經歷了這一攤子事兒,老郭這逛逛北城區的心思也沒了。
天色都已經半黑了,一整天的功夫,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耽擱了。
老郭很是無奈……
坐上一輛正好停在跟前的計程車,徑直回了家。
是夜。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種力,阻止自己走出去。
今天沒成功,那就明天繼續,不過,得排個計劃,不能再多管閒事了……
思來想去,老郭還是決定把自己明天要做的,給記下來,以防萬一。
他翻箱倒櫃了半天,終於在床頭的抽屜裡,找出一本日記本。
翻到扉頁,提起了筆,老郭的神情卻漸漸凝重起來。因為本子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第一行就是……
「郭半城!你失憶了!」
往後翻,滿滿的字;再往後翻,還是字。
老郭驚出一聲冷汗,他強裝鎮靜地一頁一頁看下去,神色由凝重,到舒緩,再到凝重,不停變換。
「1月33號,7點整,出門往南走。」
「7點10分,一老一少環衛工人,打招呼。」
「7點32分,遇遛鳥老友。」
「8點08分,張姓老頭約下象棋。大戰三局,以3:2獲勝。」
……
「5月2號,7點整,出門往北走。」
「7點30分,十字路口,幫助一個過馬路的老頭。」
「9點多,遇到迷路的小姑娘。」
「10點,情侶吵架,因為男的和前女友出去吃了個飯……」
……
「若想走出這迷城,你需按照下方的步驟去做……」
老郭一頁一頁翻過去。
一直到某一頁,一張泛黃的照片被帶出書頁……
一年前。
濱海市,市中心北城區,半城集團頂層,落地窗旁。
「孫女,你真的要這樣做嗎?」一個面目慈祥的老太太正愁眉苦臉。
「當然,但凡有一絲治好爺爺的希望,我都不會放棄!」說話的女孩西裝短髮,頗為幹練。
「可是,那什麼,回憶療法,我咋從未聽說過啊?」老太太依舊覺得不妥。
「放心阿嬤,張教授是我特意從哈大醫學院請回來的,這一切都是有理論基礎的。」
「況且,城東那邊已經開始動工了,還有半年計劃就能正式開始了。您也知道,爺爺的病情已經快到中期了,昨天起床他還問你是誰來著,是不?難道您不怕有一天,爺爺完全忘記你嗎?」
老太太沒了脾氣。
「可是,到時候老頭子一搬出去,誰給他做飯,他吃什麼?住哪兒?他那臭脾氣,要是沒人服侍,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擔憂道。
「沒事的阿嬤,具體情況我都交代了,李導演說沒問題。到時候給您安排一個飯館老闆的角色,保管爺爺天天都在您眼皮子底下晃悠,天天都能吃上您做的飯!」
「那感情好,那老頭子年輕時候可花哨了,我可得看緊了!」老太太眉頭舒展開來。
同樣的地方。
一個半禿頂戴著眼鏡的白大褂走了進來。
「張教授,您說這回憶療法,真的能治好爺爺嗎?」
「郭小姐,自從20世紀初凍魂症被發現以來,人類所做的最大努力不過是延緩病情而已。迄今為止,沒有成功治癒的案例。」
「我對您為科學慷慨出資的行為表示感謝,但我並不敢說這回憶療法真的可以奏效。」
「確實,不斷接觸熟悉的人或物可以反覆刺激記憶功能,防止海馬體的萎縮,某種程度上可以緩解記憶衰退。」
「但是,郭女士,我早就跟您說過,這凍魂症迄今都是無藥可治的。其中認知障礙,身體機能惡化都可以通過藥物緩解。」
「唯獨記憶衰退這一項,只能緩解,無法痊癒。」
「這回憶療法,就是通過不間斷的外部訊息,持續刺激患者自發回憶,從而達到恢復記憶力的目的。」
「但是,迄今為止,這也只是理論而已,並沒有真實的臨床試驗可以證明這一點,也並沒有前人可以真正做到不間斷的回憶刺激。」
「我覺得,遲早,郭老還是會忘記一切。您說您就為了這虛無縹緲的希望,買了半座城,僱傭了郭老生平認識的所有人,值得嗎?」
張教授苦口婆心地說完,長嘆了一口氣。
「當然值得!半城集團的所有財富,都是爺爺打拼所得。就算全部花光,也不過只是還給他罷了。」郭女士的語氣充滿堅定。
「您還是說說這半年來的療效如何吧。」
「好的。」張教授收起情緒。
「這半年來,第一階段和第二階段的療程基本完成,郭老無時無刻不處於嘗試回憶的微刺激中。根據李導的反饋,郭老每天有3到6次基本認出部分熟人,卻又自我否定了。同時不時地做出懷疑的表情,且近日來呈提高趨勢,這說明他的記憶很有可能正在恢復。」
「至於其生理狀況例如海馬體,杏仁核是否停止萎縮,還需要患者配合診斷。」
張教授頓了頓接著道:「按郭老現在的狀況,我們很快就要進入下一階段了。這一階段不能再像現在這樣不溫不火,我們需要下點猛料,逼他一把。強刺激和極端情緒波動很可能是打破記憶桎梏最後的火花,到時候就需要你上場了,你提前準備準備。」
郭女士頜首。
張教授轉身準備離開。
「博士,您相信,人定勝天這句話嗎?」身後傳來郭小姐的聲音。
張教授猶豫道:「我……」
郭女士食指掠過唇間,做出噤聲的手勢。
「我相信,爺爺也相信,整個半城集團都相信!」
「我們半城集團這半個世紀一路走來,經歷的風風雨雨,無不證明著這句話!所以,博士,請您傾全力,助我尋回爺爺!」
說著郭女士深深地鞠躬,「拜託了!」
張教授趕忙回禮,一字一頓道:「但盡人事,不計天命!」
博士前腳剛走,李導演就火急火燎地衝進來。
「郭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郭老他……他不見了!」李導演急切地說。
「什麼!哪裡不見的?你們上萬人,看不好一個人?」
「這……郭老早晨遲遲沒有出門,我們不放心,派人進去看了看,發現郭老竟然不見了!」李導演內疚地說。
「那你們還不快去找!」郭小姐完全沒了之前的成熟穩重。
「我們已經找了半天了!」
「快去!」
「好好好!您別急,我繼續去找!」
這時,「滴滴滴」,桌面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接進來!」
「郭總,我是半城大廈保衛處的,郭老好像在大門口,您要不要……」
話未說完,郭小姐已經甩下電話,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7點,郭半城將日記本的內容再度仔細地看了一遍,防止遺漏。
他將裡面的照片藏進了自己貼胸的襯衣口袋裡,然後進了後院,踩著梯子,做賊一般,翻牆出了家門。
這都是日記本上的安排。
循著照片,就可以找回照片上的人。照片上的人,肯定是自己至關重要的親人。
按照日記本上的說法,自己遺忘了大部分的記憶,並且一直活在記憶當中。而要想走出這記憶的輪迴,就不能循規蹈矩,還得找到自己最親近的人。
可老郭還是有點疑惑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難道自己被困在了某一天的無限循環之中?
這次的出行沒有碰到任何阻礙,果然,周邊的一切都是自己腦海深處記憶的具現,似乎都是按照自己的記憶安排的。如果自己反其道而行之,就不會遇到任何阻礙。
就像那幫助迷路的小女孩,似乎自己就曾有過這段經歷,所以記憶具象出這段情節、
還有過馬路的老人家,路邊爭吵的情侶……
這也能解釋自己那說不清楚的預知能力,和周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唯一的解釋,就是自己迷失了……很可能,成了植物人,躺在病床上,陷入了昏迷,之類的……
自己或許一直活在夢中!想到這,郭半城心裡就感到慌。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老郭心中微凜,照片上的親人,不知道得有多擔心!
饒了幾個彎,老郭尋到了今天的目標——紋身店。
走進一家紋身店,老郭將照片遞了過去。
「紋這個?」
「對,就按這個,紋手臂上!」
……
在紋身店呆了半晌,傍晚時分,老郭再度出發。
循著日記本上的安排,老郭緩緩尋到了曾經走過的最遠處——城北市中心最高的大廈,半城大廈。
老郭抬頭看著大廈頂端的logo,和自己名字都一樣,不愧是夢!
這時,大廈的門開了,走出一大群人,眾星拱月地圍著一個看起來頗為年輕的姑娘,而這姑娘,看起來也有些眼熟……
似乎,有點像是照片上的人!
老郭心中激動起來。
「爺爺,你回來了!?」
那年輕的姑娘遠遠的就奔了過來,緊緊地擁抱住了老郭。
老郭下意識地抱住女孩,透過肩膀,老郭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環在她背後的手。手臂上紋著的照片上,一家三口正幸福的微笑。
那個站在中間的女孩,正是眼前這個。
照片上面還有兩個氣泡,其中一個指著照片中的年輕女孩,上面備註著:「孫女——郭小小。」
老郭暗暗點頭。
「是啊小小!我回來了!」老郭大聲應道。
「爺爺你想起來小小了?」郭女士激動地流出眼淚。
「是啊是啊!我想起來了!」
……
張教授在一旁看著這宛若醫學奇蹟般的一幕,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這才第一階段啊……難道,精神意志才是戰勝病魔的……終極武器?」
總控室,李導看著隱蔽攝像頭記錄下的一幕幕,不禁回想到郭老患病之初,對自己的交待。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忘記了我最親愛的人。」
「請務必說服我,不要將悲傷帶給她們。」
「請務必告知我,她們是我最愛的人。」
「請務必讓她們相信,我不曾忘記她們!」
這凍魂症最可怕的地方,是帶給親人們的傷痛,因為他們照顧的,是一個根本不認識他們的人。
李導也正是如此被郭老說服,導演了一場戲中戲。
戲已落幕,李導長舒一口氣。
他轉頭低聲詢問身後的助理導演,「日記本拿到了嗎?」
身後的小夥子點點頭,從兜裡掏出一本跟老郭一模一樣的日記本。
「放心吧導演,拿回來了!」(作品名:《熟悉的陌生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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