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夏天便過去了,秋如願的升入了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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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年代農村的初中還沒有普及義務教育,小學畢業升初中是要參加升學考試的。
秋還算幸運,雖然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看小說和課外書了,但對於考試升學這件事,還是很自信的。清楚地記得在臨近畢業的那個春天父親和她的一次關於她未來的談話。
那是那年一個暮春的午後,微風輕拂,秋陪著父親去外婆家,走在窄窄的田埂邊。田裡的青蛙藏在嫩綠的秧苗間,歡快恣意的 「呱呱」叫著。
田埂旁邊是條長長的、彎彎的小河,小河邊長著茂密的蘆葦,蘆葦枝頭已經冒出了新穗。
每每經過於此,秋總是小心翼翼,怕一個不小心,一腳踏空,不是踩到田裡便是踩著蘆葦滑進河裡,踩到田裡還好,大不了一身泥水狼狽一點,而掉到河裡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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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外婆家是愉快的,然而這條路卻是恐怖(主要是因為這條河)的。
秋很是不明白為什麼外婆家的人對於這條如此恐怖的小河(曾經還淹死過外婆村子裡的幾個小孩)卻是無比地驕傲,常常譏笑秋的家所在的村子連條河也沒有,是條汗山溝。
每每聽到這話,秋總是很不屑,雖然上嘴上什麼也不說,心裡卻是在嘀咕:我們那裡住在平地,前有良田,後有青山,哪裡就不好了,像你們這裡雖然有條小河卻是條吃人的河,而且還遠在山下,你們住在半山上,田地遙遠,哪裡就有如此滿滿的優越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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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走在秋的身後,發現了秋的膽怯,提醒她要慢慢的小心地走。
然後秋聽到了來自父親對於她人生未來的第一次談話。
父親說,小學快要畢業了,對於她的未來,如果能考上初中,很高興也樂意她能繼續讀書,如果考不上,打算讓她就跟著父親學習縫紉製衣技術,這手藝輕鬆,適合女性,在農村有了這門手藝,將來除了種地還能靠手藝貼補家用。
父親的關於她人生規劃的一席話猶如刻刀,刀刀刻在秋的心上,一剎那整個人驚了。
秋仿佛看到了母親,想到了可怕的黃牛,不敢相像她以後的人生便是如母親一般除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還要再外加如父親一樣,平常打掃打掃院子,待到有生意上門時便整日手握量尺在案板與縫紉機邊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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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想起了席慕蓉的詩,想起了瓊瑤小說裡優雅的女主角,那個會畫畫的秦雨秋、會跳舞的紫菱。
父親給她規劃的未來,她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的,想到此便立刻果斷而又堅決對父親說:不,我肯定會考上的,我要繼續讀書,永遠也不要學什麼縫紉,更幹不了農活,種不了地。
秋一下子堅定起來,對於眼前難走的田埂小路一點也不再恐懼了,發了狠似的大踏步地往前走著,心裡有一個聲音堅定地告訴自己,我一定會考上的。
自此後,秋非常努力,終於如了願。
班上有四十多個同學,攏共考上了三個:秋和另外兩個男生。其中一個男生是因為有個當老師的父親,有加十分的優待。
那天老師拿來通知書,遠遠地就扯著嗓子喊著秋的名字大喊:考上了,考上了。那情形不亞於如今出了一個高考狀元一般,有意讓鄉親鄰裡都聽到。
秋的興奮遠遠超過了老師,像那頭每每吃飽喝足歡快蹦躂的小黃牛,飛也似的拿走了通知書。從此後可以繼續讀書了,可以暢快的看書、讀詩、最讓人感到興奮的是離逃出小山溝又近了一步。不用像村子裡的其他女孩子那樣,小小年紀就與黃土為伴,陪老牛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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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蜿蜒的鄉間小路,在秋的眼前越來越長,看不到邊際,似乎離外面的世界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