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在2015年走了,突發腦動脈出血,在家裡暈倒以後經過搶救恢復了呼吸,但是眼睛再也沒睜開過。在醫院睡了四天,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爺爺離開前一直跟奶奶兩個人住在三室兩廳的家裡。三個兒子都有自己的房子,這套房是他們單位分配,住著養老的。
老伴老伴,應該就是老了以後唯一陪伴在身邊那一個人吧。爺爺雖然一直跟奶奶住在一起,但卻經歷著前所未有的孤獨。
爺爺走的兩年前左右,因為錢的問題,生了奶奶的氣。那兩年裡,他們同一屋簷下,卻互相沒有說過一句話,連飲食都是分開的。
爺爺對錢是很看重的人。退休後每個月有幾千塊的退休金,平時的開銷都有兒子們幫襯著,所以他的錢基本上都存了下來。那時候,他存的定期到期了,自己腿腳不方便,就讓奶奶去幫他續。奶奶也很喜歡錢,誰不喜歡呢?她去了以後沒有續,而是全部轉到了自己的卡裡。一共可能二三十萬吧。
回來以後爺爺跟奶奶大吵了一架,但是奶奶就是不願意把錢還給爺爺。那是他一輩子的積蓄啊。後來爺爺打電話跟我說,現在他是家裡最窮的人了,一分錢都沒有了。
自那以後,他們再也沒有說過話。兩個都是牛脾氣的人,誰也不願意讓步。吃飯買菜都是分開的。就這樣,一晃就過了兩年。
然後那一天,爺爺在家裡陽臺上活動,突然就倒下了。
病床邊,奶奶跪了下來,哭著求爺爺原諒,但是再也得不到回應。
在火葬場,看著濃濃的煙,我就想,結婚到底是為了什麼?兩個人互相扶持著走過了大半輩子,臨了的時候竟然這樣痛苦。
他們是白頭偕老了,但是那個世界上最愛我的老人卻孤獨終老。他那沒人說話沒人一起吃飯的最後兩年,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如果到頭來婚姻會變成這個樣子,要它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