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為女兒上學,我和妻子投兩百萬買學區房,房子到手卻後悔了

2020-09-23 談客



本故事已由作者:荊0,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帳號「談客」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1

通常,房產中介在周末的生意都較平時好,上班族習慣趁著休息時間看房、選房。今天也不例外。

招待桌前坐著一對買婚房的情侶,旁邊還有三個年輕人,兩個租房,一個辦理退房。小夥們正各自和自己的客戶交接。秦驍接了強子的電話,說在回來的路上,讓幫忙打一份定金協議。

秦驍打完協議正找訂書機,抬眼之際,見一個個頭瘦小的女孩推門走進。

她留著淺淺的短髮,揉得亂糟糟的,上身著黑色背心,鎖骨突兀、支稜著,看上去可憐巴巴的,背心外罩著迷彩色的防曬衣,下身短褲、夾趾拖鞋。

整個看上去像個睡了長長懶覺起床遛彎的大學生,突然想起要買份豆漿油條,便推門進來了。

秦驍只能迎上去,「您好,請問您需要諮詢哪方面……」

向來老練的秦驍竟也有些磕巴了,腦裡轉了半天,想到的最大可能是,她租房。

但女孩沒有給他更多的考慮時間,「我要賣房。」她脫口而出。

這話一出,店裡的小夥們連同幾個客戶,都抬頭望著她,神情訝異。這女孩該不是在夢遊吧?女孩被看得很不自在,她站在門口,舔舔嘴唇,一隻腳撓著另一隻小腿,臉色變得猶豫。

「怎麼這麼多人啊?算了。」女孩忽然很厭煩,轉身往外走。

訂書機還停在手裡,秦驍愣了半秒,然後將訂書機往桌上一丟,追了出去,「這邊工作再有幾分鐘就結束了,您要不稍微等一下?」

女孩轉過頭,瞪他,驚詫他會追出來。

「不想等。」她又忽地冒了句,賭氣似的。

秦驍被她的孩子氣逗笑了,「那——」他將自己名片遞過去,「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聯繫我。」

女孩再次偏頭,半信半疑地瞄了秦驍一會兒,才接過名片,然後轉身踢踢踏踏地走掉了。

秦驍瞅著她背影,幽幽嘆氣:「哎,我都不知道自然醒的周末長啥樣了。」

不遠處,一輛suv徐徐開過來,秦驍認出那是景宣東的車。景宣東是強子朋友給介紹的客戶,他想在新安區購置一套學區房,因為新安區的蒼城一中乃省級重點。這倆月強子一直寸步不離地跟著,就為了拿下這單。

車子剛停定,強子立即從車裡鑽下來,笑著衝秦驍招手。那笑裡是大功告成的得意。

景宣東看上的房子在隆鑫小區,三居室,價值200萬。200萬的房子,不是一筆小業務。所以,景宣東受到了貴賓級待遇。

秦驍開門,強子搬椅子,章小剛又摸出了那罐私藏的800一兩的茶。這茶平時連秦驍都難得喝上。

章小剛衝會計楊真真喊:「小楊,泡茶。」

楊真真接到秦驍的眼色,噙著笑點頭。

楊真真端了茶過來。章小剛瞅瞅自己茶杯,又環視店裡,發現大傢伙人手一杯,頓時心中絞痛,「喂,你們怎麼……」

「這茶不錯。」景宣東評論道。

章小剛硬著頭皮陪笑,在200萬的客戶面前,硬生生吞下了心中的絞痛。

兩人又交流了幾句健身心得,才回到房子話題。強子早拿著定金協議眼巴巴候在一旁了。

景宣東看了看手機,有點發愁,「我老婆沒回信息呢,看來還沒醒。」

章小剛脫口而出,「都這個點了還睡……」隨即又意識到眼前這位是200萬的金主,立即兜住臉上的嫌棄,改口道,「那就給嫂子打個電話嘛。」

景宣東猶疑著撥通電話,響了半聲又掛斷了,「還是讓她多睡會兒。」

他望向強子,「你把所有協議、合同都準備好,周一過戶時,我帶她過來一溜兒搞定,省得她來回跑。」然後他起身,「那就先這樣吧,我得回去了。」

「要不晚上一起喝酒?」章小剛提議。

「改天,今天我老婆休假呢。」

看著景宣東的背影,在場眾人都冒出酸溜溜的嘖嘖聲。

強子撓頭:「好奇怪,景哥看房,從頭到尾他老婆都沒出現過……」

「但我們所有人都知道他每次看完房都要跟老婆匯報,每天接送他老婆上班下班,風雨無阻。」秦驍笑著說,又朝章小剛擠眼睛,「論寵老婆,怎麼樣,比下去了吧?」

楊真真眼露嚮往之情,「真想見識一下這位女神是何方神聖啊,能被老公寵成這樣。」

2

景宣東打開門,換鞋、放鑰匙,隨口叫道:「溪溪,來幫爸爸把菜拎到廚房。」

「噓!」溪溪輕腳走過來,食指豎在嘴前。

景宣東聲音立即低下去,「媽媽還在睡?」

溪溪點頭。

景宣東撫著女兒的肩,兩人一起悄咪咪來到主臥門口,輕輕扭開門鎖。一道狹長的門縫裡,一大一小兩張臉,朝裡張望,幽暗的房裡漏出溫熱的空氣,寧欣的鼾聲清晰可聞。

溪溪捂住嘴偷笑,回頭望爸爸,「媽媽在打呼嚕。」

景宣東也做出「噓」的手勢,關上門,父女倆輕手輕腳的離開。

景宣東走進廚房,系上圍裙。溪溪跟著進來了,拿起芹菜開始擇。

景宣東摸摸女兒的頭:「作業寫完了?」

「寫完了。」

「那好,咱爺倆一起做大餐。」景宣東幫女兒挽起袖子。

廚房門口,寧欣靠著門框,看著丈夫和女兒,臉上是心醉神迷的貪婪神情,永遠看不夠似的。

景宣東轉頭看見妻子,「咦,這就起了,還說讓你再睡會呢。」

寧欣嗔怪,「早聽見你倆嘀嘀咕咕。」

溪溪走過來,模仿爸爸平時的樣子,將媽媽往外推,「那就別發懶了,去洗洗,半個小時後開飯。」

寧欣懶洋洋地晃到廁所洗漱。她在一家品牌網際網路公司工作,待遇優渥,年薪三十萬左右,但只一點時不時讓人想崩潰,累。早九晚八是常態,一周只休一天,若加班的話,那就沒點了。

寧欣刷牙時抬頭瞅著鏡子,微怔,她很久沒有仔細打量自己了。

36歲的她,因從早到晚面對電腦,疏於鍛鍊和保養,身體已經顯出中年人的態勢。面龐越發圓了,鼻翼兩側現出兩道隱微的法令紋,脖頸皮膚鬆弛,髮際線似乎也有後移的跡象。

「溪溪,拿碗筷,看你媽媽還在磨蹭什麼?」

「好嘞。」

父女倆的聲音傳進廁所,景宣東的渾厚,讓人安心,溪溪的脆亮,讓人開心,都是寧欣每天聽卻百聽不厭的。

寧欣衝著鏡子一笑,有這爺倆在,再忙再累都值得。

「老婆,你真的不想去看看我選的那房?我還指望你給把把關呢。」飯桌上,景宣東說。

寧欣衝老公笑,一臉嬌憨,「不看了,我相信你的眼光,我們下午出去轉轉好不好,我感覺你好久沒帶我兜風了。」說著又轉向女兒,尋求同盟,「溪溪你說好不好。」

溪溪當然雙手贊同。

「好好,既然兩位公主都下命令了,那咱就去兜風。」

寧欣不會開車,但自戀愛起,她就特喜歡讓景宣東開車,帶她漫無目的地亂逛。

她坐在副駕駛座,一面看著窗外迅速變化的風景,一面沉浸在她的代碼海洋,這既是她放鬆的方式,也是尋求靈感的方式,往往一個創意就忽地閃現在腦海,讓她欣喜不已。

下午,景宣東帶妻子、女兒兜風幾小時,又看了電影、吃了晚飯,回家時已過十點。

洗漱完,躺在床上,景宣東終於逮著機會跟妻子商量正事了,「老婆,你說這房子咱是按揭還是全款?」

寧欣想了想,趴在景宣東胸口,「全款吧。我不想後半輩子都被貸款拖著。」

景宣東是一個普通的科員,年收入不足寧欣的三分之一,僅供得起家庭日常開銷,買房、買車這類大型支出,全仰賴寧欣。但寧欣最近變得焦慮了。

在網際網路行業,她這般的年齡已算前輩,不論是熬夜加班還是創意,都有更年輕、鮮活的同事衝在前面,她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了。

再過一個月,溪溪將面臨小升初了,她的成績一直都穩居年級前十,夫妻倆一致認為,溪溪值得更好的學校,比如蒼城一中。

只要能解決學區房的問題,將溪溪送進蒼城一中,從初中到高中,一路有優質資源保駕護航到考個好大學,他倆的心願也就達成了。

之前夫妻倆已討論過,等學區房的事情落實,寧欣便申請調到管理部門,收入雖不及現在,但會輕鬆許多。

「好。這件事就依你。」景宣東說,他明白寧欣是在擔心以後收入減少後房貸讓她焦慮,所以想趁手上錢款充裕時,一口氣將房子全款買下。

3

周一下午。

小夥們終於能見到景宣東家的女神了。但當寧欣挽著丈夫胳膊走進來時,大家面面相覷,難掩內心的些許失望。

寧欣不過一個普通的女人。容貌、氣質、衣著都再尋常不過,和街上騎著電動車送孩子上學的媽媽們沒啥區別,甚至透過襯衣,還能隱約瞥見微微發福的小肚腩,總之,怎麼看都不像年薪三十萬的白領。

寧欣只請了一個小時的假。

章小剛等人爭分奪秒去房管局辦手續。因為有景宣東把關,寧欣看也不看資料,該籤字籤字,該摁手印摁手印,一個小時後,公司電話便打來了。

「老公,交給你了。」寧欣拉住景宣東的手,淺淺膩歪了一下,立即就走了。

章小剛撓撓耳朵,面露困惑,一向自詡「我章小剛什麼樣的人沒見過」的他,也忍不住感嘆:「我還真沒見過這麼心大的女人。」

「你這話可不對了。」景宣東得意的頭一昂,「我老婆那不叫心大。」

「那是什麼?」

「是信任我。」

又兩小時後,所有手續辦完,已到下班時間。

老地方,老位置。

服務生忙著端茶、上酒,備碗筷,如狼似虎的小夥們則盯著菜單,挑選自己愛吃的。

酒滿上了,章小剛舉杯,「兄弟們走一個。」然後又擺出店長的嘴臉,開始敲打員工,「你,你,還有你,你們幾個這個月還沒開單,必須擼起袖子加把勁。」

秦驍打趣:「不急,我的在路上了。」正說著,手機響了,手機提示音。秦驍晃晃手機,「這不來了。」

有人請求加好友,名字是「左小大」,一個稍顯怪異的名字。秦驍猶豫了一下,便添加通過了。

服務生端上涼菜,老闆的燒烤架拉開開始烤串。景宣東瞅著那熱騰騰的煙火氣,躍躍欲試,自己動手烤了些雞翅、牛筋等。

小夥們傳著烤串,嘗了一下,味道果然不錯,都朝景宣東豎大拇指,「手藝不賴啊。」

景宣東笑笑,「我老婆有時晚上饞,想吃兩口,又不願出門,我就會在露臺上給她弄點。」

「哎喲喲……」小夥們又開始發酸。

適時,景宣東又打電話給溪溪,說外賣他讓放門衛室了,讓她下去取,又囑咐取外賣回到家了鎖好門等等,聽得章小剛又開始揶揄他:「瞧你這心操的,你還真是個模仿丈夫啊。」

「自己的老婆、女兒,自己不疼還指望誰?」景宣東抹抹嘴站起,「得,大夥們慢吃,我先走了。」

強子站起欲挽留,「景哥,這才剛開始就走了?」

「必須走了,我老婆快下班了。」

秦驍望著景宣東的背影,嘆氣,「現在做父母可真不容易,一頓飯都吃不安生。那學區房,肯定也是掏空了他們的積蓄吧。」

強子附和,「誰說不是,我都有些恐婚了。」

「那沒辦法。」章小剛以過來人的口吻道,「做父母的,那都是忍不住要替兒女著想,忍不住要把他們能爭取到的最好的塞進兒女手裡。景宣東兩口子還算有些能耐的,至少能買到稱心的學區房。他女兒上學是不發愁了。」

但這話說的,還是早了些。

4

半個月後,蒼城忽然頒布了學區劃分新規定。該規定中,蒼城絕大部分學區延續往年舊規,但也有兩個區做了調整,新安區和蒲城區。

如今,在新一輪學區劃分變動中,蒼城一中又被劃到蒲城區。學區變動本也是常事,只是一經變動,便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此次被劃到新安區的樹德中學,是普通公立學校,教學質量、各項資源自是沒法與省級重點的蒼城一中比,而對面隆鑫小區這一批紅火了五年的學區房,房價瞬間縮水,成了雞肋。

章小剛暫停了隆鑫小區所有的房產交易,觀望市場。而新安區每一個家有小升初的孩子的家庭,可說都處於不同程度的慌亂中。

自下午在公司無意間聽同事議論此事,寧欣立即打電話給景宣東,兩人當時便一起去教育局。

接待廳陸續來了好些家長,工作人員倒是耐心,一次次解釋這是政策變化,他們也沒辦法。說得唇乾舌燥,卻絲毫未能緩解家長們的焦躁。

開車回家途中,寧欣和景宣東誰也沒說話,都魔怔似的,一時沒從這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一處紅燈時,景宣東有些恍惚,差點追尾,他急踩剎車,寧欣頭往前栽去,咣一聲撞到了操作臺。

「老婆!」景宣東急喊,伸手去拉寧欣,要看額頭傷勢。

「別碰我!」寧欣抱著頭,尖著嗓子喊,像遭搶劫似的,景宣東蜂蟄了般立即縮回手。

寧欣胸脯劇烈起伏,她慢慢平復著胸中怒火。

過了很久,她的悶悶的混合著難過、失望、無助的抽泣後的嘟囔聲,才從她抱著頭的雙手間傳出:「景宣東,這就是你看了倆月的學區房?這就是你忙了倆月的結果?」

為女兒上學,我和妻子投兩百萬買學區房,房子到手卻後悔了。

景宣東無言以對。

回到家,寧欣捧著杯子,牙齒連同杯蓋,一起發抖,像坐在隆冬臘月的野地裡。

景宣東也完全亂了方寸,他手足無措地在客廳走來走去,一會兒叉腰,一會摸下巴,一會兒撓頭,他一次次跟妻子解釋,他這倆月都看了哪些房,這些房都有什麼問題。

他的眼神時而茫然,時而空洞,他極力想弄明白自己到底在哪出錯了,直到「蒲城區」一詞磕磕碰碰從嘴裡鑽出來,他才恍然大悟似的停下來。

「行了,沒說那些沒用的,我只問一句,現在該怎麼辦?」寧欣已經冷靜下來。到底是理科生思維,當她在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後,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尋求解決途徑。

景宣東停在寧欣面前,說不出話。

寧欣抬頭,靜靜瞅著丈夫,那目光冷峻、蘊味複雜。

如果說有妻子對做錯事的丈夫的怨恨的話,這種怨恨在回家的路上已經消化了,現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對峙,是家庭平衡打破後露出的猙獰:有強勢一方對弱勢一方居高臨下的審視,也有「這點事都做不好」的一絲絲輕蔑。

「200萬。景宣東,那是200萬。」寧欣語調冷硬,如冰寒的鋼針般戳在景宣東的心上。

但在話梢末尾,她的喉間也抽咽了,那些加班的漫漫長夜,她在電腦前看得眼睛發花、坐得雙腿發麻的情景,忽地都在腦海一一閃現。她掙著不菲的年薪,卻從來沒買過一件奢侈品,她到底在做什麼,到底是為了什麼。

「對不起……」

景宣東頹然跌坐,他抓著頭髮,臉埋進雙手,他無顏面對寧欣,「我不知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景宣東低聲哽咽著,眼淚慢慢從指縫浸出。

寧欣咬牙,正待發作,忽然察覺溪溪房間的門打開了。

「媽媽。」溪溪怯生生走近,「您別怪爸爸了,媽媽……」

寧欣陰著臉,不吭聲。

「傻孩子。」景宣東忙搓搓臉,抬頭衝女兒一笑,「是不是餓了,爸爸做飯去。」

「媽媽一定也餓了吧,我去幫爸爸做飯。」溪溪跟著走進廚房。

寧欣愣在客廳,心裡踩空了似的,往下掉。她才是最應該被女兒安慰的人不是嗎?

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飄飄蕩蕩、浮浮沉沉,漫溢了她全身,寧欣想了很久,才確定這種情緒的名字,那是失落。

從未有過的感覺。

5

再有一周,溪溪便要參加小升初的考試。家有考生,如臨大敵,該是全家同心協力的時候。此時任何矛盾都須靠後。

這件事無需商量,本著為人父母的覺悟,寧欣和景宣東自動達成協議,維持著家中的平靜。那200萬,以及溪溪以後的上學問題,誰也不提。

景家三口的作息還像以往,7點出門,景宣東開車,寧欣坐副駕駛座,溪溪坐後座。景宣東先送溪溪去學校,再送寧欣去公司,最後到自己單位。

或許連溪溪也感覺到了車中氣氛的壓抑,最近她的話比平時多些。以往她在車上都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現在總愛找話說,一會說同學甲一會說同學乙,說完目光在爸爸媽媽身上溜,又邀請這兩個悶聲的大人加入她的討論。

景宣東瞅著溪溪最近精力充沛,心裡高興,又加從小他帶溪溪的時間最多,爺倆更為親近些,溪溪的每個話題,他都能接上。

「你說的小胖就是偷偷給女同學傳紙條的?」

「張倩倩進步很快啊,我記得你說她上回考試還在20名後呢。」

……

父女倆說得熱鬧,寧欣在一旁卻一頭霧水,完全插不進話。她慢慢發覺,不經意間女兒已經長大許多了,有了些小心思,還有了自己對人對事的看法。而她,仿佛從來沒有留心。

寧欣既傷心又愧疚。

此後,每晚下班回家,不管多累,寧欣都會到溪溪房間坐一會,問這問那,但她每一問,溪溪每一答,她又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溪溪即便只是小小孩,她的世界亦是一日一日長成的,豐盛的,需要長時間的耐心相處才能了解。這麼多年來,寧欣忙得靈魂出竅,她能勻出的陪伴女兒的時間實在有限,她對女兒世界的了解並不多。

找不到話題就不說吧,坐在邊上陪著也行。寧欣疲憊地靠在溪溪小床床頭,瞅著做題的女兒。但母女倆的這種默然相對,又讓溪溪不自在了。

「媽媽,您累了,去休息吧。」

「媽媽不累,媽媽陪你。」

溪溪咬著嘴唇,想了想,又說,「媽媽,我有點餓了。」

「那好,媽媽給你弄吃的去。」

寧欣開心地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瞧了瞧,做什麼又快又營養呢,那就雞蛋羹吧。

「溪溪馬上考試,壓力比較大,我們就不要打擾她了,那樣她壓力更大。」是景宣東的聲音。

寧欣攪拌著雞蛋,頭也不抬,冷聲道,「我有打擾她嗎?我這是關心。」

景宣東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他瞥了一眼雞蛋,輕聲道,「溪溪晚上不能吃雞蛋,難消化,她會胃疼。」

這句大實話,立即讓寧欣惱羞成怒,她炸了。她倏地把碗推得老遠,走近景宣東,眼噴怒火,「景宣東,你別忘了,溪溪也是我的女兒。」

景宣東息事寧人,他苦笑著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不料寧欣的怒氣已經膨脹了,他的妥協在她看來只是嘲諷,她一把打掉景宣東的手。

「別裝出一副忍氣吞聲的樣子,好像我把你怎麼了,你花了家裡200萬就買了個一無是處的破房子,現在你告訴我,溪溪以後讀書怎麼辦?」

景宣東不得不關上廚房的門,低聲求饒道,「現在不討論這事行不?」

「不討論?是不敢討論吧……」寧欣腦裡一閃,一個念頭忽然冒出,仿佛這就是她苦苦尋覓的發洩這股鬱氣的出口,也能達到懲罰景宣東的目的。

她拔高嗓門,狠聲道,「我告訴你,景宣東,我要在蒲城區再買一套房,借錢也要買。我就不信沒你景宣東,我娘倆的日子就過不成了。」

果然,景宣東臉色大變,他忍不住喊出了聲:「寧欣,你瘋了?你能掙錢也不是這麼折騰的!」

寧欣怒目圓瞪,正待發飆,忽見景宣東做出「噓」的手勢,客廳有響動。夫妻倆立即調整表情,一分鐘後,和諧美滿地走出廚房。客廳沒人。夫妻倆輕輕走至溪溪房間門口,燈已經關了。溪溪躺下了。

以往溪溪睡前都會特意給爸爸媽媽道晚安的。

今晚沒有。

6

兩天後,便是溪溪考試的日子。

寧新、景宣東繼續帶著面具表演和諧。寧欣甚至請了一天假,她要像別的媽媽一樣,親自送女兒去學校,親自候在考場外,等她出來。

一大早,寧欣進溪溪房間,檢查文具是否帶齊全,她打開文具盒一一過目,又伸手進書包摩挲,一包軟軟的東西碰到了手,她摸出一瞧,是一盒粉色衛生巾。

寧欣大吃一驚,內心像被重錘敲了一下,鈍鈍的疼,然後臉上火辣辣的發燒。算算年紀,12歲的溪溪確也到初潮時間了,但,作為母親,她卻不曾留意,竟讓女兒獨自面對此事。

寧欣走進廁所,溪溪正在刷牙。

「溪溪,告訴媽媽,你是不是來例假了?」

溪溪望著媽媽,紅暈飛上了面頰,她的嘴角還沾著牙膏泡沫呢。

寧欣幫女兒擦了泡沫,心疼得嗓子眼發澀:「為什麼不跟媽媽說?媽媽……」寧欣眼圈紅了。

溪溪有點不好意思,「爸爸說媽媽最近很累很煩,說這是小事,不能拿這點小事煩您。」

寧欣竭力忍住眼裡的淚,她羞愧難當。

去學校的路上,寧欣與溪溪一起坐在後座,她親暱地攀住女兒的肩。

她想起自己初潮時的種種尬尷和狼狽,經血漏在椅子上,為怕同學發現,死死坐著不敢起身。

她想起胸脯發育時無意間被人撞到了那種鑽心的疼痛,為怕男生嘲笑,走路故意縮著肩膀,養成弓腰駝背的習慣,後來還被強行矯正過……

這些難與人言的青春期經歷,本該由她與女兒分享,本該是她的責任。

可是,女兒卻更願意與爸爸分享自己身體的小秘密。

寧欣難堪、慚愧,心中之前奔竄的不明所以的失落,似也漸漸有了眉目。結婚這些年,因為掙得多,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家裡的頂梁柱,是中心,景宣東每每打趣,「溪溪,把咱家大功臣的拖鞋拿來。」

「溪溪,問咱家大功臣想吃什麼」,這也讓她感覺良好。現在,她卻驀地發現,女兒與她生分著,還有些怕她。在這個家中,她與爸爸更親密,這是不爭的事實。

而這個做爸爸的將200萬砸進水裡,當她發難時,溪溪感情上對爸爸的袒護,倒顯得她這個做媽媽的是在無理取鬧。這讓寧欣又是嫉妒又是惱恨,她攥住女兒稚嫩肩膀的手,不覺間用了力。

「媽媽,你怎麼了?」溪溪小心翼翼的問。

寧欣長長緩緩地舒口氣,鄭重道,「溪溪,你好好考試,媽媽一定想辦法把你送進蒼城最好的中學……」這也是寧欣能想到的抓住女兒的方式,她要給女兒最好的。而這一點,他景宣東做不到。

但她的話未落腳,便被溪溪和景宣東同時打斷了。

「媽媽!」溪溪小聲囁嚅著,眼神裡滿是無助。

「寧欣你瘋了,這時說這個?」景宣東猛地將車停住,猛地推開車門下車,又拉開後座車門,「溪溪,下車,跟爸爸走。」

寧欣被獨自留下,她怒不可遏。

待景宣東將女兒送進學校折返回車前,看他和寧欣的表情,兩人已經決定不再假裝和平,決定拉開架勢,大幹一場。

從車裡吵回家裡,從客廳吵到臥室,從露臺吵到廚房。兩人歷數結婚十二年的各種雞毛蒜皮、狗屁倒灶,翻出種種舊帳,竭盡所能攻擊對方,卻又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對方。

寧欣的主要氣場都貫在「家裡頂梁柱」上,景宣東卻也絲毫不示弱。他雖掙得不如她寧欣多,但這十二年他輕鬆了嗎?家裡大小事務、女兒一應事情都是他操心,上學上補習班,來接去送,風雨無阻。

「是,你能耐,你厲害,現在溪溪跟你一條心了,她什麼事都只跟你說,那現在你說說,你的寶貝女兒去哪上學?」寧欣知道這是景宣東的致命傷,她抓住這點,再度痛擊。

但景宣東再不像以往那般狼狽的沉默了,他這次選擇了反駁:「搞成這樣,是我願意的嗎?買房是我一個人的事?家裡買了兩回房,哪回你去看過,都是我,從選房到裝修都是我在跑。

是,那200萬都是你的血汗錢,是你掙得多,但教育局學區變動賴我嗎?我不傷心不難過?那200萬我是吞了還是藏了?你是當媽的人,你連女兒身體發育都沒注意到,你就有理了?」

寧欣果然被刺激到了,臉色一僵,忽然高聲喊道:「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要和你離婚。」

「離就離!」

「離婚」一詞說出,兩人忽然都靜了,因為剛才的暴吵,房中空氣仿佛都還在顫抖。

就在這種靜默中,兩人才注意到,景宣東的手機一直在頑強地響著。

是溪溪班主任的電話。

溪溪不見了。

7

景宣東載著寧欣,去所有他們能想到的地方、所有溪溪可能去的地方,挨個挨個地找。

景宣東緩緩開著車,眼睛緊盯著道旁任何一個身量和溪溪相當的女孩,心中不停地祈禱,當那女孩轉過身來,他能看到溪溪那張調皮的笑臉。

他又眼巴巴指望著,溪溪正踮著腳,彎腰在某個便利店的大冰櫃裡挑她愛吃的冰淇淋,她不過是為了買一個心儀的冰淇淋,多走了路,錯過了回家的時間。

等紅燈時,斑馬線走過許多拖著書包的小學生。

溪溪也有這樣一個藍色的拖箱書包,今早她也像這些孩子,拖著這個書包進了學校。景宣東記得她進校門前還悄悄跟他說話了:「爸爸,您別跟媽媽吵了,看見您們吵架,我好難過……」

景宣東抹了一把臉,眼淚糊了滿手。

副駕駛座上,寧欣攥著景宣東的手機,雙手顫抖著,撥打了通訊錄裡所有溪溪同學的電話。每一次電話接通,寧欣便提著肩膀,聚精會神,不漏掉任何一個蛛絲馬跡。

但,沒人知道溪溪去哪了。

打完最後一個電話,寧欣將手機捂在胸口,哭出了聲:「溪溪,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是我的錯……是我的……」

寧欣低嚎著,撕心裂肺。

景宣東伸出手,揉著寧欣的頭,哽咽不語。寧欣一把攥住他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眼淚汪汪望向景宣東:「老公,我們報警吧!」

經由「報警」一詞,社會新聞裡那些走失女孩的可怕際遇,一幕幕閃現在倆人腦海,夫妻倆淚眼相望,大氣也不敢出。整個城市都浮在喧囂的海洋,唯獨停在街口的這輛車裡,正在墮入深不見底的暗夜。

寧欣懷裡的電話猛地炸響。兩人嚇了一跳。

「秦驍?」寧欣疑惑地念著來電顯示。

景宣東向忽地想到了什麼,趕緊奪了電話接聽。「秦……秦驍……好的好的……謝謝……」他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掛了電話,景宣東長吐一口氣,肩膀一塌,緊張得快要繃斷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他望向寧欣:「溪溪沒事了……」眼淚忽然間奔湧而出,他索性伏在方向盤,低聲啜泣。寧欣緩緩伏過去,抱住丈夫的腰。

8

之前景宣東看房,溪溪跟著來過幾次。今天她乘了地鐵,轉了公交,找到了這裡。她在店外徘徊,被看房回來的秦驍撞見,帶進了店裡。

她要替爸爸打抱不平,她要退房。

「好,沒問題,你爸爸要能贏了我,我就答應你。」章小剛握緊拳頭,胳膊鼓凸出一坨硬梆梆的肌肉,「來,戳一下,看叔叔厲害不。」

溪溪小心翼翼戳了一下,嫌棄地撇了撇嘴,「還是我爸爸厲害。」

「哎,小小年紀可不能說謊啊。」章小剛又上竄下跳表演了幾個動作,試圖逗溪溪發笑。

溪溪卻仍擰著眉,一臉不開心,好半天才嘆氣:「做孩子好難啊!」

這話惹得秦驍和章小剛噗呲一笑,只聽大人說做人好難,還不見有孩子說做孩子好難。

秦驍笑望著溪溪,「說說看,怎麼個難法?」

溪溪喃喃道,「做孩子要考好成績,不然會讓媽媽失望。」

秦驍聽了倒是一楞,他只知上班族有業績一說,倒沒想到孩子的世界也是有業績的。成績不就是業績嗎?討爸爸媽媽開心的業績。

溪溪見秦驍不說話,便又朝他提了個問題:「叔叔,你以後會結婚嗎?」

章小剛一拍手,「好問題。」又指著秦驍道,「溪溪同學的問題,必須回答。」

秦驍撓頭,竟有些難為情,「應該會吧。」

「我勸你別結。」溪溪口氣篤定。

「為什麼?」

「沒意思。」

「哈哈哈哈。」章小剛笑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哎呀,我的媽呀,小姑娘,你不會現在就開始恐婚了吧。」

秦驍卻認真地看著溪溪,「你爸爸媽媽一定不會這麼想。」

「為什麼?」

「因為你是他們婚姻裡最好的禮物啊。」

「會嗎?」溪溪望定秦驍,仿佛在尋求認可。

「一定是的。不信你看,他們來了,他們找了你整個下午了。」

溪溪轉頭看見爸爸媽媽的車,滿臉驚恐,她立即從凳子上跳下來,藏到秦驍身後去,並低聲囑咐:「好叔叔,別說我在這。」

寧欣衝在前面,她急推開玻璃門,「溪溪,你怎麼跑這來了?快出來!」她的聲音焦躁、慍怒。

這一來,溪溪更深地躲藏在秦驍身後。

「溪溪,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寧欣嗓門拔高,要走近去拉溪溪,卻被趕到的景宣東拽住胳膊,「好好跟女兒說,她不會無緣無故亂跑的。」

寧欣忽然赧顏,眼圈又一紅,卻停在原地沒動。景宣東安撫地拍拍她的肩,又衝溪溪的方向柔聲道,「溪溪,剛才你跟叔叔們在聊什麼呢?」

秦驍牽著溪溪的手,往外走,溪溪仍縮在他身後,「我們剛剛在聊業績的事,對吧溪溪?員工業績不好,會挨老闆批,孩子業績不好呢,爸爸媽媽會失望。」

業績?寧欣和景色宣東一楞。

秦驍將溪溪推至她父母面前,溪溪緊盯著腳尖,不敢抬頭。秦驍又道:「溪溪怕考得不好,不敢回家。」

「媽媽,對不起。」溪溪小聲說。

女兒怕考試成績不好,惹自己不高興,竟離家出走,自己平時給女兒的壓力到底是有多大啊。寧欣內心悚然,想起就後怕。

「傻孩子,媽媽怎麼會怪你呢,咱去哪上學都成,都沒關係……」寧欣哽咽,她將溪溪攬進懷裡,眼淚撲簌簌掉下來。

與一家人的平安、幸福相比,與良好、正常的親子關係相比,成績優不優秀、在什麼學校讀書,又算得了什麼呢?

章小剛泡好茶端過來,笑嘻嘻道,「你們不知道,小姑娘厲害著呢,來這還興師問罪了,逼著我退房錢。」

溪溪小聲嘟囔道,「都怪叔叔,要是你沒把房子賣給我爸,爸爸媽媽也不會天天吵架。」

聽自己的小棉襖這般說,景宣東難受莫名,又是感動又是欣慰,他抱起溪溪,頭埋進孩子的頸彎,在她的衣領擦乾自己眼裡的淚。

「是。是。」章小剛做出做小伏低的樣子,「叔叔不好,叔叔的錯,叔叔請你和爸爸媽媽吃飯謝罪好不?」

經過下午的驚濤駭浪,寧欣和景宣東都驚魂未定,現在只想一家人好好待在一起,體會劫後餘生的那份僥倖。

看著一家三口相擁著離去,秦驍不禁有些動容:「有時覺得結婚也真不錯啊,有人吵架,也有人牽掛。」

章小剛:「光感嘆有屁用,得行動呀。」

手機響了,是微信提示音。

秦驍聳聳肩,笑道:「誰知道呢,說不定已在路上了。」(作品名:《房子的故事:學區房》)

點擊屏幕右上【關注】按鈕,第一時間看更多精彩故事。

(此處已添加小程序,請到今日頭條客戶端查看)

相關焦點

  • 小說:為女兒上學,我與妻子花200萬買學區房,房子到手卻後悔了
    景宣東摸摸女兒的頭:「作業寫完了?」「寫完了。」「那好,咱爺倆一起做大餐。」景宣東幫女兒挽起袖子。廚房門口,寧欣靠著門框,看著丈夫和女兒,臉上是心醉神迷的貪婪神情,永遠看不夠似的。景宣東轉頭看見妻子,「咦,這就起了,還說讓你再睡會呢。」寧欣嗔怪,「早聽見你倆嘀嘀咕咕。」
  • 掏空積蓄買的學區房,值得嗎
    老張轉身又看了看那棟樓,「房子如果再好那麼一點,我一準就買了。被忽悠了,這房子連住人都是問題,買了租不出去,除了將來小孩上學外,只能等著拆遷。拿幾十萬買個學位,代價有點大。這幾天我們再轉轉吧?」我只好點點頭,就當是做下功課。二接下來的幾天,那個中介大姐又帶我們看了幾套房。
  • 口述|媽媽,求求你,我不要學區房,只要你和爸爸別假離婚
    當我和梁鴻在處理這件事時,開始意識到歡歡所在的學校,校風很差。 以我們當時的經濟能力和限購,根本買不了學區房,歡歡上的是一所打工子弟學校。 可這件事情之後,我和梁鴻幾乎同時意識到:一定要買好學區的房子,要讓孩子們在相對好的環境裡,站在比我們更高的起點上。
  • 說學區房要涼的,還是太年輕
    文昌胡同和文華胡同基本沒有房子可賣。 新文化街上個月的成交價是18萬一平,一套70方的小房子,成交價一千三百萬。 有人預測,學區房的末日要來了。 甚至分析道:北京的學區房都廢掉了,全國的學區房還有未來嗎? 說實在的,這種論調確實大快人心,廢掉學區房,房價崩塌,泡沫破裂,重新洗牌,想想都令人激動。 激動完抽根煙冷靜想一想,這不對啊!
  • 故事:為讓女兒上個好學校,老公弟弟讓我們把學區房過戶給他,我後悔了
    她的話音裡帶著哭腔,讓我和老公陳維趕緊幫忙去找。說實話,我心裡並不情願。清兒是小叔子陳謙的女兒,也就是我和老公的侄女,今年14歲,讀初二。不是對孩子有什麼意見,是小叔子兩口子做事太絕,之前已經鬧到天翻地覆。我和老公去找,免不了和弟媳碰面,我實在不想再搭理這個混不吝。
  • 故事:為了給兒子一套學區房,親生父母和養父母爭奪送出去的女兒
    曉蓉乍一聽父親這話差點被繞了進去,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一直以來您和媽都跟我說,做人要有原則,樂於助人,不求回報,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決定,你們說過要尊重我的決定,我不想接受方姨送的房子。」老劉一聽曉蓉堅持拒絕房子著急了:「你這孩子怎麼那麼犟呢?那可是一套學區房,三居室得多少錢呢?你還小不知道掙錢艱難,這麼一套房子我和你媽辛苦半輩子都買不起。
  • 學區房裡的酒席
    洪剛是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目前在一家國企上班,今天晚上他收到了姐夫的邀請,要去市區的一處學區房裡參加一次酒席。這處學區房是他姐夫買的,空間很小,聽姐姐說好像就60平方米左右,首付了20萬,姐姐為此還向父親借了幾萬塊錢,剩下的是姐夫存了幾年的工資。
  • 小說:半價買學區房我以為撿到寶,鄰居怪異眼神我察覺房子有問題
    作者:本Fish1「姐,我給你說,你能以這樣的價格買到二環邊上的學區房正好你急著買,人家那頭急著賣,你們這不是天賜良緣嗎……」房產銷售唾沫橫飛口若懸河,意識到自己用錯了成語,不由得尷尬地笑了笑。葉秋予根本無暇理會這些,心裡暗自盤算著這房子裝得不錯,可以直接拎包入住,裝修費可省了好大一筆。葉秋予的丈夫曲恆是外科醫生,在市裡最好的醫院上班。雖然不缺錢,但作為全職太太的葉秋予在經濟上一向精打細算。
  • 故事:"女兒,你外甥念書,你弟要借用下你的學區房" "媽,不借"
    當女兒過上好日子了,偏心的父母會在女兒身上不斷的索取,為兒子爭取更大的利益,面對這樣的父母,女兒如何面對呢?2009年在城北買了一套學區房,當時買房主要是給我將來留個保障。當時結婚,我爸媽要了十萬彩禮,卻沒給我一分陪嫁,雖然公婆沒計較,但我對爸媽的意見更大了。婚後我們搬到小凱婚前買的房居住了,而我那套學區房出租,租金用來還房貸。婚後沒多久我生下了女兒,本來我想讓母親幫忙照顧女兒,可母親卻拒絕了,好在婆婆和我一起把女兒照顧我一歲,我便去上班了。結婚這麼多年來,公婆不僅對我,對我娘家人挺好,但我沒想到我爸媽居然得寸進尺,對我提出了過分要求。
  • 故事:「好心借給小叔子196萬學區房,卻被霸佔不還!太寒心」
    我老公也對他這個弟弟非常疼愛。再回想當初,自己和老公剛結婚,婆婆催著要孫子。還是小叔子的媳婦總是勸婆婆要想開,還安慰我也不能著急,要心平氣和才更容易懷寶寶。就這套90平的學區房,我眼下確實是用不著的。思來想去,如今小叔子已經開口求到這份上了,我覺得有必要還別人人情了。如果老公還活著,也許也會贊同我的決定。
  • 故事:"兒媳,花70萬買你娘家的一套學區房" "媽,我哥要76萬"
    兒媳娘家分了2套房子,正好在學校旁邊,兒媳想買娘家學區房,娘家的做法讓這位兒媳心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每次我回娘家,我們都是帶著一堆禮物回去,哥哥生了兒子後,我們每次都會給孩子包了三百左右的紅包,而且娘家需要幫忙,我和小澤從來沒有推辭,可我沒想到,隨著我娘家的拆遷,我和娘家的關係越來越糟糕。
  • 故事:傾訴|婆婆說孫子是她的命根子,卻不願把學區房過戶,供孩子上學
    因為李坤是獨生子,所以我媽對彩禮和婚房都沒提過多要求,她說反正婆家就李坤一個孩子,老人的以後還不都是我們的,何必現在為這些鬧得不愉快。再說,公婆的房子是學區房,將來孩子上學不用再花錢費力氣,住在一起也不錯。
  • 小說:小姑兒子落戶,婆婆私送兒媳學區房給她,房地產:您沒資格
    小姑兒子落戶,婆婆私送兒媳學區房給她,房地產:您沒資格 。我叫張霞,今年二十八歲。在一次相親上,認識了我的丈夫王大明。他比我大五歲,名字雖然不好聽,但性格溫柔體貼。很快,我和他就走進了婚姻的殿堂。婚後他對我非常不錯,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被他照顧的像個小公主。不過,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就被一個人給打破了。
  • 為買房她和丈夫假離婚,籤完按揭合同卻收到丈夫婚禮請柬
    阮大勇覺得妻子說的有點誇張了,怎麼可能一個小學,就能決定孩子以後會上什麼大學呢?可是,妻子堅持這樣做。她給阮大勇舉了很多例子來佐證她這個想法的正確性,並把小區裡跟阮靜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數了一遍,沒有一個不是在重點小學上學的。只有他們家阮靜,還在一個在全市不知道排到多少名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學裡上學。要說方萍,倒也是一個好妻子。
  • 小說:為給小舅子結婚嶽母要走我的學區房,我們一家三口住雜物間
    陸招弟捂著臉嗚嗚的哭出了聲,「她,她還想要咱這房子。」「房子?!」許哲飛懷疑自己聽錯了,「憑什麼啊?這可是為朵朵上學買的學區房!」「是陸凱跟人家姑娘吹牛,說這房子是咱媽給他買的婚房。」雖然難以啟齒,但事已至此,陸招弟也只能狠下心來,「女方要求在房產證上加上姑娘的名字。」「我說呢,這哪是看上你弟弟啊,明明就是看上咱這房子了。」
  • 教育部最嚴招生令:學區房有沒有用,村上春樹知道
    誰能夠搶到這3600個學區房誰就是買到了這未來3600個中產階級席位。學歷的值錢才決定了學區房的高價值,但對於中產階級而言,這個階層是不穩固的,是一個緩慢下滑的過程,有人把中國的中產階級比喻為蜜蜂,必須不斷振翅才能保住自己的階級位置,而決定這個蜜蜂能飛多高的就是學歷。
  • 故事:"兒媳,你們買了新房,把舊房送給我小兒吧" "媽,我弟要買"
    雖然家裡條件一般,但爸媽還是努力讓我和弟弟順利念完大學,我們畢業後先後回到了老家發展。雖然我不喜歡公婆,但婚後我對公婆還是盡到了自己的孝心。平時我和婆婆來往不多,婆媳之間也沒出現大矛盾。婚後沒多久我生下了女兒,婆婆既不照顧我坐月子,也不幫我帶孩子,還是我媽幫我把孩子帶到三歲。
  • 父母為弟弟買房子,弟弟卻一毛不拔,這樣的弟弟值得擁有房子嗎?
    一直想在小鎮買地皮蓋房子,可芳雅不同意,她說我爸媽一輩子打工,在小鎮也沒田地,到老了的時候,打不動工,就沒有任何收入,以後她和弟弟也不會回來住,房子買在小鎮是浪費。眼看著孫子一天天長大,轉眼就要上幼兒園,房子的事還沒有著落,他們心裡很著急。3芳雅的意思很明確,買房子可以,但是她希望我爸媽能夠一起還貸款,等孩子上學以後,她也是可以上班掙錢的。思來想去,爸媽決定買房子,不能耽擱孫子上學,最終買了個三室一廳的學區房,首付20萬,每月還兩千多,還十年。
  • 故事:買房入坑,婚姻要散夥,我用一年華麗變身,來講講我的「房子經」
    最後決定,全家想辦法湊好首付,把房子真正買下來,咬緊牙過了這坎再說。 我和婆婆都認為,樓盤是好規劃,房子也是好房子,到什麼時候好房子也差不了。婆婆還拿出了她壓箱底的錢,感動得我當場掉了眼淚。 學區房是剛需,越來越多的父母捨得為學區買單。現在人生活節奏又快,很多人沒有時間和精力來操持房子的裝修。
  • 為了套學區房,那男人連妻子都要賣了
    聽到「買房」兩個字,屋子裡好像一瞬間安靜下來了,原因無它,就是因為在前幾年,這邊房價還沒上漲時,宋月和高晨就看過房,甚至在其中一家,都交了定金。但是因為當時那家要搖號,搖到他們家時已經是最後了,自己想要的樓層和房型基本上都沒有了,又想著小縣城的房價應該不會在怎麼漲了,就沒有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