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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縣兩任縣令還未到任就莫名失蹤,引起朝廷震驚,責令會稽知府楊明識偵辦,同時委派新科舉人施浙順赴紹興繼任縣令。
紹興縣無縣令的狀況已一月有餘。施浙順接到加急任命狀,不敢耽擱,即刻起程。他也不僱車馬,步行前往。這一日到了一條河邊,乃是曹娥江的一條支流。過河就離紹興縣府和會稽府衙不遠了。
這河說寬不寬,卻其深無比。施浙順見河岸有一艘較大的船,那船上可搭乘一匹馬和一輛馬車,便招呼道:「艄公,我要過河。」
艄公道:「這麼晚了,船不開了,公子待明早湊上十幾個客人一起過河吧。」施浙順道:「不行啊,縣衙不可一日無主,何況那紹興縣已一月餘無縣令了。我是新上任的紹興縣令,煩請艄公辛苦了,把我渡過去,我多給些銀子就是。」
艄公一聽,詫異地問:「你是紹興新縣令?」施浙順道:「是啊,怎麼了?」艄公道:「大人還是繞道從別處過吧,不瞞大人說,紹興前兩任縣令都是在這裡失蹤的。」施浙順道:「如此說來,我更是非從這裡過不可了。」
艄公無奈,只得讓他過河。天色慢慢地暗下來,船到江心,施浙順忽覺有一雙冰涼徹骨的手拉住他的手腕往船外拖,力道大得驚人。
施浙順雙腳牢牢地釘在船板上,翻手抓住了那人手腕,朦朧中見是個女人,臉色慘白。「你是什麼鬼?為什麼要三番兩次來害人?」那女子咬緊白牙不吭氣。施浙順道:「好,你不說,我就這樣抓著你,待明天太陽出來,你的魂就散了。」
施浙順道:「冤有頭債有主,害你的是楊明識,可你為何傷害無辜,連續害死了兩任縣令?就憑這就可以讓你永不超生。」
羅心韻道:「我害死兩任縣令,確實不該。但除此之外有什麼辦法?我的目的是,我害死縣令後,朝廷一定派欽差或者知府前來查案,那樣我就能見到楊明識,才有報仇的機會。要是我害死的只是普通百姓,朝廷上下誰會在乎?縣令大人如果能夠為我報仇,不用您動手,我自己會讓自己魂消魄散。」
施浙順道:「哦,原來如此,那倒也情有可原,只是……我只是一個小小縣令,那楊明識是知府,我又如何替你報仇?即使告到朝廷裡,朝廷派員來審案,有那裡去找證據?難道你一個鬼能出庭作證?」
羅心韻一聽,竟然「嚶嚶」地鬼哭起來:「那楊明識引又引不來,申訴又申訴不了,如此說來,我豈非報仇無望?楊明識,我詛咒你,被天雷劈死,生瘟病死,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羅心韻一哭一咒,施浙順心中頓時豪情倍升:「好,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我這就去把楊明揪來,由你處置。」 羅心韻道:「不可,這樣會害了大人您的,讓我的鬼心永世不安。我有一個法子,不知道行不行?大人您去上任紹興縣令,必定要去拜見會稽知府,大人可把我的鬼魂帶進會稽府,小女子自有辦法報仇雪恨。」
施浙順問:「那怎樣才能把你的鬼魂帶去呢?」羅心韻道:「鬼就怕光,大人僱輛馬車,用布幔把車子嚴嚴實實地遮起來,我就可以跟隨大人前行了。」 施浙順道:「這個簡單!」
羅心韻的鬼魂乘車跟隨施浙順到了會稽府,那楊知府特別高興。為啥?他心知肚明啊。兩任知縣在他害人的地方被害,不是神靈顯靈是什麼?所以即使上司再三催促,他也不敢前去勘察。如今第三任知縣按期上任,這說明他的殺妻風波已然平息,從此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楊知府宴請施浙順,讓新娶的老婆頻頻勸酒。酒過三巡,不覺夜幕降臨。施浙順問起:「聽說知府大人家裡有槽糠之妻,為何沒有帶來任上?」 楊知府尷尬地說:「帶來了,誰知道拙荊命薄,路過娥江失足落水,久撈無果,令人傷心。」
忽聽旁邊有陰惻惻的聲音道:「楊明識,你這喪心病狂的魔鬼,還在演戲?拿命來。」那羅心韻雙手掐住楊明識的脖子。楊明識知是羅心韻來復仇,拼盡全力喊:「鬼!鬼!來人哪!」
值夜班的衙役聞聲衝進來,只見施浙順遠遠地坐在對席,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而楊明識的妻子不住地去搖晃丈夫,還以為是她在謀殺親夫,只得把她拉了出去。不一會兒,楊明識兩眼發白,眼見是活不成了。
又過了一會兒,楊明識竟然悠悠醒來,對衙役斥道:「沒事了,都出去!」。聲音細細的,仿佛女人的聲音。屋內只剩下了楊明識和施浙順兩人。楊明識道:「全仗施大人仗義相助,那楊明識已經伏法,我是羅心韻,借楊明識之屍還魂。」
從此,羅心韻就成了會稽府的知府。那府裡上上下下都以為楊明識是生了什麼怪病,不醫自愈,竟然一點不生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