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體》這本書已經被人點評過千百次了,但我現在開始在頭條發文,想做個小說系列的,首先想到的就是它。
沒辦法,我是真喜歡這本書。
本文摘自未在網上平臺發布過的舊作,我當時寫了有兩萬字,分別有人物和經典詞句的賞析、點評,我會重新整理,分篇在這裡發布。
你們是蟲子
「你們是蟲子!」這句話警醒了多少人?
地球與三體世界的科技差距太大,在三體人眼裡,人類就是蟲子。
一句「你們是蟲子」讓人看到了知識分子軟弱的一面,汪淼和丁儀在精神上已經自暴自棄了。
「我們這輩子反正能打發完,今後,傾廢和墮落有理由了!我們是蟲子!即將滅絕的蟲子,哈哈……」
掌握科技越多的人,越容易產生技術崇拜,就像後來軍隊中的失敗主義一樣,當戰爭越來越靠技術的時候,人們難免會對技術產生依賴。
可是有人沒有被這句話擊倒。史強看到兩位科學家這幅熊樣,直接把他們帶到了一片發生了蝗災的麥田。文中是這麼描寫的:
我只想請二位想一個問題:「是地球人與三體人的技術水平差距大呢,還是蝗蟲與咱們人的技術水平差距大?」
這個問題像一瓢冷水潑在兩名醉漢科學家頭上,他們盯著面前成堆的蝗蟲,表情漸漸凝重起來,兩人很快就明白了大史的意思。
看看吧,這就是蟲子,它們的技術與我們的差距,遠大於我們與三體文明的差距。人類竭盡全力消滅它們,用盡各種毒劑,用飛機噴撒,引進和培養它們的天敵,搜尋並毀掉它們的卵,用基因因改造使它們絕育;用火燒它們,用水淹它們,每個家庭都有對付它們的滅害靈,每個辦公桌下都有像蒼蠅拍這種擊殺它們的武器……這場漫長的戰爭伴隨著整個人類文明,現在仍然勝負未定,蟲子並沒有被滅絕,它們照樣傲行於天地之間,它們的數量也並不比人類出現前少。把人類看做蟲子的三體人似乎忘記了一個事實:蟲子從來就沒有被真正戰勝過。
太陽被一小片黑雲遮住了,在大地上投下一團移動的陰影。這不是普通的雲,是剛剛到來的一大群蝗蟲,它們很快開始在附近的田野上降落,三個人沐浴在生命的暴雨之中,感受著地球生命的尊嚴。丁儀和汪淼把手中拎著的兩瓶酒徐徐灑到腳下的華北平原上,這是敬蟲子的。
蟲子又怎樣?蟲子也有生存、奮鬥的權利!
網絡小說裡經常看到一句:聖人之下皆螻蟻。可是我想說螻蟻尚且能偷生!
可笑蚍蜉撼大樹?但蟻穴也能潰大堤!一個人可以弱小,但不能因為弱小就失去信念,誰能說弱小的背後,沒有某種強大呢?
看看地球和三體的鬥爭吧,蟲子到最後輸了嗎?沒有!
人類靠著智慧和三體人周旋了二百多年,最終還是迫使三體艦隊改變了航向。最終的結局暫且不說,僅這點來看,人類就可以驕傲地向三體人說:我們是蟲子,那又怎樣?
很應景的,想起來最近的蝗災
給歲月以文明,而不是給文明以歲月
這句話改編自帕斯卡的「給時光以生命,而不是給生命以時光」。
得知三體世界即將入侵,人類進入備戰狀態,所有的資源都提供給軍事研究,人類的生活水平降低到極致,很快人類整體經濟水平倒退一百年,進入「大低谷」時期。
在大低谷時期,資源的匱乏、人性的壓抑,使得人間變成地獄,人吃人的現象雖然在書中沒有明顯描寫,但看了之後就知道這是存在的。大低谷時期,人口從85億驟減到35億,三體人還沒打過來,人類自己就面對著滅亡的危機。
歷史總是相似的,大低谷晚期,人類社會爆發了第二次文藝復興,第二次法國大革命,人性重新解放。人性的解放帶來的是技術的飛速發展,人類在短時間內突破了各項前端技術,造出了強大的太空艦隊。
為了紀念「大低谷」,為未來以警醒,有了上邊那句話:給歲月以文明,而不是給文明以歲月。
這句話理解起來並不容易,我也是在查了眾多資料之後才明白它的意思。簡單地說,就是:不要為了文明的延續而壓制文明本身的發展。
文明將被毀滅是一件可怕的事,但是為了讓文明延續下去,而壓抑人性,得到的結果是什麼?
提前導致文明的毀滅。這個道理可以適用到許多其他的問題,比如裴多菲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生命是可貴的,但是為了生存下去而限制生命本身的發展,偏離了原本的道路,那還有什麼意義呢?
但是反過來講,在這個進程的最後,人類還是失敗了,被三體人的一顆水滴擊垮。如果在過去重新選擇呢?結果依然未可知。
毀滅你,與你何幹
我愛你,與你何幹 —— 歌德
人類造出了強大的艦隊,自以為已經能夠戰勝三體人了。的確,人類科技的發展速度太出乎意外了,也難怪人類自信心爆棚。
可是人類在戰略上犯了一個非常幼稚的錯誤:輕敵,嚴重的輕敵。
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其實這一點,在我看來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我認為作者是為了情節發展才這麼描寫。
孫子兵法說:未算勝先算敗。地球人還不至於傻到不了解對方真實實力,只是妄加猜測,就自認為必勝無疑,難道這是因為人類經過極度恐懼之後,又到了另一個極端嗎?
在人類建造出強大的艦隊,猜測三體人的探測器是來談判的時候,三體人什麼都沒表示,只是默默地等待探測器飛到地球。相信在三體人眼中,人類的行為可笑至極。一群蟲子,掌握了點技術,還以為能翻了天?
探測器到來時,人們看到的是一個美麗的「水滴」:
探測器的大小與預想的差不多,長三點五米,丁儀看到它時,產生了與其他人一樣的印象:一滴水銀。探測器呈完美的水滴形狀,頭部渾圓,尾部很尖,表面是極其光滑的全反射鏡面,銀河系在它的表面映成一片流暢的光紋,使得這滴水銀看上去純潔而唯美。它的液滴外形是那麼栩栩如生,以至於觀察者有時真以為它就是液態的,根本不可能有內部機械結構。
丁儀本來就對三體世界的探測器是否帶著善意到來持懷疑態度,當他弄清楚「水滴」內部真實結構後,馬上意識到,人類的預想完全錯誤了,三體人根本就沒在乎人類怎麼想。
聖母的眼淚?嘿嘿。丁儀發出一陣冷笑,聽起來有種令人寒顫的悽厲,三名軍官也同樣知道這冷笑的含義:水滴不像眼淚那樣脆弱,相反,它的強度比太陽系中最堅固的物質還要高百倍,這個世界中的所有物質在它面前都像紙片般脆弱,它可以像子彈穿透奶酪那樣穿過地球,表面不受絲毫損傷。
那它來幹什麼?中校脫口問道。
誰知道?也許它真是一個使者,但帶給人類的是另外一個信息。丁儀說,同時把目光從水滴上移開。
什麼?
毀滅你,與你有何相干?
這句話帶來一陣死寂,就在考察隊的另外三名成員和聯合艦隊中的百萬人咀嚼其含義時,丁儀突然說:快跑。這兩個字是低聲說出的,但緊接著,他揚起雙手,聲嘶力竭地大喊:傻孩子們,快跑啊!
如果說歌德那句「我愛你,與你何幹」能讓人覺得浪漫,那麼「毀滅你,與你何幹」就只留下悲哀了。原來在別人毀滅我們的時候,我們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前邊我說過蟲子的力量,但又不得不承認,我們在消滅蟲子的時候,考慮過它們的想法嗎?
這句話在書中更有力的表現在第三部。
歌者文明發現了人類和三體世界的通訊記錄,發現的人只是一個很低級的做清理的人,他去長老那裡申請:「我需要一塊二向箔,清理用」,這一句話就決定了太陽系二維化的命運。
我讀到這裡,心中一陣悽涼,想到了前邊的蟲子,想到了更遠的「弱國無外交」,原來被毀滅,真的與我毫不相干。
網圖侵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