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嘴老王，一輩子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死的那天，全村人去他家奔喪

老王是我鄰居，可以說我是他看著長大的。

小時候我學習成績不好，總是逃課去網吧打遊戲，有好幾次被老王遇見了，老王對我說：這姑娘家家的，長得這麼難看，還不好好讀書，將來怎麼嫁得出去啊。

要你管，我不服氣地頂了頂嘴：要是敢告訴我爸媽，我就把你和隔壁村劉嬸的那點破事告訴你老婆。

我和小劉清清白白地，可不敢瞎說。

嗯嗯，是不是清白的你說了不算，你老婆信了才算。我威脅老王。

唉，這姑娘家家的，長得難看還不讓人說，思想也不純潔，書也不好好念，將來你爸媽兩腿一蹬，你不是要要飯的節奏啊。

啊!啊!啊!我發出魔鬼一般的尖叫聲，這人太壞了，說話真難聽。

話是難聽了點，可我不禁有些質疑自己，我長得真有那麼難看？以後我真會嫁不出去？

晚上我站住鏡子前面，打量了自己許久，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突然我很無助地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瓷磚上放聲痛哭了起來。

老王果然沒騙我，我長得果然夠難看，怪不得班上從沒有男生主動追求過我，連胡桂花都有男生追（學習委員），就因為她成績比我好？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逃過課，學習也比以往認真多了，中考我竟然奇蹟般地考上了重點高中，可把我媽給樂壞了。

去學校報到那天，我又碰到了老王，老王知道我考上了重點高中，本以為他會祝賀我一番，可沒想到，他竟帶著淡淡的嘲諷表情瞅了我一眼：嗯，比以前稍微好看那麼一丟丟了。他的拇指和食指中間完全沒有任何空隙可言，至少我憑藉肉眼是無法看出的。

不過不好好學習將來怕還是嫁不出去啊，大概率還是要餓肚子的。

我絲毫不想和這個人說話，嘴太臭了。

高三那年我有一次放暑假回家，看到老王家搭起了白色的墓帳，村裡很多人都圍繞在他家門口，我爸媽也在，我趕緊跑了過去。

我媽說：老王去了，多好的一個人啊，可惜了，他今年還不到60，算是英年早逝吧，希望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我第一次從我媽嘴裡聽到「老王是個好人」這句話，此前我媽還會時不時地會罵上兩句老王，說老王臭嘴，死後閻王也不會收他，今兒個這是怎麼了。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前來老王家奔喪的人，我發現哭得最狠的、最傷感的居然是平時罵老王最厲害的那批人，隔壁村李嬸也來了。

我媽告訴我說：

老王是個好人，只是從小命苦，10歲那年便被他爹趕出了家門，從此自己討生活。老王一輩子沒讀過什麼書，卻很喜歡看書，他最討厭那些有書讀卻不好好念書的小孩，所以總是惡語相譏，以此刺激孩子的自尊心。

後來老王跟著人學做生意，賺了點錢，娶上了媳婦，生活過得還不錯。他爹找來了，說自己生病了，想去大醫院檢查，沒錢。老王二話不說，拿出了自己所有積蓄陪他爹去看病。那段時間，老王對這個「失散多年」的父親照顧得無微不至，父子兩人關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華。

幾年後，他爹還是去世了，臨終前對老王說，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老王，如果有下輩子，不要再做他兒子了，換過來。

我媽說：

其實老王這個人之所以嘴毒都是早年討生活養成的習慣，那時你要是好好說話，別人把你當傻子一樣看待，你惡語相譏，別人反而笑臉相迎。我媽有些感嘆，真搞不懂那時的人。

我媽還給我舉了個例子：有一回老王給一戶人家幹活兒，本來說好的是活兒幹完，工資一起結，結果總有人的工資都得到了，就老王的工資沒給。

老王好言好語低聲下氣去求人家，人家一口咬定工資已經給了的，把老王給逼急了，站在僱主門口罵了整整三天三夜，僱主沒辦法了，才把工資給老王。估計老王就是從那時起養成的嘴毒的喜歡。

我媽說：

老王是整個村子最熱心的人，基本上給挨家挨戶都幫過忙。

比如有一回李大爺家的豬圈被大雨衝塌了，瓦片掉進了糞坑，老王愣是用手一片一片給人撈上來了，還洗乾淨了。

李大爺留老王吃飯。老王說，我手這麼臭，你們怎麼吃得下去嘛，不吃不吃，走了。

還有一回，譚叔和肖姨鬧離婚，可他們都不想要孩子，孩子才3歲。

老王抱著那個孩子在他們家門口罵了一宿，說他們生而不養，不配為人…以後也別想著子女給他們養老之類的，就等著病死在病榻上吧…

村裡看戲的人很多，後來那兩口子實在抹不開臉面，婚也沒離了，現在還一起過得好好的。

我媽說：

就是我們家，老王也給幫過不少忙。我爸剛娶我媽那會兒，家裡條件不好，我媽又懷上了我，營養嚴重跟不上。老王知道情況後。天天往我家又是送雞蛋，又是送補品的，我媽堅持不要，這人情太大了，老王說：我這是可憐你們，再說這些東西扔了怪可惜，反正還沒過期，正好送你們了。

老王做好事從來不讓人道謝。

有一回，村長家孫女掉河裡了，被老王救了起來，村長買了好多東西去他家感謝他，老王愣是把村長給罵走了，老王說：你們這些做家長的，一天天怎麼看的孩子，孩子還那麼小，就放心讓她一個人到處溜達？身邊也沒個大人照顧。你這村長天天管著別人家的事兒，自家事不管了，怎麼的，管別人家的破事管上癮了，你孫女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啊，你孫女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投胎到你家…

可黑村長給氣的，那臉色一片青一片白。村長要走，老王說，東西拿走，帶回去給你孫女，我又不稀罕。

村上人人都知道老王是個好人，可他活著的時候，人人見到他，無不繞著走，怕他那張嘴沒完沒了。

現在他走了，全村人都來奔喪。

「刀子嘴豆腐心」大概指的就是老王這樣的人吧。不過這樣的人真的很難做啊！

老王，下輩子還是做個豆腐嘴豆腐心的人吧。我喜歡，他們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