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鎖骨的鐵

一隊人在馬路上走著，

他們的鎖骨上帶著鐵。

那是真正的馬路，

只有馬車牛車和行人。

一年半載，

偶有速度很慢的戛斯車經過，

揚起的塵土遮蔽一切。

一隊人從這樣的馬路上走過，

鐵絲穿過了他們的鎖骨。

這是他們從未到過的地方，

而且他們也從沒想經過這裡。

黑的泥土託著白的頂，

他們是雪的精靈，

繞山旋轉的蒼鷹。

但是落下來了，

在攻擊與被攻擊之後。

一隊人木木地走著，

他們裸露的鎖骨上穿著鐵。

他們是從黑色的顏料裡生出，

穿過藍色到紅色的霧裡去。

他們是雪的兒子，

乾裂的嘴唇結痂。

被帶火器的趕著，

他們只是默默地走，

朝著未知的歸宿，

像他們已失去的牲口。

一隊人默默地走過，

肩窩裡結著紫紅色的痂。

他們被鐵絲互相鏈著，

咯吱咯吱的痛麻木了世界，

宛若被馴服的牛鼻。

押解的兵士如土掩的蟲子，

只有火器發亮。

本是一樣的體軀，

如今分屬兩種靈魂。

一隊人如肉串經過，

鐵絲穿過他們的鎖骨。

你只是這實況的見證，

如山如樹如路旁的草木。

他們被有象徵的衣物包裹，

破爛裡能辨出歸屬。

兩群同是被造的物種，

野蠻的方法各有所屬，

碾壓的方式冰冷又殘酷。

一隊人像長蟲樣走過，

鐵絲穿過結痂的鎖骨。

你的眼木木的滑過，

千根針萬根刺錐心刺骨。

你閉上眼，

默默轉身，

離開那血腥的土路。

記憶裡長長的鐵絲，

穿透時空。

很想訴說，

又閉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