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系列（1）上帝給你個驚喜

2020-12-23 觀復博物館

靜篤君按：馬利亞作為童貞女，就像她手中的水壺，即將成為裝下上帝之子的容器。

聖誕節為什麼是12月25日？因為在3月25日，天使長加百列向童貞女馬利亞報喜，說她蒙神恩，受聖靈降孕，將要誕下「至高者」之子，成為救主耶穌的母親。為了慶祝天使報喜、聖母領報，紀念救贖之始，在基督教教歷中，3月25日是基督成胎節（聖子降孕瞻禮），並據此推算出九個月之後的聖誕節。

德國傳統聖誕市場

神子聖人耶穌一生的故事始於「天使報喜」。早在公元二世紀，就有手抄本記述「天使報喜」的故事。在歐洲中世紀最著名的聖徒列傳——由多明我修士撰寫的《黃金傳奇》（Legenda Aurea）裡，也收錄了這個最初的故事。從中世紀到文藝復興時代，「天使報喜」一直是基督教藝術中的一個重要題材。

《聖母領報》，約1275年羊皮紙手抄本插圖現藏於奧地利國家圖書館

在《聖經·新約·路加福音》中有一小段記述，將天使長加百列向童貞女馬利亞報喜之事輕描淡寫，寥寥幾句卻極富戲劇性感染力，也為後世藝術家的創作帶來靈感：

天使加百列奉神的差遣，往加利利的一座城去，這城名叫拿撒勒。到一個童女那裡，是已經許配大衛家的一個人，名叫約瑟，童女的名字叫馬利亞。天使進去，對她說：「蒙大恩的女子，我問你安。主和你同在了。」馬利亞因這話就很驚慌，又反覆思想這樣問安是甚麼意思。天使對他說：「馬利亞，不要怕。你在神面前已經蒙恩了。你要懷孕生子，可以給他起名叫耶穌。他要為大，稱為至高者的兒子。主神要把他祖大衛的位給他，他要作雅各家的王，直到永遠，他的國也沒有窮盡。」馬利亞對天使說：「我沒有出嫁，怎麼有這事呢？」天使回答說：「聖靈要臨到你身上，至高者的能力要蔭庇你，因此所要生的聖者，必稱為神的兒子。······因為出於神的話，沒有一句不帶能力的。」馬利亞說：「我是主的使女，情願照你的話成就在我身上。」天使就離開她去了。

在史上諸多《天使報喜圖》中，藝術家大都會選擇將馬利亞定格在領報時的兩個瞬間來加以表現：一是天使忽然從天而降，把她嚇住了，即《路加福音》中描述的「驚慌」狀；二是馬利亞聽天使說明原委之後，非常謙恭地領受喜報，即《路加福音》中描述的表「情願」。

神的使者加百列手中拿的道具往往是一束象徵童貞的純白百合花，童女馬利亞的道具則是一本打開的祈禱書或聖經，以此表明在大天使突然降臨之前，她正在讀經祈禱。聖靈則化為一隻白鴿，在一束燦燦金光中飛向童貞女。

《天使報喜》，約1490年蛋彩畫現藏於奧地利Seitenstetten修道院

下面，我們先來看看描繪馬利亞「驚慌」狀的《天使報喜圖》。

油畫《天使報喜》，1490-1500布拉塞斯科作現藏於巴黎羅浮宮

這幅由文藝復興時期義大利畫家卡洛·布拉塞斯科（Carlo Braccesco，1478 - 1501）創作的《天使報喜圖》是描繪馬利亞「驚慌」狀的典型畫作。童貞女當時正在潛心讀書，天上忽然掉下個長肉翅的小孩兒，還一邊打著手勢，一邊念叨著什麼。馬利亞被嚇得丟下手中的書，跳了起來，回身一把抱住了廊柱，還抬起另一隻手準備抵擋防禦。帶著上帝喜訊的天使加百列的到來打破了春日午後的寧靜，而馬利亞的臉上真是有驚無喜。

在這幅由文藝復興全盛期威尼斯畫派畫家洛倫左·洛託（Lorenzo Lotto，約1480–1556/57）創作的畫作中，大天使以驚人的方式，從涼廊臺敞開的大門口直接步入馬利亞的閨房，配合他前來「嚇唬」馬利亞的是上帝老爺子，他正在天使手指的上方雲端高處向馬利亞飛來，而且看他老人家那架勢，仿佛馬上就要從天上衝下來了。這還不夠，天使加百列明顯是在打手勢以引起馬利亞的注意，好像在說：「嘿！看這兒！」童貞女卻沒有看他們，而是丟下祈禱書，轉身望向畫面之外的觀眾，那眼神似乎還在抱怨：「你們看，哪兒來的倆怪人！」

聖母的寵咪

更有意思的是，畫面中下方，有一隻貓！它躬起身子，正要逃跑，還回頭看著突現的天使。在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代的歐洲，貓是女巫的寵物，因此人們往往習慣於把畫中這隻小貓解釋為罪惡的象徵，說它在面對上帝彰顯的威力時落荒而逃。其實，根據馬利亞面對觀眾的眼神我們可以推斷，畫家也許只是想讓童貞女養一隻貓主子而已，喵和馬利亞一樣，被忽然從天而降的上帝和不走正門進來的天使給嚇懵了！

《天使報喜》，12世紀威尼斯聖馬可大教堂馬賽克鑲嵌裝飾畫

在這幅十二世紀的馬賽克藝術作品中，天使報喜發生在室外，馬利亞手中拿的不是書，而是一個水壺。她在一口水井邊聽到了天使的聲音，受驚的她回頭張望，尋找聲音來源。這一古老的場景設置來自公元二世紀中期的《雅各原始福音書》（又名《前福音書》，基督教《新約》偽經之一）裡面對「天使報喜」的描述。拜佔庭藝術家們深受這本福音書的影響，將「天使報喜」安排在馬利亞去井邊打水的途中，這也恰好構成了一個完美的比喻：馬利亞作為童貞女，就像她手中的水壺，即將成為裝下上帝之子的容器。

油畫《天使報喜》，1876-79Edward Burne-Jones作英國前拉斐爾派現藏於利物浦國家博物館

下期預告： 聖誕系列（2）：情願照你的話成就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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