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偏僻角落裡傳來的痛哭聲！《父親生命的最後70天》（26）

2020-10-10 五華小薇

父親生命的最後70天

第五章 從充滿希望到瀕臨絕望

第三節 醫院偏僻角落裡傳來的痛哭聲！

7月14日，父親因病情加重，重新入住醫院，住進了熟悉的312病房，又抽了一次血去化驗，化驗結果出來後，醫院開始給父親輸入一些護胃、增加營養和補充能量之類的液體，每天都有5、6瓶液體順著血管輸入父親的體內。

父親重新入院，母親依然是照顧父親的主力。我們姐弟間商量，每時每刻都要保證有人在醫院裡陪著母親一起照顧父親。隨著暑假的來臨，幫忙照顧父親的人手也多了起來。比如從事教師職業的妹妹放假了，她主動提出上午和下午在醫院裡固定幫忙照顧父親。

因為5月份父親最初發病送醫院治療起，我已經多次請假，所以不敢再輕易請假，我提出利用上班之餘的時間，即上午12時下班後到中午2時15分左右及下午6時下班後到晚上9時左右這個時間段幫忙照看父親。

雖然弟弟也急切想回到父親的跟前，盡心盡力照顧父親，然而由於尚未經得父親的同意提前回了家，怕惹父親生氣，仍然不敢貿然到醫院照顧父親，而我們也配合著暫且將弟弟已回家的消息瞞著父親。

為了能讓父親早日鬆口，讓弟弟回來照顧父親，母親思前想後，決定讓已參加完小學畢業考試的孫子晚間在醫院照顧阿公。父親是一個非常疼惜孫輩的人，母親說肯定過不了兩天他便會同意自己兒子回來照顧他。

畢竟剛參加完小學畢業考試不久的弟弟二兒子年齡還小，是否願意晚間到醫院照顧阿公還不得而知，讓我沒想到的是他二話沒說一口答應。

記得7月14日那天傍晚，我在醫院照看父親時，打電話給他，問他晚上願不願意到醫院幫忙照顧阿公，電話那頭的他滿口答應。他是那樣的懂事，懂事得讓人心疼。在我的提醒下，他吃過晚飯洗完澡後在我弟媳和我二寶的「陪同」下，帶著自己的枕頭、被子和水壺來到了醫院。

當然，是弟弟開車把他們仨送到醫院的樓下。對於弟弟來說，明明父親就在樓上，而且一抬頭便可看到312病房窗戶透出的光亮，可是自己卻不能上去，不能守護在父親的身旁，心中的痛更與何人說……

而這一晚，對於孫子和我二寶的到來，父親甚是開心，特別是得知孫子小學畢業考試成績優秀，可以免學費和住宿費到縣裡一間剛剛招生的中英文實驗學校讀書時，並且可能會被縣一中錄取時，更是開心。

那晚，我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父親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我們多麼希望這個好消息能讓父親的身體稍微好轉哪。然而看著父親那雙浮腫的雙腳及小腿肚子，看著父親稍微隆起腹部，看著父親插著輸液針管的手背……我們大家的心依然沉在谷底深淵。

父親重新入院之後，我們姐妹倆的另一半也是一有空便往醫院裡跑，希望院方給予父親更有好的治療，減輕父親的痛苦。而弟媳則是想方設法做父親喜歡吃的東西。

雖然服用了止痛藥，但是父親仍舊說腹部不舒服，沒胃口吃不下，就連平日吃的藥物，除了止痛藥，其他藥物發展到有一頓沒一頓沒能持續繼續服用。

7月13日，我通過網上問診，教授給父親開具的中藥，7月14日下午便寄到了我單位。我下班後取了快遞送弟弟家裡，讓弟媳按照藥方上提供的方法進行熬製。

7月15日起，父親開始喝中藥，對弟媳辛苦熬製的中藥，本來每天要喝兩碗，雖然父親很努力的喝，結果一天下來還是半碗都喝不了。

父親重新入院後頭兩天，很多時候只是通過點頭或搖頭來表達意思。母親看到父親的狀況一天不如一天，在父親面前故作堅強，不敢流淚不敢哭泣，偶爾藉機出去打電話時，才會「藏」到醫院三樓一個偏僻的角落裡痛哭。

在病房裡的父親不知是不是聽到了母親的哭聲還是怎的，一會沒見到母親便示意我們去把母親找回來。聽說父親找她，母親趕緊擦乾眼淚回到病房……

父親沒胃口吃不下，母親為了讓父親吃東西，母親知道父親特別害怕插胃管，連哄帶騙勸說父親要聽話多吃點食物，說如果再不吃東西的話就插胃管，為了讓父親多說話，每次護士來到病房換輸液瓶時都會問上一句「叫什麼名字」，母親故意不理護士，而是「逼」父親自己回答，父親不得不用很微弱的聲音回答護士的問題。

可能是服用了止痛藥的原因，父親不時處於昏睡狀態，但醒過來之後思維還是非常敏捷清晰。7月16日中午時分，我試著跟父親說，您的孫子連續兩個晚上照看你也有點累了，讓弟弟回來照顧你可好。知夫莫如妻。正如母親當時所說肯定過不了幾天父親便會同意讓弟弟回來。果真，當我提起可否讓弟弟回來照顧他時，父親點了點頭。

得到父親的首肯之後，我迅速打通了弟弟的電話，並按了免提鍵。弟弟跟父親說，父親，讓我回去照顧你吧。父親聽了，竟似父子久別未見似的，眼角泛起了淚花，用微弱的聲音答應了電話那端的弟弟。當天晚上弟弟「回來了」，又開始了上晚上陪護父親、白天休息的模式。

「每天下班後就這樣守著您，祈禱您能迎來一個又一個日出，加油！」這是7月17日中午時分，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父親睡著了，看著一滴一滴的藥水慢慢輸入父親的血管，又看著為了照顧父親身心疲憊在隔離床上小睡的母親，我噙著淚水忍不住發了一條微信朋友圈。

在父親重新入院的日子裡，我每天下班後隨便將就吃點東西，填一下肚子就到醫院幫忙照顧父親，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和父親一起的時光。父親的腦海中好像調好了鬧鐘似的，每到中午2點10分左右，父親縱使睡著也會突然醒來，然後指著病床對面牆壁上的掛鍾，揮手催我去上班，而此時母親也會順著父親的意思對我說，你妹妹等下就來了，你去上班吧。

其實我是多想呆在父親的身旁，哪怕再多幾分鐘也好，轉而又想有父親惦記著掛牽著，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呀，可是我不知道父親還能有多少日子像現在一樣催我去上班，自己還能享受多久如此深沉的父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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