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生命的最後70天
第六章 生命慢慢枯萎進入倒計時
第三節 父親備受癌痛折磨快到生命盡頭
7月20日下午2時10分,父親照常催我去上班。我剛走出醫院大門,便遇上了來「接班」的妹妹。
回到辦公室,我跟辦公室一個同事談起了父親的一些反常細節,尤其是父親這幾天來似乎睡得非常少,就像當天中午,他竟然一刻也沒合眼。
此外我還跟同事說出了憋在心裡的一句話:我怕父親是迴光返照。同事說,姐,也有這個可能,我爺爺去世的前一天,本來臥病在床極度虛弱,卻要我爸爸和叔叔扶他去洗澡,特別反常,結果第二天爺爺就去世了……
同事的這番話,讓我整個下午都心緒不寧,心跳得特別厲害,總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果真,下午5點,還沒到下班的時間,妹妹給我來電話了。
「姐,父親痛到喊救命,你快點過來……」電話接通的瞬間,妹妹邊哭邊喊的聲音傳了過來。接聽完妹妹的電話,我趕緊打電話給丈夫,告訴父親的情況,讓他趕緊聯繫醫生搶救。
因為中午時分答應了父親,給他帶一些近日的報紙,我告假後迅速拿了幾份舊報紙趕往醫院。
從單位到醫院最多1公裡的路程,卻覺得是一段非常非常漫長的路。當我趕到312病房時,父親吸著氧氣躺在床上輸液,臉色蠟黃沒有血色,給人一種重度虛脫的感覺。
醫生當時已不在病房,妹妹說醫生已經為父親注射了嗎啡,短期內應該感覺不到疼痛。母親在一旁告訴我,你父親說一定要給醫生封個紅包,感謝醫生的及時救治,有朝一日出院後還要給醫生送一面表達謝意的錦旗。
我聽了,跟父親說,不用給醫生封紅包,縱使拿給他,他不能要也不敢要,你就安心養病吧。父親還是執意要給,見狀我於是不攔著了。當然,結果如我料想的那樣,醫生領了父親的心意,但是婉拒了紅包。
這天晚上,我在父親的病房裡吃上了晚餐,飯菜是弟媳送來的。弟媳送飯菜來時,把我二寶也帶來了病房。母親坐在我一旁跟我說,你父親今天下午大喊「救命」,可能整層樓的人都聽到了……這頓飯味如嚼蠟,看到父親躺在病床上的模樣,淚水一滴一滴不由自主滴落在碗裡面。
有人說,癌痛最痛時,堪比甚至比女人生孩子時還要痛。在此之前,父親雖然也承受著藏在身體各個角落的疼痛,但是有各種藥物控制,從最初敷可以止痛的樹葉,到後來口服曲馬多,再到口服嗎啡,父親從沒有喊過「救命」。若非極度疼痛,父親也不會喊「救命」。
這次重新入院,父親除了承受癌痛的無情折磨,還要承受無法自主排尿的痛苦。父親害怕插導尿管,母親就不時用熱毛巾敷父親的下腹部,但收效甚微。
此外本來父親打點滴用的是留置針頭,可是不知怎麼回事,輸液的時候藥水不時出現外滲現象,於是不得不拔掉針頭,重新找血管輸液,到後來導致越來越難找到合適的位置插針管輸液。
父親在縣城住院期間,在企業上班的妹夫請了不少假幫忙照顧父親,丈夫也是在工作之餘,除了照顧和我們住在一起的年過8旬的老父母親外,就是往醫院裡跑,特別是晚上,必定到父親的病房「報到」,和父親聊聊天,儘量讓父親開心點。
父親或許是習慣了每天晚上看到大女婿的身影,結果有個晚上,丈夫因為出差未能到醫院看父親,晚上都差不多12點了,父親還在母親面前念叨著「阿宏,今晚怎麼還沒過來。」
本來每次到醫院看外公的二寶都很聽話,這個晚上卻有點不耐煩的樣子,還不時哭鬧。父親示意我帶孩子先回去,此時丈夫有事還沒有來醫院,我就想著等他來了,我再帶著二寶回去。
當時間來到差不多晚上9點時,二寶哭著要回家,不得已我帶著二寶先回了家。在我帶著二寶離開醫院之前,父親主動提出要弟媳舂多點那種可以止痛的樹葉來,母親這次給父親胸部和上腹部都敷了一層。敷上之後,父親說感覺好多了。
回到家把二寶哄睡已是晚上10點多,而丈夫回到家已是深夜11點多了。原來我帶著二寶前腳離開醫院,他後腳便到了醫院。丈夫說父親非常疲憊,老說口渴要喝水,又不能喝多,只能拿棉籤蘸水一點點吮吸。
丈夫還沉重地告訴我,醫生跟他說,父親的時間可能不多了,所以他帶著母親去跟醫生交換了意見,假如父親一旦出現呼吸心跳停止,要不要採取心肺按壓復甦搶救,要不要通過各種儀器來維持父親的生命體徵……
雖然父親早前在省城醫院治療時,就已從容向我們提出了自己後事一切從簡的要求,並且要求不要作無謂的搶救,但對於我們來說,依然是一個殘忍且艱難的抉擇……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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