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東門外有一大片桃園,是當地的公墓。園裡種了許多桃樹,每年花開時節,桃花如雲,美麗非凡。
明朝弘治年間,書生穆宏在元宵節晚上看燈回家,經過桃園時,看見桃園牆頭坐著一個少女。她姿容妍麗,無與倫比,還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一點退避的意思也沒有。穆宏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也沒有太在意,只顧繼續往前走。
路上,穆宏又碰見一個人,就結伴一起行走,邊走邊聊。那個人問穆宏是否婚配,穆宏笑笑說:「沒有。」
又問:「今年多大了?」
「19歲。」說完,穆宏還把生辰八字告訴給那個人。走了很長的路,也談了許多的話,到了岔路口,那人從另一條路上走了,剩下穆宏一個人獨自走夜路。
這時,夜很深了,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穆宏依稀聽見後面有腳步聲,心裡害怕,壯膽回頭一看,原來剛才牆頭的那個少女,跟隨著他來了。穆宏驚訝極了,忙問她為什麼無緣無故追隨自己。
少女說:「我們本來是認識的,你只不過忘了而已。我今天晚上看你獨自一人回家,走夜路很害怕,所以特意跟隨你,打算和你結個伴,一起回家享受一夜歡娛,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呢?」
穆宏詫異地問:「你怎麼會認識我呢?」
那少女並未回答,只是一口氣說出了少年的小名,生辰八字以及家裡頭的種種瑣事,居然沒有一點差錯。穆宏聽女子說得確切,便相信了她。
於是,兩個人一同返回家中。穆宏單獨住在一個房間裡頭。出門的時候,自己鎖了門,回到家裡也不驚擾父母,自己掏出鑰匙,開了門。正準備招呼小蘭進屋,卻發現她竟已坐在桌前了。穆宏搞不明白,她怎麼會先進屋裡來呢?
穆宏點上燈,細細地端詳小蘭,發現她楚楚動人,比路上見到的還要嬌媚美豔。原來她已在屋中化好了妝。小蘭的衣服佩飾極其鮮華,都是很珍貴的絲綢織物。這時,穆宏感覺肚中有點飢餓,準備到廚房裡拿些吃食。小蘭阻止他說:「不用了,我已經帶來了。」便從桌上拿起一隻盤子,打開一看,裡面有熟雞、魚、肉等等,還有溫過的酒呢。他們兩人一邊吃一邊喝,少年感覺菜餚還熱熱的像剛從鍋裡盛出來的一樣。
吃完以後,兩人便上床歇息。小蘭面含嬌羞,自己解脫衣裙,穆宏發現小蘭從裡到外的衣服都是嶄新的。與她歡樂以後,穆宏才知道小蘭竟還是處女之身呢?天亮時,小蘭起床穿衣,悄然離開了。穆宏始終不知道她從何而來。
夜幕降臨,小蘭又像赴約似地來到穆宏屋中,兩個人飲酒作樂,痛快酣暢。從這以後,小蘭每天夜晚必定要來,兩個人漸漸情深意切,如膠似漆。
鄰居家夜裡聽見穆宏的屋裡傳出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就非常奇怪,忙到屋邊偷偷察看,見到一個美貌的少女在屋裡喝酒。第三天,就對穆宏的父母說:「你們兒子一定是把良家女子騙來同居了,要是事情敗露了,肯定要給你兩個人惹來災禍,你們還不趕快管管他?」
兩位老人聽後很是吃驚,夜裡,趴在兒子房門外偷看,果然看見一個漂亮女子和兒子在一起。兩位老人對自己兒子非常疼愛,就沒有驚動他。
後來,他們把兒子叫來告誡道:「我們不忍心把這件事報告給官府,那是要判你罪刑的。你應該立即跟她斷絕來往。否則,與其愛惜你而連累了我們兩位老人,還不如忍痛割愛,把你送到官府去呢!」
當下,穆宏不敢再有所隱瞞,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老老實實地告訴了父母。他心裡頭也想和女子斷絕往來,可總有點捨不得。
小蘭也知道穆宏已經受到父母親的責備,可她一點也不害怕,還是照常來找他,而且,索性不再躲躲藏藏了。兩位老人再也沒有什麼計策可以實施,就跟鄰居商量了一下,決定到官府自首去。
這件案子經過幾番周折,最後落到郡守手上了。李郡守把穆宏傳來,還沒審訊,穆宏就自動承認了這件事,並把開頭經過說得很詳細具體,只是不知道小蘭的姓氏和住處。
郡守細細推敲穆宏提供的口證,覺得這女子像作怪的女鬼,而不像是人。於是就沒有懲罰穆宏,反而將他放了回去,只讓他設法把長線綴在小蘭的衣裳上。那樣,第二天就可以驗看一下女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穆宏明白這意思後,就回到家裡頭。這晚,穆宏乘小蘭不注意,就想把線頭釘在她的衣袖上。哪知小蘭卻扭頭衝穆宏大喊:「你為什麼要縫我的衣服?快把袖裡藏的針線給我?」穆宏執拗不過,只好交了出來。
第二天,穆宏把昨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報告給郡守。郡守沒想到那女子會這麼厲害,就說:「今天晚上,你用剪刀剪破她的裙子!」
當晚,穆宏抓住小蘭的裙子就剪。小蘭又迎上來說:「你為什麼要剪我的裙子,把剪刀給我,我就不跟你計較了!」穆宏害怕,趕緊把剪刀給了小蘭。
次日,將一切情況回復給郡守,郡守聽了十分惱火,立即派了幾個健壯的鄉丁前去捉拿小蘭。不想,這些鄉丁快到穆家時,不知道怎麼回事,晴朗無雲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颳起了狂風,這些人沒有辦法前進,只得原路退回。
郡守也非常奇怪,想一個女子怎會如此神通廣大?他把穆宏叫來,問道:「那個女子長什麼模樣?衣服都是些什麼顏色?」
穆宏回說:「那女子的衣裳,由外到裡,每一件都是絨絲織成,而且全是新的。每次脫衣服上床,我看見上面已經積了很多汙垢,但她始終只穿這一身,從來沒有更換過。其中有一件淡青色的披甲,她一直貼身子穿著,平常都不肯脫下來,就是脫下來,也總是把它跟一條柳黃色的褲子一起放在枕邊,一刻也不讓它們遠離。」
郡守聽後說:「你走吧,就當作沒事兒,儘管照常接待她,我會有辦法的。」
穆宏走後,郡守回過頭來,對坐在他身邊的通判說:「我有一句話想說,不過,你聽了可千萬別生氣!」
通判問:「什麼話,你儘管說吧!」
郡守沉思了許久,開口道:「從穆宏所說的一切來看,我懷疑那個女子,還是您剛死去的女兒。」
通判生氣地拍著桌子說:「你怎麼這樣侮辱我?我雖不賢達,可也和你一樣,是做官的人呀?我的女兒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郡守只是笑笑說:「你還是回家問問你夫人吧!」
通判更加惱怒了,當即起身回家,把妻子叫來,說:「我被李郡守那老東西侮辱,他竟說出這樣的話來氣我。」
妻子聽了一驚,忙問怎麼回事。通判說:「那老東西聽少年描述了女子的容貌和服飾裝扮,竟說那女子是咱們的女兒!」
妻子怔了一下,說:「你暫且息怒,那女子或許還真是咱們的大女兒呢?」
原來,通判有個女兒,還沒有成年,就去世了,被葬在東門外的桃園裡。入棺的容貌及穿著打扮,的確與少年所講述的沒有什麼差別。通判氣漸漸消了,他找到郡守說:「我妻子說那女子確實像是我們的女兒!」
郡守哈哈一笑說:「這就對了。況且陰間和陽間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兒,你為什麼要發怒呢?她雖是你的女兒,可那已經是過去了。現在出來害人,你不要憐惜,只管聽從處置吧!」通判只好答應了。
郡守沒有立即行動,小蘭仍舊前來和少年吃喝玩樂。又過了一段時間,新任的御史到各地巡視來了,離去的時候,郡守召集手執弓箭的兵丁兩百人護送,待把御史送到郊外作別後。郡守卻命令兵丁道:「不要解散,跟我來!」
當下,便按照事先經策劃好的,從東門回城。經過桃園時,郡守下令停止,把兵丁們全叫進園子裡去,讓他們挖開通判女兒的墓。挖出來仔細一看,棺材上有一個小孔,大約像手指那麼粗細,孔的周圍晶瑩光潔,好像有什麼東西長期從這洞裡進進出出。
眾兵丁當下劈開棺材,看見裡面女子的容貌跟活人一樣,沒有什麼區別。這些人趕忙把棺材抬出來,用大火焚燒了。因為郡守心裡明白,這女鬼已經成了氣候,很有點神通。所以把這事情一直擱著不提,在女鬼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忽然進攻,採取強硬措施,女鬼自然不能再呼風喚雨。
郡守害怕穆宏被女鬼逼得太深,那個女鬼還要來糾纏他。於是,把少年召進城裡頭,讓他參加守城隊伍,晚上跟同伴們一起睡覺,這樣,觀察了三個月,沒有什麼反常現象,就把他放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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