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從小麥耩進土裡就一直沒下雨,稀稀拉拉的麥苗間露出一條條白土地,愛惜土地的人們開始為旱情著急起來。整個冬天不顯冷,孩子們倒是個個生龍活虎,放了學就到處跑,玩得起興。
臨近春節,天開始變得陰冷。
臘月二十九下午,張老鷹用竹掃帚打掃完院子,洗了手,自言自語道:「幹冬溼年夜!看來,這個年是要在一場大雪裡過嘍!」
張老鷹的大兒子春華在市衛計委上班,今年要帶一幫同事回來,給他這個老支書拜年,順便吃一頓傳統的農家蒸菜。早在一周前,張老鷹就收到了春華的通知,他一咬牙買了條豬後腿、一個豬頭和一副豬下水,殺了一隻羊,還買了一摞時尚的新碗。
屋裡電視機開得很響,梨園春擂臺賽的唱腔飄到院子裡:
權貴們犯法要不懲辦
我枉為百姓的父母官
我寧願南牢草長滿
不叫我的好百姓受屈冤
衙皂們開道去察看
忽聽得轎前喊屈冤......
張老鷹近幾年養成了毛病,不管什麼時間,一睜眼先把電視打開,有人看沒人看都讓電視開著,從不會讓屋裡安靜下來,為此事兒沒少招老伴兒的抱怨。
張老鷹看著院子裡的羊腿、豬頭、洗好的海帶,琢磨著還要買一口大鍋,一籠要蒸八樣熱菜,每樣蒸兩碗,初一擺兩桌,自己人和春華的朋友各擺一桌。
「爸,我的扇子呢?」小女兒春燕睡完午覺,蓬鬆著頭打著哈欠從屋裡出來問他。
「我哪知道你的扇子放哪裡了?大冬天找什麼扇子!瞎折騰!」
「什麼瞎折騰!我約了村裡秧歌隊,年初一下午要錄快手直播呢!幫俺三大爺賣淮山。你看俺三大娘一輩子老實巴交的,身體又不好。老了老了活明白了,跟著人家去廣場扭秧歌了。」
「就她們幾個婦女老婆子那秧歌,扭得像劈大叉,有啥好直播的?要錄你去找你三舅錄他的鑼鼓隊,他那大鼓,流傳了幾百年了,光鼓皮都換了幾張。縣宣傳部張主任帶專家去採訪他,說他的鼓點能發出和心跳共鳴的聲波。」
「爸,你這用詞都快成專家了。以後有機會我找俺三舅錄大鼓。這次我是直播農村新面貌,幫村民賣淮山。我哥說要是我錄的快手火了,村委會有獎金給我。」
一聽這話,張老鷹氣不打一處來:「看多有本事!還給你獎金!做兩年支書貼進去多少錢了?」
「哎哎!人家那叫奉獻好不好?你做支書時還不是一樣,還把我媽的鐲子拿去賣了給村裡買氨水。我媽都說了,我二哥這敗家性子和你一脈相承!」
張老鷹抄起掃帚朝春燕揚了揚,不再出聲,從屋裡推出電單車趕集買鍋。剛走到大門口,屋裡的手機響了,老伴在屋裡喊他:「電話,電話響了!」
「響了你就接嘛,喊個啥!」他不耐煩地跑回屋裡。
電話是老三從大新市打來的,張老鷹拿著手機跑到院子裡接聽:「三兒,你啥時候到家?」
「爸!」
「說呀!我問你啥時候到家?好叫你哥開車去接你。」
「爸!我……我回不去了。」
「啊!你說啥?回不來了?咋啦?」
「大新封城了。肺炎流行厲害。」
「啥肺炎這麼厲害?還封城,就沒辦法回來嗎?想想辦法嘛,這大過年的咋能不回來!」
「現在還沒封死,我同事剛剛跑出去了,我沒跑。」
「你這死腦子,你咋不跑出來呀?」
「爸,你不知道,這裡肺炎很厲害,滿城人都不知道誰會傳染,我不敢回去,怕傳染給你們。」
「回來吧,我們小心預防著點兒,咋那麼點兒背就傳染了?你別嚇自己了。再說,萬一傳染了,去醫院看醫生嘛!」
「……」
「回來吧,回來正好躲一躲。我就不信,一個肺炎能翻了天!」
「.…..我還是不回了,市裡也不讓亂傳播,年後過了這個風頭我再回去。」
「.…..唉!這……這世道咋這麼多事兒?一點兒也不平和。」
「沒事,你們在家裡好好過年,我掛了哈!」三兒掛了電話,張老鷹悵然若失,去廚房和老伴說了。老伴看著廚房架子上擺滿的丸子,炸雞,滿臉的陰鬱和失望:「到底啥肺炎呀?這麼厲害,連家都不能回。」
張老鷹沒接話茬,又折回堂屋拿起電話打給春華:「喂!春華!」
「爸!有啥事兒呀?」
「三兒說不回來過年了,大新流行肺炎,封城了。我說你不是管這一行的嗎?咋沒聽你說呀!」
「爸!大新市的肺炎是真的,情況很嚴重!已經驚動了國家。」
「那咋沒聽你說呀?其它地方呢?咱這兒有沒有?」
「大新已經上報中央,中央正在研究,我們還沒得到中央的指示,所以不能亂說。再說,目前發病的都是大新的人,咱這裡沒事兒。你別擔心。」
「有啥情況你跟老二說說,他是支書,好有個準備。」
「爸!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單位早上開了會,有明確政策,說先不要宣傳,以免引起恐慌。」
「那……那你留意點兒,有情況及時和老二說說。」說完,張老鷹掛了電話,繼續去趕集買鍋。
(2)
年三十兒傍晚,起了大霧,村子在灰濛濛的大霧籠罩下一片寧靜,往年噼裡啪啦的鞭炮煙花聲全不見了。這是今年剛興起的政策,不讓燃放煙花爆竹,村裡大喇叭天天廣播宣傳,鎮裡的宣傳車也不停地在村裡巡邏監督。
半月前,春生就開始在村民微信群傳達禁令,把違反禁令者的處罰結果不斷更新上傳。好事的村民也不斷上傳各種真真假假的宣傳標語:
敢放一掛炮,拘留十五天。
鞭炮一響,全家抓光。
你敢放,我敢抓。
……
趁著天沒黑,張老鷹收拾好火紙祭品,到墳地燒紙祭祖,把逝去的祖輩們請起來過年。麥田的路邊橫七豎八地停著摩託車、電動車,偶爾有幾輛汽車,把窄小的水泥路堵了大半。灰暗的天空底下,麥田裡樹影氤氳,墳地沒有了鞭炮聲,只有火紙的火光,給這個除夕平添了幾分莊重感。
張老鷹上墳回來,天已經黑透。遠處偶爾有膽大妄為的人違規燃放鞭炮,鞭炮聲顯得孤單而又不和諧。他放下紙筐,洗了手,團年飯已經端上飯桌,春華打開一瓶杜康酒,挨個兒倒滿,端起杯子站起來:「又一年了,我先敬爸媽新年快樂,身體健康。也祝願咱家人都平安、健康、發財。我單位裡還有任務,等一下我要回縣裡值班,大家可以陪爸媽多喝幾杯,難得團圓嘛!」
春華說完,一飲而盡,接著是老二春生敬酒。三十多歲的春生身材魁梧,皮膚白淨,身體又好,大冷天只穿了一件米黃色薄毛衣。他端起一杯飲料站起來,對大家說:「組織上要求今晚不準喝酒,我喝飲料,首先祝咱爸咱媽身體健康,新年快樂!」
春生一飲而盡,又倒滿一杯端起來,對所有人說:「這一杯敬全家,感謝大家對我工作的支持。說實話,我做這個支書,沒少給家裡添麻煩,什麼事兒都要咱家先帶頭。另外,我在這裡說一句:我乾電商幫村裡買貨,大家借給我的每一分錢我都記著,錢由我還,給村裡帶來的功勞是大家的。大家也別嫌我折騰,趁年輕再讓我折騰幾年吧。」
春生剛放下酒杯,電話就響了。他掏出來一看是鎮裡打來的,趕忙離席到院子裡聽了電話。重新回到屋裡時,大家說說笑笑正熱鬧著,他端起杯子對大家說:「都先吃著,我得走了,領導通知馬上去縣裡開會。」
春生一走,張老鷹覺得事情有點嚴重,不過,他也不覺得有啥好怕:「吃吃吃,都吃飯,大新市肺炎嚴重,咱這裡沒聽說有,沒啥關係。」
這話一出口,他突然覺得哪裡不對,趕緊扭頭看老伴兒,老伴兒沉著臉自言自語:「大新到底啥情況呀?你們誰再打個電話問問三兒,看他有事兒沒事兒。」
春燕拿起筷子勸她:「我剛才吃飯前打了,三哥說他沒事,買了肉菜,正在宿舍喝酒呢。你別擔心,吃菜吃菜。」
「你光叫我不擔心,我咋能不擔心呢?人坐這裡,心都在大新。不由人兒呀!」
見狀,春華又勸:「媽,大新醫療水平高,又有當地政府在安排,你別擔心。吃飯吧。」
一家人繼續吃飯,喝酒。春華喝了好幾杯酒,張老鷹勸他不要喝了:「春華你別喝了,不是說這幾天不讓幹部喝酒嗎?」
「沒事沒事,我就喝這幾杯,沒啥事兒。好了,喝了這杯酒,我也要回去了,要到單位值班了。」說完,春華也走了。
團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便撤了酒席,坐下來看春晚。老伴兒拿出來一包點心給大家吃,春燕馬上拒絕:「媽!你還沒扔掉啊?早過期了,不能吃了。」
「不是留著給你們回來吃的嗎?過期有啥關係呀?不會壞的,人家放了防腐劑,你看那月餅放半年都不壞。」
聽媽媽這樣一說,大家都笑了:「放了防腐劑,放不壞更不能吃了呀!丟了吧!」
「這……這好好的,丟了多可惜!」
「媽,你不捨得,我來替你丟了。」春燕站起來接過點心拿出去丟了。
春晚播放到一半,春生回來了。
張老鷹趕緊湊上來問:「啥情況?」
春生一臉凝重,坐下來把電視聲音調小,喝了一大口水:「大新肺炎非常厲害。還有,全國各地都有從大新回來的人,有可能已經蔓延到全國了。」
張老鷹揣著手,聳了聳肩上的大衣,繼續探問:「那……咱這裡咋說?」
「目前縣裡意見是外松內緊,村裡抓緊摸底大新回來的人,勸大家戴口罩。但是對外不能公開廣播宣傳,怕引起恐慌。」
張老鷹「哦」了一聲,低下頭不再說話。過了幾分鐘,春生突然對張老鷹說:「爸你打電話通知親戚都別來拜年了,咱也不去了。」
張老鷹一聽這話,馬上提高了聲音說:「那不中,他們自己不來可以,但是我不能說不讓來。拒絕來拜年,好像怕他們吃咱家的,人家會有想法。」
「這我知道,可這是非常時期呀,萬一互相傳染了,那可不得了。」
「哪有這麼嚴重的!這大過年的,咋能不讓親戚上門?」
春燕停下手裡的瓜子,對春生說:「是應該禁止拜年,安全第一。哥你趕快在大喇叭上通知全村,都不準拜年。」
春生低頭揉揉一頭短髮,皺著眉頭說:「縣裡說要內緊外松,不能公開宣傳。別村都沒有公開通知,我還是先和上級保持一致比較好吧?」
張老鷹指著春燕大聲訓斥道:「就你逞能!你通知一個試試,看看村裡人咋說你。」
春燕用同樣高的聲音反駁爸爸:「爸!都啥時候了?還講究這個!年年過年,今年不拜年也掉不了一塊肉!」
張老鷹瞪了她一眼,低頭生悶氣。
春燕熟練地把手裡的瓜子扔進嘴裡,拉過垃圾桶吐了皮,站起來對春生說:「哥,我覺得還是通知吧!特殊情況嘛,你看大新市封城太遲了,造成多大麻煩。」
春生站起來咂咂嘴,又坐下來,如此反覆幾次。張老鷹用腳把垃圾桶勾到面前正要吐痰,被春燕喊住了:「爸!和你說了幾遍了,不能這樣吐痰,用紙巾包住嘛!」
張老鷹慢慢起身,走到廁所吐了痰,回來後摸著嘴巴對春生說:「問問你哥吧,他在市裡懂政策。」
「對對!你趕緊打電話問問大哥。」春燕在春生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春生站起身,掏出手機打給大哥:「大哥,市裡啥精神?」
「剛開完會,現在市長去省裡開會了,臨走是交代密切注視局勢發展,但是不要亂宣傳,不要引起社會恐慌。我們都在向各個醫院收集最新數據,等上級通知。」
「大新市跑出來幾十萬人,誰也不知道哪些人會傳染,我想在咱村廣播一下,叫大家都不串親戚拜年。」
「最好先不要,我們市裡都還沒正式發通知。你是村支書,一言一行影響面都很大,幹部要有組織性,再等等吧。」
「大哥,我覺得事態緊急,要是通知不及時,造成傳染大擴散,那要犯更大的錯誤!」
「犯啥錯誤?按照政策做,能犯啥錯誤嘛!又不是你一個村幹部!」
「唉……那我還是再等等,哥我掛了哈!」春生掛了電話,不停地拿著手機刷屏。屏幕上出現各種各樣的傳聞,他開始煩躁起來,在屋裡走來走去,最後,終於忍不住了,再次撥通了電話:「大哥!我覺得一定要通知,明天拜年的人太多了,會失控的。」
「春生,這不是你操的心,主管部門一直在掌控病情發展,會根據情況作出判斷和指示的。春生啊,中國人那麼多,一不小心會出亂子的,作為幹部一定要遵守紀律,緊跟政策。」
「大哥!現在是春節,非常時期,串親戚拜年的人太多,要是造成村裡大流行,我這個幹部就是失職!」
「你多大個幹部啊?還擔心這個,上有省長市長縣長,他們不怕失職嗎?凡事都有程序的嘛!」
「可是,萬一造成流行,真會後悔一輩子。雖然我沒你官大,可是我不想成為歷史罪人!」
「什麼歷史罪人?歷史罪人也輪不到你,好好注意上級通知吧。」春華說完就掛了電話。
春生急得踱來踱去,不停地咂巴嘴。「嘀嘀」,手機裡傳來縣裡的新消息,是一份最新確診人數表,接著是一句通知:各鎮各村幹部確保在位值班,留意上級通知。春生打開表格一看,本市已經出現一例確診!他頭皮一麻,重重地「唉」了一聲,就往外跑,春燕嘴裡吐著瓜子皮,見二哥往外跑,扭頭問道:「哥,你去哪裡?去廣播嗎?」
春生丟下一句「是的」,徑直往外走。張老鷹「騰」地站起來,指著春生的背影大喊:「春生!你不能去!不幹這幹部了!」
春生不回頭,拉開院門跑了出去。張老鷹開始罵起來:「春生!你這個傻屌!你敢通知咱的親戚你就試試!」
(3)
大年初一,整個村子似乎很安靜,雖然村裡有人出來串門拜年,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只剩下個別人站在路邊閒聊,春生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臨近中午,村口突然來了一個騎摩託車拜年的親戚。車子開到村口,來人下車和村民打招呼:「叔,過年好!」
「過年好!哎,不是不讓拜年了嗎?大軍沒通知你嗎?」
周圍的幾個村民馬上圍了上來說笑:「都不讓拜年了,昨夜村裡大喇叭都通知幾遍了。大軍沒打電話通知你嗎?」
「你這貨,不讓來你還來,趕緊走,來了也不管飯。」
這場面正好被巡邏的值班幹部和春生趕上,來人的輩分比較長,一見春生,便笑著開始罵上了:「春生你這貨,你姑父來了你敢往外攆!」
春生笑了笑,馬上嚴肅地說:「姑父過年好!現在肺炎傳染很厲害,昨天我就在村裡廣播了,叫大家都通知親戚不要來拜年。」
「你個熊孩子!俺村裡沒幹部嗎?俺村裡咋沒聽說,就你村裡怕死!」
「姑父,不是怕死,集體的事兒不能大意,必須嚴控,即使這三五村裡沒傳染,也沒啥損失是不?今年不拜年,還有明年。趕緊回去吧!明年我去給你拜年!」
來人罵罵咧咧不肯回去,春生派值班幹部去通知大軍。值班幹部很快跑回來說:「春生,大軍說來了就讓他姑父進家來。我說不讓進村,大軍那熊孩子說他不管了。」
春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手機裡又來了新消息:縣裡叫各村統計大新市回來的人和接觸過的人,他看完手機後,仰臉看了看天,一咬牙對值班幹部說:「去叫人扛幾條木棍來,封路!村口的出路全部封住!」
這一下,周圍的村民像炸了鍋,你一言我一語,有說好的,有指責春生過分的,老校長拉著春生的胳膊說:「春生啊,縣裡還沒有政策嗎?堵路這個辦法太粗暴了吧?」
春生咬了咬嘴唇,對老校長說:「我知道這方法粗暴了點兒,但是農村條件有限,這是最有效的辦法。只要能解決問題,我不怕挨罵!」
隨著值班幹部去找人扛木棍,很快全村都知道了,村口的人越聚越多,張老鷹也被叫來了。春生一見父親來了,趕忙迎上去:「爸!你咋出來了?趕緊回家吧。別在這裡添亂了。」
張老鷹氣不打一處來,指著春生罵道:「你當官上癮啦?大過年的你在這逞啥能啊?你說不讓拜年,昨晚罵完你我還不是都通知親戚了,還不夠支持你嗎?可你不能過分!你廣播一下盡了義務就行了嘛,他們硬要來,咱不能往外攆!」
春生好說歹說,張老鷹和眾人就是不散,年長村民的指責越來越難聽,值班幹部看了一眼春生,小心翼翼地問道:「春生,封不封?」
春生對著人群大喊一聲:「老少爺們都別吵了!聽我一句話:這次真的很嚴重,大家看看村民群裡,各地發病人數不斷上升,我們要搶時間,如果封路錯了,我一人承擔責任。如果我不封村,肺炎蔓延了我們就成為千古罪人。算我求大家了,等過去這個坎兒,我挨家登門賠不是,只要能保住咱村不被傳染,事後可以馬上把我這個支書撤了都行,但是今天必須聽我的。求求大家了,求你們了!」
春生說完「撲騰」一下跪在地上,對大家拱手行一個大禮,站起來對值班幹部大喊:「封路!」
崔加榮,男,1973年出生於河南省沈丘縣,現居住惠州。中國微型小說學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河南省作協會員,園洲詩詞協會常務副會長,《微小說》雜誌執行主編,在《中國文藝家》《神州》《奔流》《西南商報》《華西都市報》等報刊發表作品上百篇,著有小說集《又見槐花開》和詩集《花開四季》、《在路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