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是完不成套鷹這個活兒的,單就那個套杆來說,一人就難對付,何況,鷹非等閒之輩。
準備妥當,卻不能馬上動身去奔樹林。而是要撐著忐忑不安的心,挨到夜深。
如此,只為留足夠的時間,讓鷹睡沉。
半夜人們進入夢鄉的時候,套鷹的人,就急急如火燒屁股似的,幾個人結伴出發了。
此時,鷹也進入了深度睡眠。
到了樹林附近,也不用誰提醒,幾個人就自動地,由疾行換做慢行,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朝傍晚踩好點兒的那棵樹移動。
而這個時候,手裡的手電筒,是不能打開的。
而且,天越黑越好,月圓之夜,基本沒人去做這個活計,除非運氣太好。
慢慢移動到那棵樹下,誰也不說話,拿手電筒的人,必是幾個人中的老大。
老大會和所有人一樣,緊閉嘴唇,抬頭看著樹冠。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柱,同時撒下一圈兒散光,罩住整個樹冠以下,而光柱,則直直地,穿透本已稀疏的樹冠,指向星空。
緊接著,瞬時間,那道刺眼的白白光柱,就定格在了一根光禿禿的樹枝上。
光禿禿的樹枝上邊,一隻鷹,歪頭扎在翅膀根處。
不得不佩服老大的眼力和敏捷,只剎那間,就找到了鷹的位置。
鷹落樹,是挺講究的:樹枝要無遮攔,結實,光禿,周邊又要有足夠多的枝葉,來幫它做掩護。
沒有人作聲,只把眼睛,管它大眼睛小眯縫眼兒,都睜眼到最大。
老大的手臂,從發現鷹開始,就不動了,手電筒光柱也穩穩的,在鷹的身上輕撫。
不用誰提醒,旁邊會有一個人,伸出雙手,極其小心地,慢慢換下老大那握著手電筒的手。
這個過程中,光柱會有些許晃動,但不離鷹的身體。這也是一個技術活兒!
所有人的心,都是緊張的。
期望、喜悅、刺激,充滿全身而熱血沸騰。
老大拿著套杆頂端那頭兒,快速整理好尼龍套,再稍微抽動一下套杆,並不說話,就立刻有人馬上默契配合,一點點,把長長的套杆,往老大手裡推。
套杆慢慢地,在老大手裡逐漸抬頭,小心而緩慢的過程,是喜悅中的煎熬。
所有人,都極力屏住呼吸,嘴張的大大的,眼睛也被定的死死的,抬頭仰望,望著長長的套杆頂端,慢慢翹頭……
套杆終於豎起來!
套杆帶有尼龍套的那端,接近鷹的過程,握杆是兩個人合作完成的。
不然,一個人,沒辦法穩定套杆。
當然,老大是主角,配合的人,只是幫忙穩定套杆。
套鷹,是用套杆頂端的尼龍套,套進鷹的脖子處,然後往下拉,尼龍套隨即收緊,才能把樹上的鷹拉下來捉住。
那隻鷹,頭是扎在翅膀裡邊,這樣尼龍套是不會套進去的。
深秋裡,鷹睡覺的時候,把頭掩在翅膀下,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禦寒。
這卻不是難題。
老大用套杆頂端稍下部分,輕輕觸碰鷹的翅膀或者脖頸底端,三兩下,鷹就被攪擾醒了,迷迷瞪瞪從翅膀裡伸出頭來,卻冷不丁,被早已定在身上那耀眼的手電光,刺激得頭昏眼花。
鷹從懵懂迷糊的狀態,再到漆黑夜裡被強烈的光柱射照,伸頭縮腦間,那犀利的大眼睛,成了擺設。
這正是套鷹的好時機,鴉雀無聲的環境裡,尼龍套悄悄然,慢慢套過了鷹那彎彎的嘴,下滑,直到脖頸底端……
鷹是套下來了,在套杆牽扯下,鷹不情願地撲稜稜扇動翅膀,兩隻利爪,下落到地的時候,一隻順勢抓透了老大的胳膊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