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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肖萍早就想會一會田寧蒙了。
雖然自己和陸文濤已經離婚了,但陸文濤一直照顧著自己和兒子的生活,她在享受單身的快樂時,還有一種從未離婚的錯覺。
她喜歡這樣的平衡,而這種平衡,因為田寧蒙的出現而即將被打破。
客廳裡的電視放著中央臺的「星光大道」,肖萍在廚房裡面做著菜,將雞蛋打進碗裡後,她特意來臥室,一邊攪拌蛋液一邊滿足地看爺倆在一起的情形。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將碗放下,拿來手機,給他們拍了一張照片,然後傳到了朋友圈,配文:陪伴是最好的告白。
過了一會兒,她歡呼地喊了聲:「開飯了。」
陸文濤帶著兒子走向餐廳。
「我今天特意做了一些你愛吃的菜,要不要我給你開瓶啤酒?」肖萍問陸文濤。
「不用。」
肖萍哦了一聲,說道:「天氣冷了,你得注重保暖,摩託車儘量就別騎了。」
陸文濤嗯了一聲。
「要不我給你買副護膝,別年紀輕輕的,就得關節炎了。」
「不用了。」
肖萍低頭吃了兩口,又說:「我媽昨天在電話裡面說,她想過來小住一段時間。」
「你看著辦。」
「我是想,到時你回來住吧,家裡人多熱鬧。我媽一直把你當半個兒子看呢。」
「最近有點忙,來不了。」
肖萍沒再說話,默默地吃著飯。
客廳裡面變得安靜,只聽得見彼此的咀嚼聲。
突然陸文濤的手機傳來了一聲微信提示音,他拿起來一看,是田寧蒙發過來的,「明天,小貝學校組織家長帶孩子到戶外參加親子活動,你能去一下嗎?」
陸文濤回道:「可以的。等會見面聊。」
2
今天田寧蒙將小貝從幼兒園接回家後,小貝從書包裡面拿出了一張親子活動通知書。
小貝對田寧蒙說:「我要給陸叔叔打電話,我要讓他去參加活動。」雖說是個小人兒,語氣卻相當的堅定,好像非這樣不可。
「他不是爸爸。」田寧蒙說。
「他就是他就是。」小貝嘴唇噘得老高,委屈巴巴地說。
田寧蒙將她抱到腿上,捋了捋她黏在腦門上的溼頭髮,「行,媽媽答應你。」
小貝立馬歡快地說:「真的嗎?快打電話啊,我要親自跟陸叔叔說。」
「陸叔叔現在不一定方便,我還是給陸叔叔發個微信吧。」
這邊在肖萍的家中,陸文濤吃得差不多了,摸了摸旁邊兒子的頭,「乖,多吃點,改天爸爸再來看你。」
肖萍問:「這就走了?不再陪陪兒子了?」
「有點事。」
肖萍酸酸地問:「是那個女人吧?」
「別這樣,孩子在這呢。」
「你也知道兒子在這,讓你陪兒子吃頓飯就那麼難嗎?」她一把將兒子從座位上拽下來,拽到陸文濤前面,兒子嘴裡含著飯,哇地哭了出來。
她指著陸文濤對兒子大聲地說:「看看你爸爸,為了別的女人,連你也不要了。」
「你說話注意點!」
「我就這麼說話,怎麼了?我說的是事實。」
陸文濤提高音量,「拜託你,我們已經離婚了,你不要幹涉我的個人生活,行不行?」
「你就是想徹底甩了我跟兒子?」
「又來了。」陸文濤拿起手機和鑰匙,「懶得跟你在這裡瞎掰,我走了。」
「等一下。」肖萍叫住她。
「還有什麼事情?」陸文濤回頭問道。
「我媽來了,我總得帶她出去逛逛,買兩身衣服吧。」
陸文濤停了下,從錢包裡面拿出八百塊錢,放桌面上,肖萍連忙拿過去,數了數,「你不能給個整的?」
「肖萍,我必須要跟你說清楚了,咱們離婚時,這房子,兒子的撫養權,還有家裡的積蓄,我都給了你。」
「孩子用錢,我一個人承擔也無所謂。但是其他的,我負擔不起,也沒有這個義務。」
「可是法律規定,離婚後一方有生活困難,另一方要給生活費的。」肖萍振振有詞地說。
「你是生活有困難嗎?你是壓根就不想好好地工作,埋怨當護士又苦又累,給你介紹其他工作,你也是嫌這嫌那的,三兩天就不幹了。」
「我們離婚時,家裡的積蓄全給了你,你都花哪了,自己掙不了錢,還買這買那,上這玩上那玩。你媽看病的錢,你弟弟大學生活費,你都沒有想過自己去解決,從來都是往我這裡推。」
「我是你們家的提款機嗎?以後遇到這樣的事情,別再找我。」陸文濤說完,關門而去。
3
第二天一清早,陸文濤就來到了田寧蒙的家。
這是陸文濤第一次登門。
田寧蒙把小貝打扮得像個小公主。陸文濤今天明顯也好好收拾了一番,不像平時那般隨意,鬍子颳得乾乾淨淨,外套和腳上的運動鞋,看著應該是新買的。
果不其然,陸文濤自己招供道:「昨天晚上去商場剛買的,看著還行吧。」
陸文濤和小貝這一組合,在疊火柴棒和夾彈珠時,慢了別人一大截。
可後來的拋球接球,扳回了一局,推小車繼續逆襲,到了最後親子二人行時,陸文濤長跑的特長一下子顯現出來了,帶著小貝飛速朝終點跑去,奪得了第一。
小貝高興壞了,分別打電話給田寧蒙和李二蓮報喜。
烤魚時的情形就更歡樂了,一個大烤架上放著好幾條鮮美的魚,香氣撲鼻,小貝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在陸文濤引導下,小貝將烤魚送給了其他小朋友一起分享,每個人嘴上都吃得油光光的,笑聲不斷。
從月亮湖回來的路上,園方還送給每個爸爸一份小禮物,一個精緻的茶杯,上面刻有月亮湖親子遊戲紀念的字樣。
當陸文濤將小貝送到家時,田寧蒙已經為他們切好了水果。
小貝給田寧蒙不斷地講述親子活動中的經過。
這時,陸文濤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下來電號碼,走向了陽臺,問:「有事嗎?」
肖萍的聲音從話筒裡面傳出來,「我聽說藍希幼兒園有個班舉行什麼戶外親子活動,有一個小孩當的爸爸去了。那人就是你吧。」
「可以啊,陸文濤,你就那麼想當人家的爸爸,你怎麼就不考慮考慮你兒子的感受呢?」
「你要因為這事跟我吵,我還真沒什麼跟你好說的。」陸文濤掛了電話,一回頭看見田寧蒙正看著自己,「單位一點破事,不說也罷。」
田寧蒙已經猜出是誰打來的,「我怕她鬧起來……」
「她怎麼鬧我都不怕,我怕的是,」他看著田寧蒙,「我怕的是你,一開始,我是沒打算想跟你有什麼,但慢慢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了,我……」
陸文濤也不知道怎麼表達了,手摸著後腦勺轉了一圈,「那意思,你懂的吧。」
田寧蒙只覺得心速加快,兩腮微燙,「但我……」
「但什麼啊,你給個痛快話不行嗎?」
田寧蒙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裡想著:能不能說話不這麼直來直去的嗎?
「我還沒準備好。」
陸文濤失望地說:「意思其實就是,你對我還沒有那個意思對吧。」
「我是覺得你是個好人,我一直特別感激你。」
陸文濤手舉了一下,示意田寧蒙不要再說下去,「這些話說著挺沒勁的,蒙蒙,我尊重你的意思,絕對尊重。這樣,我等你行不行?」
田寧蒙擰巴地回了句,「行吧。」
4
這兩天,肖萍一直在網上搜索著有關田寧蒙的所有視頻和資料,對田寧蒙進行了深入的了解,包括田寧蒙曾經被丈夫打罵時的情形。
隨後,她去了小蘑菇兒童攝影中心找田寧蒙,發現那已經變成了一家手機店。
她又轉身去了小貝所在的幼兒園。
幼兒園每到五點半時,門口聚集了很多前來接孩子的家長。其實這個時間,她應該在另一所幼兒園裡接兒子,但她打電話給老師說晚一點過去。
她今天來這裡,就是等待並討伐田寧蒙的。
沒多久,她看見田寧蒙緩慢地開著車過來了。田寧蒙將車停穩後,剛下車,就看見一個女人怒氣衝衝地朝自己走過來。
田寧蒙不認識她,以為她的目標是自己後面的人。可再一看,不對勁,那個女人疾步走到自己面前,一隻手指直直地指向自己,「你不要臉!」
田寧蒙每次來這裡接小貝,心情都很好,今天在大庭廣眾之下,無緣無故被罵了一句,心裡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你神經病吧!」
那女人回道:「你才神經病,你們全家都神經病。」
此話一說,切中了看客們的心理,不少人暗暗笑了起來。大家似乎還有意無意地為她們騰了一些地方,以便有更多發揮的空間。
「你再亂說話,我報警了啊!」
「報啊,我不怕。」
田寧蒙一聽,明白了。這個女人肯定是陸文濤的前妻。
「你們倆的事,跟我沒關係。你如果想讓陸文濤回到你身邊,我倒是可以教你幾招。」
「你少來,你這個臭三八,陸文濤現在被你迷得魂都沒了,我怎麼求他,他都不理我,全都是因為你。」她揚起手,要打田寧蒙。
田寧蒙也不是吃素的,抓住肖萍的手臂,「想打人?」
「打的就是你!」肖萍更加用力,手臂上和脖子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
田寧蒙推搡了她一下,她站不穩,身子朝後退,站穩後,又指著田寧蒙罵,「不要臉的,你還有理了你?」
雖然表演拙劣,但還是吸引了一撥人的同情,都朝田寧蒙投去鄙夷和唾棄的目光。
這時,幼兒園廣播裡面傳出來一陣音樂聲,老師們陸續領著一排一排的小朋友,來到了大門口。
田寧蒙不再理會肖萍,上前從老師的手裡接過小貝。
田寧蒙打開車門,讓小貝在車裡坐好。
當著女兒的面,這樣無端地辱罵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快速地走上前,甩手就給肖萍一個響亮的耳光。
肖萍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驚到了,捂著半邊臉,更加猖狂地罵,「你敢打我?你這個不要臉的,你破壞別人家庭還有理了?」
田寧蒙更加怒不可遏,繼續逼近肖萍,肖萍忙不迭地往後退去,「你再打一下試試,來人啊,打人了,打人了。」
田寧蒙見她瞬間慫成這樣,沒有再與她糾纏,上車離開了幼兒園區域。
路上,小貝低聲地在後面問道:「媽媽,她為什麼要這樣罵你?」
田寧蒙氣憤地拍了一下方向盤,小貝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問。
她一回到家,陸文濤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不用接,都知道是什麼事了。
陸文濤在電話裡面問:「剛才肖萍給我打電話了,說你打了她,一直哭個不停。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沒告訴你,我為什麼打她?」
「你別生氣,我知道這裡面肯定有原因的,你告訴我。」
「我只希望你能夠告訴她,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請她以後離我和小貝遠一點。」
掛了電話,田寧蒙去做飯。
小貝從沒見過田寧蒙這樣生氣,膽怯地一個人翻著畫冊,半天沒敢吱聲。
田寧蒙叫她吃飯時,她搖了搖頭,眼巴巴地說:「媽媽,為什麼陸叔叔不能當我爸爸?我想讓他當我爸爸。行不行嘛,媽媽。」小貝搖著田寧蒙的胳膊。
「小貝不鬧哦,媽媽答應你,一定給你找一個好爸爸。」
「真的嗎?太好了,拉勾。」
小貝伸出了小手指。田寧蒙配合地完成了這個動作。
晚上睡覺前,陸文濤又給田寧蒙打了一個電話,安慰了一番,說自己一定會妥善地處理好這件事情,不會讓肖萍再這樣無理取鬧。
接下來一段時間,肖萍果然沒有再找田寧蒙的麻煩。
5
田子軍和席蘭蘭在初冬的凌晨回到了家。
兩個人顯得十分狼狽,他們騙田家根和李二蓮,公司老闆卷錢跑了,一兩百號都被騙了。
田家根和李二蓮無奈,只能作罷。正巧田寧蒙所在的商場到年底缺人手,便讓席蘭蘭去那裡上班了。
這天,邱玲剛吃完回到副食區,一個女人走過來,向她打聽某種亞麻子油。這個女人正是肖萍。
她繼續逛,「很不湊巧」地逛到了席蘭蘭所在的皮草店前。這家皮草店,生意寡淡,半天才來一個客人。
肖萍進入店內,看了看,挑了挑,還試了一件皮草背心,標價五千多。
席蘭蘭笑眯眯地誇道:「這件衣服就是為您量身定做的。」
肖萍說:「你真會說話,其實這件衣服我不是買給我自己的,我是買給我弟弟女朋友的,如果是我,真捨不得買這麼貴的衣服。包起來吧。」肖萍將衣服遞給她。
席蘭蘭顛顛地忙活著,在肖萍付了款之後,將一個包裝袋遞給了肖萍。
肖萍沒有立即走,而是挨近她,低聲地打聽:「我剛才從小吃城來,看見你好像和一個領導走得挺近的,能不能請她幫幫忙?」
「你說我姐啊。」
「哦,她是你姐啊,好像現在和一個警察走得挺近的。咦,你知道他們到什麼地步了嗎?有沒有那個?」
「哪個?」
「就是那個,那個啊。」
席蘭蘭回味過來,捂起嘴,咯咯咯笑起來,「我哪知道,不過應該那個了吧。」
肖萍賠著笑,笑得臉頰發酸。「你姐還真是命好,我就不行了,我丈夫去世了,到現在案子還沒有破呢?」
席蘭蘭想了想,「要不,你找找我姐夫吧。」
肖萍像抓住了一根稻草,「真的嗎?真的能行嗎?」
「當然啊,可以一試的。」
肖萍激動得頭直點。「我信你,你長得好看,心腸好。」
轉念一想,又說:「既然請你們家裡人幫忙,那我得有點表示對不對?你等著等著,我馬上就回來。」她快速離開店之後,大約半個小時後,又返回來了,手上提著一個袋子。
「我準備了一點綠茶,你幫我送給你姐。還有兩盒面膜,是送給你的。」
「還有我的啊。」席蘭蘭驚喜萬分。看了一下品牌,檔次還可以。
「這個茶葉你為什麼不當面送給我姐啊?」
「我就是想表示一下心意,你幫我保密,就說你買的。」
席蘭蘭哦了一聲,「懂了。」
肖萍又說了一番感激的話,才離去。
6
這天下班後,田寧蒙到地下停車場取車。
停車場光線昏暗,均勻分布的格柵燈發出清冷的光,四周靜悄悄的,田寧蒙高跟鞋的踩踏聲在停車場裡迴響著。
就在她離車還有兩米遠的時候,發現雨刮器上夾著一張紙。
她沒有在意,以前經常遇到這樣的事情,會有傳單夾在那裡。
但這次,她越接近越覺得不對勁。那不是傳單,而是一幅畫。
她將紙拿下來,打開,瞬間覺得血液凝固。
田寧蒙猛地掉頭往回跑,一路跑回商場,幾乎撞開監控室的門。
裡面的兩個工作人員驚得從座位上站起來,其中一個人緊張地說:「田小姐,怎麼了?」
「查一下,今天早上到現在誰靠近過我的車!」
監控室的人不敢怠慢,立刻查詢起來,最後發現在十二點,也就是田寧蒙在小吃城吃飯的時候,有一個人慢慢走進停車室。
但這個人穿著寬大的棉襖,戴著頭盔,除了個頭大約高一米六五左右,幾乎看不出身形。
在監控中,只見她走近田寧蒙的車,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張紙,夾在田寧蒙的雨刮器上,然後離開。
再看向停車場外,那個人漸漸向東,離開了監控區域。
「這個人是誰,是誰!」田寧蒙叫道。
「我們也不知道,田小姐,你就別為難我們了。」
11
車在路上急弛,她的腦海裡面一直浮現著那幅畫,神經質地重複著:你是誰,你是誰。
她想給陸文濤打電話,但陸文濤的電話打不通。她又翻了翻通訊錄,給梁軼打了過去。
電話一接通,她說了一句話,「有人想害我。」
這時紅燈亮起,「砰」的一聲,與前面的車追了尾,手機從手裡滑了出去。
前面的車停下來,司機走下來,敲著她的車窗,示意她下車。田寧蒙看著車窗外那張氣憤的臉,以及一聲聲敲擊車窗的聲音,心裡更加的恐懼,突然方向盤一打,變道衝了出去。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她在心裡嘶吼著,突然想到了什麼,一種更大的恐懼襲上了心頭。
天,這個人會不會對小貝做什麼?
想到這點,再次加速,趕到幼兒園時,正好碰上幼兒園老師帶著孩子們朝外走。
田寧蒙幾乎衝過去,抱起小貝,就上了車。
此時,幼兒園附近的路上都是孩子,不光是幼兒園的孩子,還有小學生和初中生。所有經過此路段的車,行駛得都非常慢。
田寧蒙動作慌亂地將車發動,覺得口乾舌燥,拿起放置在扶手上的杯子,猛地喝了一口水,由於動作過急,水灑出了很多。
「有沒有壞人找你?」她轉身盯著小貝看。
小貝被她的樣子嚇到了,連忙說:「沒有。」
田寧蒙罵了句:「這個王八蛋!」
她稍稍平緩了一下氣息,「咱們回家後,就不要再出來了。從明天起,你也不要再上學了。」
小貝不敢問為什麼。她聽到手機一直在響,提醒道:「媽媽,你的電話在響。」
田寧蒙也聽到手機的聲音,可手機在哪呢。她低頭,發現手機滑落到了腳下邊。
拿起來一看,是梁軼打過來的。
「什麼事?」她問道。
梁軼問:「你說有人想害你?怎麼回事?」
田寧蒙眨了兩下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梁軼可能是意識到了田寧蒙的異常,「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幼兒園門口。」
「在那裡,哪裡也不要去。」
「不,我現在要帶小貝回家,有壞人。」
梁軼還在說著什麼,田寧蒙卻掛了電話。
這時,後面有人按喇叭催促著她,她將頭伸到窗戶外面,罵了一聲,「別按了,趕著投胎去嗎?」
或許因為這一激,她猛踩油門,車速陡然間提高,道路上發出一陣尖叫聲,一個孩子的書包被刮飛,書本散落一地。
有一個交通輔警出來制止,田寧蒙猛地剎車,但來不及,車直接對著那人撞上去,從引擎蓋上撞飛到了綠化帶中。
田寧蒙嚇傻了,小貝見此情形,也嚇得哭了起來。
不遠處傳來警笛聲,再看自己車輛左右兩側,不時有人圍上來。田寧蒙感到一陣窒息,手心直冒汗,瞳孔放大,突然猛打方向盤,衝破人群,揚長而去。
在三岔路口,她慌不擇路,拐進了一條小巷。
巷子很窄,只容一輛車進去,車在裡面如同一個醉漢,衝來撞去。一堆煤球被撞翻碎成渣,紙盒飛起,幾家向外推開的窗戶被撞得玻璃全碎,一時間雞飛狗跳,罵聲不斷。
「媽媽,停車。」小貝哭喊著。
她從後面站起來,又因為顛簸撞回到了座位上。
但此時,田寧蒙像是失去了神志,繼續瘋狂地往前開。她紅了眼睛,此時只有一個念頭,有很多人想要害自己和小貝,她必須立即回到家。回到家就安全了。
12
手機又響了,依舊是梁軼打來的。
但田寧蒙已經完全顧不上了。小貝跌跌撞撞地從副駕駛座上拿到手機,對著電話哭喊道:「叔叔救命,我害怕。」
「告訴叔叔你在哪裡?」
小貝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小貝,看看外面,周圍有什麼?」
「這裡有一個巷子,周圍有……」還沒有說完,一個更大的顛簸襲來,手機就飛了出去,撞在車窗上,又彈了回來。小貝也被撞倒在了後座的角落裡,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車從小巷橫衝直撞出來後,直接衝上一條馬路,逆向行駛。
這條馬路十分寬闊,來往的車輛川流不息。
田寧蒙的車剛拐上來,一輛貨車從對面行駛過來。
貨車司機一邊開著車,一邊刷著抖音,抬頭一看,發現一輛紅旗轎車直直地朝自己衝撞過來,越來越近……
田寧蒙也意識到了,驚恐地張大嘴巴,身體僵硬。
只聽見一聲巨響襲來,田寧蒙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等她平穩下來時,發現自己的車被撞到了護欄邊,護欄扭曲,半邊車身凹陷下去。
「小貝!」她尖叫地打開後車門,將昏迷不醒的小貝抱起來,「醒醒,醒醒啊。」她失聲哭喊道。
再一抬頭,看到馬路上的情形。
卡車停在路中間,一輛寶馬車翻在不遠處,血洇了一片。圍觀的人喊道:「車裡有人——」
田寧蒙抱著小貝,步履蹣跚地朝那裡接近,心裡祈禱著,不要,千萬不要。
可當看清那個車牌時,最後一絲僥倖被擊碎了。
那真的是梁軼的車!
怎麼會這樣?她搖著頭,再看看懷裡昏迷的小貝,意識慢慢地抽離了大腦,倒在了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睜開眼,就看見李二蓮和田家根坐在病房裡面,垂著頭,默默不語。
「媽。」田寧蒙低低地叫了一聲,李二蓮恍惚了一下,眼睛一亮,「啊,姑娘你醒了。」
田家根也來到病床前,問她感覺如何。
「小貝怎麼樣了,還有梁軼,他們都怎麼樣了?」
「小貝沒事,梁軼,」李二蓮頓了下,「搶救回來了,但現在還在昏迷中。」
田寧蒙一聽,雙手捂著臉,哭了起來。若不是梁軼在那千鈞一髮中,撞開了自己的車,那麼自己和小貝可能就……
就在這時,走進來兩個警察,其中一個人說道:「我們是交警大隊的,有些情況需要你的配合調查。」
13
小裴和另一名偵查員,來到了田寧蒙的家裡,他們四處搜索著,帶走了冰箱裡面的食物、藥品、護膚品等,包括放在茶几上的茶葉。
回到隊裡,對於茶葉的檢測很快有了結果,從中查到了大量的四氫大麻酚成分,而四氫大麻酚會讓人產生心跳加快、情緒激動、幻覺、頭暈等症狀。
小裴將茶葉帶到醫院,問田寧蒙:「這茶葉是哪來的?」
田寧蒙想了想,「是我弟媳婦送的。」
小裴和同事來到商場,詢問席蘭蘭。席蘭蘭起先還聲稱是自己買的,後聽說茶葉不對勁,又改口道,是一個女人送的。
「什么女人?」小裴問。
席蘭蘭將那天的情形講了一遍。
「真的是她送的,我當時覺得她好可憐,就答應下來了。而且她還說,怕我姐不肯收茶葉,讓我說茶葉是我送的。哪裡會想到,會是這樣。」
「她長什麼樣?」
「我真說不出來,她戴著口罩,還有帽子,幾乎看不到她臉的。你們相信我,我真的不會去害我姐的,雖然我不喜歡她,但我沒那個膽子啊,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
「再說,我上哪去弄那些害人的東西?」席蘭蘭說著,哭了起來。
小裴根據席蘭蘭所說的情況,將那天商場的監控調出來,確實如此。那個女人第一次出現在皮草店時,手裡是空的,第二次來到皮草店時,手裡多了一個包裹。
他們還走訪了邱玲,邱玲回憶當時覺得那個女人挺不對勁,但真的看不出她長什麼樣。
出了商場,他們又查詢了那天那個女人在商場前後的監控錄像。發現女人最先出來的地方和最後消失的地方,同屬於一個地方。
當陸文濤聽到那個地名時,心咯噔一下。
那是他曾經的家,現在住著前妻和自己的兒子。
這個肖萍到底想幹什麼?
陸文濤去醫院看望田寧蒙,發現田寧蒙已經出院了。他沿著走廊往出口處走,正準備下樓梯時,看見一扇病房的門半開著,一個熟悉的背影正背對著自己。
他朝小窗口看了眼。
只見病床上梁軼已經醒了,頭上裹了一圈紗布,一隻手搭在田寧蒙的手背上,而田寧蒙沒有拒絕。他們沒有說話,只是這樣彼此無聲地交流著。
陸文濤感覺心裡沉了一下,他們不會是……
忽然,梁軼的目光抬起來,正好看到門口的陸文濤。田寧蒙也發覺了異樣,扭過頭去,連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陸文濤想躲是躲不開了,便推門走了進去。
在詢問了梁軼的傷情之後,陸文濤問田寧蒙,自從上次幼兒園事件後,肖萍有沒有再找田寧蒙的麻煩。
田寧蒙回答道:「沒有。」但很快又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有人進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在我車上的雨刮器放了一張畫。是用蠟筆畫的,畫的是我以前被丈夫打罵的情形。」
「用蠟筆畫的?」
陸文濤這樣問,心頭的陰影更加濃重。
「是的。」田寧蒙肯定地回答。
14
陸文濤離開醫院,給肖萍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沒人接。他又火速騎著摩託車,快速地來到了肖萍的家裡。
推開門,肖萍和兒子正在吃著水果。兒子見到陸文濤,撲了上來,「爸爸。」
陸文濤對兒子說:「乖兒子,去房間一下,我和媽媽有點事情談。」
兒子嗯了一聲,進了房間。
肖萍將一瓣桔子放進嘴裡,邊嚼邊問陸文濤:「談什麼?」
陸文濤坐了下來,臉色嚴峻,「田寧蒙被下藥的事,是不是你幹的?」
沒想到肖萍一口就承認了,「是啊,是我幹的,怎麼了?」她無所謂地用紙巾擦了擦嘴和手。
陸文濤噌地站起來,「你瘋了!這種事情你也做得出來?」
肖萍斜看了他一眼,「怎麼?你還想把我抓起來啊?」她扭頭看了看兒子的房間,對陸文濤低聲說道:「要不要我現在把兒子叫出來?」
「那幅畫是誰畫的?」
「你說那幅畫啊。」肖萍慢悠悠地說。
「當然是兒子啦。我說什麼,他畫什麼,我覺得咱們兒子還挺有繪畫天賦的,畫得可逼真了,估計那女的一看,腦子就炸開了。」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你簡直……」陸文濤一時間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詞去形容她。
肖萍笑了起來,伸出雙手,「來吧,來吧,抓我回去。」又扭頭揚聲喊了一句:「兒子出來吧。」
很快,兒子出來了,不解地看著肖萍。他不明白媽媽將他叫出來有什麼事情。
「沒膽了?慫了?」肖萍歪了下頭,得意地看著陸文濤。
陸文濤氣得一下將面前的桌子掀翻,桌子上的碗碟譁啦啦地滑到地上,嚇得兒子連忙縮回了房間。
接著,陸文濤走近肖萍,從衣兜裡拿出手銬銬在肖萍的的手上,發出清脆的「哐當」聲。
肖萍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陸文濤,你好狠心啊。」
陸文濤對著房間說了聲:「兒子,爸和你媽出去一趟,你就呆在房間,等我回來。」
15
雖然肖萍在家裡對陸文濤承認了一切,但一到刑警隊,卻一口咬定,自己什麼也沒有做。
不僅如此,她還反咬一口,說陸文濤是藉機打擊自己,好與心上人在一起。
傍晚時分,陸文濤站在過道上,小裴走過來告訴他,「我們查到那幾包茶葉是從網上購買的,菜鳥驛站的監控裡,發現是肖萍取走了茶葉。她現在不想承認,也不行了。」
當小裴將這個監控錄像放在肖萍面前時,她的表情卻很坦然,她微微一笑,說道:「沒錯,是我幹的,不管怎麼樣,我的目的達到了,陸文濤再也不可能和那個女人走到一起了。」
交往離異男人,我差點喪生車禍,看監控才知他前妻動了手腳。
16
案情並不複雜,破起來也快。
但陸文濤卻一時無法走出來,他不明白肖萍為什麼會這樣做。
他放不下兒子,很快趕回家裡。
打開門,肖萍的母親來了。老人還不知道肖萍出事了,問肖萍什麼時候回來。陸文濤說道:「跟醫療隊去邊遠地方了,一時回不來。」
老人挺高興,「我這姑娘我清楚,應該讓她磨鍊磨鍊呢。」
陸文濤輕輕地推開兒子的門,看見兒子正在畫畫。
稚嫩的身影背對著自己,趴在地上,右手用力在畫紙上塗抹著。
陸文濤的目光越過他的身體看去,只見畫紙上畫著三個小人,爸爸媽媽拉著孩子的手,在陽光下高興地跳著舞。
陸文濤正想開口說話時,只見兒子突然用黑色的蠟筆在代表陸文濤的小人臉上塗上圈,一圈又一圈,直到將紙塗爛。
陸文濤吃驚地問:「兒子,你這是做什麼?」
兒子仰起臉,氣憤地說:「是你抓走了媽媽,我恨你。」說著站起來,推了陸文濤一把,衝出門去。
陸文濤在樓下截住了他,扛在肩膀上。在一偏僻處,放下他,說道:「你媽那是犯罪,你知道嗎?」」
小傢伙執拗的表情這才緩過來,嘴角微微往下彎,抱著陸文濤的腿,喃喃地說了句,「可是,我現在真的好想媽媽啊。」
17
當天晚上,田寧蒙約陸文濤在古運河邊見面。
陸文濤感覺挺意外,看著河面上迷離的燈光,笑著問:「我說過,你心裡要是有了別人就告訴我,今晚約我出來,不會是想說這個吧?」
田寧蒙說道:「不是。我想說,那事不怪你,是她的錯,你別放在心上。」
「不管怎麼說,都是因我而起,我是有責任的。一直想跟你說對不起,但我這個人嘴笨,不知道怎麼開口。」
「而且我知道,前一陣子發生的事情,肯定讓你心理有了陰影,我們以後只能是朋友了。」
田寧蒙說了聲「謝謝」。
陸文濤不明白了,問:「謝我什麼?」
「謝謝你這一段時間對我和小貝的照顧。」
陸文濤打斷她的話,「我不愛聽這個。你還是告訴我另外一件事,你和梁軼之間是不是有點那個什麼……」
田寧蒙搖頭,「沒有。他應該有更好的選擇,我目前的任務還是努力工作,照顧好小貝和爸媽,其他的也沒有精力去想。」
陳文濤撓了撓後腦勺,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作品名:《難纏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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