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清清的小路邊,沒有路燈。幸好,天上的月正圓。十五的月亮圓又圓,今天是七月。
十五的月正圓
一整天的淋漓小雨,不僅弄溼了空氣,也弄溼了他的心。樹生,剛剛高中畢業,就在前幾日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剛剛拿到了他的手中,可他沒有勇氣去告訴母親。
去年樹生的父親,家裡的主勞力在外出幹活開車途中出了意外,永遠的離開了他們的家。父親的離去徹底的切斷了家庭的收入來源,母親含淚求著樹生,讓他無論如何也得把高中給念完。
今天是十五,月真圓。樹生的母親昨日裡就帶著小弟去了外婆家,準備祭奠外公。而樹生自己帶著準備的紙錢來到了父親的墳邊,一起給父親燒去的還有那個大紅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明天,過了十五,樹生也將沿著父親的未走完的足跡,跟隨著村裡外出的打工大軍離開這裡,支撐起他們的家。
直到月掛樹梢頭,樹生才踩著月光往家返回。微微的小風吹來,吹乾了他腮邊的淚,吹響了道邊的玉米葉,那玉米葉有節律的聲響很像是以前每次開學的時候,父親給他用手指點鈔票的音。
突然身旁的玉米劇烈的搖晃,傳出了巨大唰唰聲。樹生委實被嚇了一跳,一個身穿紅衣服看起來非常新潮的女子就那麼突然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頭上還沾著草葉。女孩叫做小微,她告訴樹生,她為了家中弟弟能夠上的起學,父親能夠看的起病,就跟著到村裡招工的女的來到了北方的城市,可是等待她的卻是壞人的窩點,她被人販子從城市又賣到了農村。就在今天,小微才偷偷跑了出來,她已不知道跑了有多久,怕那個老光棍的人追上,不敢走大路,一直穿梭在山坡樹林麥地中。
月光下,狼狽、憔悴和恐慌的臉卻掩飾不住她的清麗容顏,小微哭著讓樹生收留她一晚,「還問他是不是壞人、能不能相信他!」樹生很肯定的點了頭。
回到了家中,只有一方土炕,這個月份,天已很涼。小微一口氣吃掉了樹生煮的三袋方便麵,就和衣躺著睡著了。樹生打來了洗腳水,幫小微洗腳的同時,小微才醒了過來。小微清洗後的臉龐是那麼秀美,淡淡的紅暈在日光燈的照射下煥發出迷人的美。雪白的如牛奶樣的腳,腳底卻是磨出了一個個的水泡。
小微告訴樹生,「她相信他一定會是個好人」,然後就這樣挨著樹生的被窩睡著了。
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掛過了中天,而母親洗過的窗簾卻是沒有懸掛在窗戶前,借著月光打亮身邊熟睡的佳人的容顏,樹生時時記著小微說他是一個好人。
夜裡小微夢囈驚叫不斷,睡夢中出現的惡人沒有給這個女孩一個寧靜的屋簷。睡夢中的小微手舞足蹈,踢開的被子露出了她雪白的片片。就著月光給予良機,剛剛18歲的樹生第一次用他隱藏在被子後的猥褻目光打亮了那聖潔的胸膛,卻見那女孩的胸口有個像桃花般的胎記,樹生又怕女孩著涼,一次次輕輕的幫她掩上踢開的被子。
第二天,大霧。天還未亮,小微就又踏上了奔逃的路。她走的時候告訴樹生,她永遠忘不了他,他是一個好人,她會報答她。
人生又是匆匆,十八年過去了。樹生也間或想起那個月亮圓又圓的夜還有那個頂著草葉的女孩,曾經想在問問女孩的下落,可是她就如同水中的月亮,天亮了就消失了。
又是這樣一個月圓之夜,樹生迎來了他身份的偉大轉變,今夜,他的孩子降生。
「先生恭喜,您得了個千金。」樹生打開了女護士抱來的孩子藍色包裹,剛剛出生的嬰兒卻顯得很清秀,孩子的胸口有一片想桃花般的胎記。他蓋住孩子放在嬰兒床上的時候,仿佛看到了她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