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外公離開已經一年多的時間了。
去年的一月份,外公因小腦萎縮突發疾病,於某日凌晨深度昏迷,進入ICU進行搶救。
經過一天一夜的煎熬,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讓家屬接回家準備後事。
迄今為止,我永遠都忘不了發生在外公病榻前的那一幕。
舅舅家的二兒子先後與我媽和小舅發生掙執,守在外公病榻前的我氣不過,與其爭論了兩句,結果他居然對我拳腳相向。
此時,妹妹聞聲趕了過來,急忙上前阻止,本來我還心存僥倖,想著親戚一場,他不會怎樣,可沒想到,他居然對妹妹大打出手,朝著妹妹的眼睛狂扇了兩巴掌。那一刻,他把我們視為眼中釘。
隨後,弟弟聞聲趕來,早就站在一旁觀戰的舅媽和他另一個大兒子,感覺不妙,隨即也加入了戰爭,於是,我的弟弟妹妹就這樣被他們一家三口強勢圍功了。大家陷入一場混戰,我深知自己的力量不夠,但此時此刻,我已經顧不上那麼多,正在我想要飛身一躍過去幫弟弟妹妹的時候,外婆心臟病犯了。
於是,這場混戰才在大家的勸阻下就此作罷。
後面我去詢問弟弟妹妹的情況,妹妹抽泣不止,眼睛裡被那兩巴掌扇的充了血,弟弟的胳膊上也被抓傷了好大一塊,滲著鮮紅的血跡,腿上還有兩記很深的鞋印。
我當下就崩潰了,羞辱,憤怒,委屈,無力,心疼一下湧上心頭,整個人攤軟在一邊。
要說我們為什麼會受到這樣不公平的待遇,故事還要從很早之前說起。
外公總共有3個孩子,大舅,小舅和媽媽。媽媽是兩個舅舅的姐姐。從小因為外婆身體不好,外公又常年在外上班,於是,媽媽一早就被迫承擔起了母親的責任,扛起了家裡的生活重擔,對兩個弟弟疼愛有加。
後來,弟弟們都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大舅生性懦弱,對老婆言聽計從,大舅媽又是外婆家村裡出了名的黑心媳婦。
小舅接了外公的班,在市裡安了家。於是大舅媽就覺得外公偏心,也因此事耿耿於懷了很多年。
但好在外公的退休金幾乎全部給大舅家補貼了家用,於是這麼多年大舅媽跟外公外婆也算是相安無事。
然後再說說我們家,我上大學一年級時,爸爸就出車禍去世了。我們家子妹比較多,姐姐妹妹弟弟加起來5個孩子。
爸爸在世的時候,家庭條件還是不錯的。但爸爸一走,我們的主要經濟來源就斷了,只靠媽媽一個人辛苦勞作撐起這個家。確實過了幾年清苦的日子。
但是現在,弟弟妹妹都大了,除了弟弟還在上學,剩下我們四個姐姐也都有能力賺錢養家了,生活也慢慢好了起來。
在聽說外公患上了小腦萎縮這個病,沒剩多少時間的時候,我的心裡異常難過。想著,外公辛苦工作一輩子,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把一分錢掰兩半花,賺來的錢幾乎全部給了大舅家。
到最後快要走到生命盡頭,還有好多好吃的都沒吃過,我不能讓他帶著遺憾離開,人間還有好多美味,我要讓外公都嘗嘗。於是,我開始瘋狂的買東西,各種新鮮的水果,各種好吃的零食,整箱整箱郵回家。
聽到外公說好吃,我很開心。看到媽媽欣慰的笑,我很寬慰。
可是沒多久,媽媽就不讓買了,因為買的東西太多,大舅一家子(除了大舅)疑心是我媽拿了外公的錢,所以才捨得這樣給外公買吃的。
外公病危後,我們子妹幾個第一時間趕了回來,此時,舅舅家的兒子還有舅媽家更疑心了,覺得我們是來分家產的。所以才會對我們下入如此的狠手。
真是可笑至極,外公一個月3千的退休金,一年才3萬。而且這麼多年,舅舅家所有的日常花銷都是外公出錢,兩個孩子的學費,生活費,家裡的電費等等。哪一樣不用錢。真不知道外公有多少財產可以留給大家,讓我們回來搶的。
再說說我自己,我每個月到手1萬2,妹妹們也每人七八千,我們還要惦記外公他老人家的錢 ,簡直是可笑。
外公走後,因為沒有拿到錢,舅媽一家已經一年多沒踏足過外婆家了。現在外婆就一個人孤零零的守在和外公的老房子裡,等著人生謝幕的那一天。
起初,媽媽說要把外婆接過來跟我們一起住,結果兩個舅舅不同意,說怕打他們臉,但其實,他們是怕外婆手上僅剩的那幾萬塊錢(外公是退休工人,他走後,單位給了一筆安葬費,但金額不大),被我媽借著照顧老人的幌子給忽悠了去。
為此,媽媽又生氣又傷心,但迫於兩個舅舅的壓力,也無可奈何,只能時長不短的買些吃的,喝的,穿的以及藥物給外婆送過去,順便幫外婆洗洗涮涮做做家務。
外公走了,雖難難過,但我們並不遺憾,因為在還來的及的時候,我們做了自己應該做的。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還好,這樣的遺憾不屬於我們。
願外公在天堂能夠安息。
也願人間多一些真情,少一些無謂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