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地有一個慣偷,是小偷中特別狡猾的。他看準某村一婦人家裡小康而丈夫正好外出,於是晚上趕去,想要偷她錢財。到她家以後,直接翻過牆頭,打開窗戶,氣昂昂地到了婦人房中,站在婦人的床邊。
這時婦人還沒有睡著,燈還沒有熄滅,看見盜賊大吃一驚,壯著膽子問他道:「你想要幹什麼?」小偷答道:「我要錢。」
婦人知道沒法制止他,於是說:「隨便你拿,我家也不過是勉強能吃飽肚子。」
小偷不去開箱子,見婦人好欺負,又調戲她說:「我要睡覺。」
婦人又羞又惱,不作聲。小偷拿出一把短刀,尺把長,雪亮的刀刃在燈光下一照,在房中閃閃發光。婦人嚇壞了,瑟瑟發抖,一點辦法也沒有。
而小偷因肚子餓正難受,忽然對婦人說:「我要吃東西,你去給我燒,吃飽了也許我就走了。」
婦人大喜,頓時想到一個好計策,因為廚房在另外的屋子裡。她急忙穿上衣服起身,笑著對小偷說:「餓起來是不能久等的,我家裡有酒,原是用來準備偶爾之需的,你先自己喝起來,我到廚房去燒,不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小偷聽說有酒,也十分高興,但怕婦人動什麼點子,便帶著酒和她一道到廚房裡,就在灶邊喝著。
婦人明白他防範的意思,也不急著動手,只是殷勤地供給他吃食。等到小偷正要吃時,她突然起來跑到廚房外面,關上.門,用大鎖鎖上,並且大哭大喊。
鄰居沒有睡著的,聽到聲音都吃驚地爬起來,拿著短棒,聚集起十幾個人。
婦人把外屋門打開,迎他們進來,眾人急忙問道:「小偷在哪裡?」
婦人指著廚房回答說:「就在這裡面,他剛要吃東西,我怕他跑了,已經用鎖把他鎖在屋裡了。」
因為小偷跑不了,所以她詳細地講了事情經過,神情很是得意。眾人見廚房中黑暗,什麼也看不見,先派兩個人把住大門,防備小偷衝出來,才叫婦人取鑰匙打開鎖,推開廚房門擁進去。
原來小偷聽到婦人大喊大叫,並不害怕,也不逃走,只是將吃的東西全藏在灶底下,把燈吹滅,他已經找到了藏身之處。
等到眾人進來,用火照看,房內的東西都完好無缺。婦人所說的吃喝之類,一點痕跡也沒有,只是水缸中有個瓢在水面上輕輕搖動而已。眾人本不相信婦人會說假話,而廚房僅一間,抬眼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也用不著到處窮搜,因而反以為婦人是謊稱賊情,相視而笑,默默無言地散去,而婦人竟沒有辦法說清楚。
眾人走後,婦人大起疑心道:「我難道是在做夢?鍋還是熱的,燒的東西到哪裡去了?」
話還沒有說完,只聽水缸裡發出聲響,譁啦一下水缸破了,見一人渾身水淋淋的,衣服上帶著水出來,並且謾罵她說:「我不殺你,你反倒要殺我,真是豬狗不如!」
剛才眾人走時,室內才點上燈,女人見到小偷大為吃驚,嘴還沒有來得及張開,匕首已經刺進了她胸膛,婦人倒在地上。小偷再仔細看,又割下她的頭。然後到她閨房中,把所有的東西席捲而去,並找出她丈夫的衣服,換下溼衣服才走。
天亮以後,眾人發現婦人已死,大吃一驚。等到見到破水缸,才恍然明白之所以水瓢在水面上輕輕搖動,是因為小偷就藏在下面。
眾人將婦人的頭送到官府報案,而小偷始終沒有抓到。幾年以後,小偷因為其他案子被逮,正在拷打時,他忽然昏頭昏腦供出這件事的前後經過,莫非是婦人陰魂不散的緣故嗎?
參考資料《螢窗異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