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志異》裡的奇女子很多,但大都是狐妖、花妖這些,但今天說的是不是妖也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篇名叫《商三官》。
有個讀書人叫商士禹,和妻子育有三個孩子,大兒子叫商臣,二兒子叫商禮,還有一個女兒叫商三官。商家雖然不富裕,但是一家人和和睦睦,過得也算安穩。
這天,商士禹因醉酒頂撞了當地富豪,誰料竟被活活打死了。被惡霸這麼欺負,兄妹三個又氣又難過,上告衙門,可是官場昏聵,無人做主;想去和兇手拼命,奈何自己家貧無勢,也鬥不過。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兩個哥哥不死心,還要繼續上告,告了一年也沒什麼結果。父親去世的時候,商三官剛滿十六歲,本來已經定過親,可家裡突遭變故,婚事也耽擱了。婆家有點等不及,就上門與商母商量三官的婚期,母親不好推辭。商三官卻義正言辭:「爹爹沉冤未雪我如何能出嫁,難道他們都沒有父母嗎?」婆家那邊聽說之後,也沒好意思再來催婚了。
商臣、商禮兩個哥哥官司沒告贏,還想繼續留著父親的屍體,作為以後上告的證據。三官十分果斷,「現在這世道黑白顛倒,還能指望那些當官個個都是包拯不成?不讓爹爹入土為安你們於心何忍!」哥倆一聽有道理,就依了妹妹。
眼看父親喪事已辦完,三官卻突然不見了,家人四處尋找無果,又不敢讓婆家知道,只能瞞著外面。大半年過去了,還是沒有音訊。
有一天,打死商父的那位富豪壽誕,就請了個幾個唱戲的祝壽,領頭的叫孫淳,帶了兩個徒弟,一個叫王成,相貌平平但唱的極好,另一個叫李玉,長得十分清秀,唱功一般。開腔就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孫淳急忙作揖道歉:「我這弟子剛學藝沒多久,唱的不好,望大老爺們海涵。」說罷就讓李玉給老爺們斟酒賠罪,李玉雖然唱的不好,但說話辦事很得富豪喜歡。酒宴結束,已經黃昏,醉醺醺的富豪要留李玉伺候安寢。李玉跟著他來到臥室,袖子裡早已藏好了短刀。
待屏退小廝們之後,蠟燭一吹滅,趁著夜色就把醉著的富豪殺掉了。
第二天,一直快到中午了,下人們還不見老爺起床,叫了幾聲也沒人應,只好推門查看。一看不得了,富豪正血淋淋的倒在床上,一摸鼻息已經斷氣。再看房梁還吊著一個,正是昨日獻唱的李玉。
叫來領頭的孫淳,他早已嚇得魂不附體,連連磕頭,直說不知此事,李玉也是半年前來的戲班,其他一概不知。
看護屍體的兩個小廝見李玉雖然死了,但面色紅潤,就想輕薄與她。其中一個剛準備動手,腦後突然「咚」的一下像被東西砸中了,頃刻間口吐鮮血,一命嗚呼了。
另一個嚇得大叫,其他下人們都怕了,但他們心裡也清楚肯定是富豪壞事做的太多,引來的惡報。於是,紛紛傳言說李玉可能是神明轉世,得罪不得。
富豪家人查驗李玉身份,只見戲服裡面還穿著喪服,懷疑這事是商家人幹的,就告到了官府,商臣、商禮兩人一臉無辜:「小人們不知此事啊,妹妹半年前就不見了。」抬來屍體給他倆辨認,果然是妹妹。官府大人也覺得驚奇,就判他們將妹妹領回安葬,兩家不得再結仇怨。
商三官利用自己的美貌騙取富豪喜愛,手刃殺父仇人,但也為此懸梁自盡犧牲了性命。我們佩服她的聰慧剛烈、有勇有謀,但以死為代價,真是讓人於心不忍。所以,在其他地方還有另外一個版本的結局。
就是,李玉殺死富豪之後,趁著家丁們酣睡,成功逃走了。因為不忍心連累孫淳的戲班,就把自己的身世告訴了他,孫淳趕緊帶著戲班連夜抄小路逃了。
第二天,富豪家發現人死了,就找那唱戲的,才發現他們早已不見,跨馬追也沒追到。官府見富豪已經死了,無憑無據,又找不到兇手,只好作罷。
幾個月後,商三官回家了,家人聽了她講的這些事,又驚又喜。驚的是,她一個弱女子竟然能這麼大膽,喜的是她不僅為父親報了仇,還為當地除了一害。
(圖片來源: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