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空小和尚18歲這年,師父圓寂了,留下他一個人,守著這個小寺廟。
師父在世的時候,香火就不旺。師父走後,更是沒人來了。只有山下村子裡的寡婦常鳳,經常來山上燒柱香。
常寡婦又來燒香了,今天,她在佛像前跪了很長時間。一空小和尚一直在旁邊陪著,等到常寡婦要起來的時候,她卻沒站起來,腿麻了。
一空趕忙上前,攙扶起了常寡婦:「常施主,您跪得太久了。」
來到偏殿,常寡婦喝了兩口白開水,滿含深意地看了看一空小和尚,欲言又止。
「阿彌陀佛,常施主,您是有什麼話要說嗎,但講無妨。」
常寡婦又想了想,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誠懇地看著一空說:「一空小師父,我有一個請求,你願不願意下山去,住到我的家裡?」
看常寡婦今天的表現,一空早就猜出來她必是有事相求。可怎麼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請求,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見一空愣著沒有答話,常寡婦忙接著說:「啊,恕我冒昧,我知道這樣太唐突了。我的意思是,看師父你一個人在這山上,飢一頓飽一頓的,反正寺裡又沒什麼人來,不如到山下我家裡,還能每天吃頓飽飯。」
「我就一個人,無兒無女的,就當我討個便宜,拿您當兒子看待如何?您也不必現在回答我,先想想再說,想想再說。」
一空心裡明白,他現在吃的飯,幾乎都是常寡婦送上山來的。山這麼高,經常爬上爬下,她受不了,來得少了,他就得挨餓。
正在這時,天空中一聲炸雷,頃刻間,雨下來了。
「常施主,今天太晚了,這雨怕是一時也停不下來,今晚您就別下山了,就睡在禪房裡吧。」
雨一直下,急一陣緩一陣的,一直持續到深夜。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空心想:自己從小在寺裡長大,要說下山,還真是捨不得。可如果不走,就得倚仗著常寡婦常年上山來供養,於心不忍。
如果下山去的話,雖說常寡婦比自己年長二十歲,可自己是出家人,她是一個寡婦,畢竟男女有別呀。
想著想著,一空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幾個月大的時候,他便在寺裡了,從來沒見過親生父母,是師父一手把他拉扯大的。
這次之後,一連一個多月,常寡婦和以前一樣,隔幾天便上山一次。上上香,給一空帶些吃的、用的,隻字不提下山的事兒了。
一連十天,常寡婦沒上山,一空小和尚三天沒吃上乾糧了。不對,她一定是出什麼事兒,不然不會這樣的。一空決定下山一趟。
果然,常寡婦病了,臥床不起,沒人照顧。要不是一空來了,恐怕會很危險。
吃下一空煮的粥,喝了藥,常寡婦慢慢好了起來。
一空回山上收拾了一下,搬下山來,住進了常寡婦家裡。從此,以母子相稱。
後來,為了方便,一空還了俗,改名叫常空。娘倆一起做點小買賣,日子越過越紅火了。
兩年後,經媒人說和,常空和鄰村朱員外家的女兒翠蘭成了親。轉過年來,常寡婦便當了奶奶,天天抱著她的大孫子,整天樂得合不攏嘴。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孫子也娶了媳婦。
常寡婦病了,這次,病得很重。
彌留之際,常寡婦讓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常空坐在床前,拉著他的手,用盡力氣,說:「兒子,我是你的親娘!」
「啊?!」
「當年生你時,因為我這身份,沒辦法養活你,只好把你留在了山上的寺裡,對不起了兒子!」
「那,我爹是誰?!」
「傻孩子,你沒覺得,你跟你師父長得有多像嗎?」
「這……!」
常寡婦去了,常空厚葬了母親。後來,他偷偷地把師父和母親的墳並在了一起。
今日頭條原創作者:釋懷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