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是一個劍客,一個殺手。他沒有名字,他來去無蹤,因為無名,他神出鬼沒。江湖上,反正破不了的懸案找不到的兇手,官府都推在無名身上,而他,也從不辯解。
無名殺手,居無定所。也不是沒有住所,對於浪子來說,天下之大,何處不是家呢。殺手當然是為錢而生,沒有錢,白痴才會去做呢。
殺手的身價自然與其身份成正比,初出道的殺手可以為幾百上千兩銀子去殺一個人,而像無名殺手這樣拔尖人物,身價已漲至10000兩銀子,就這,也要看他心情高不高興。
他殺人,除了真金白銀,還得看那段日子他喜不喜歡去殺人,況且,殺手的行規是先付一半定金,另一半待殺人成功後支付。
而無名,並不受這約束,他殺人,非得一次性支付完畢,而且他會在花完這一筆錢時才去殺人。他殺人,從來不會空手而歸,被殺的人的頭顱一定在他的皮囊之內。
殺手這一行業自有殺手的行規,就連無名也不敢不遵守,約定俗成的習規,是殺手,就該一絲不苟。
殺手的規矩,不能問主家姓名,只要他出得起銀子,只要你有錢,你就可以出資請殺手去殺掉自己想要殺的人,這沒什麼公平不公平,這世上本來就是弱肉強食。
殺手的規矩,只要主家出了錢,殺手不能問被殺的原因,沒有原因可說。
殺手的規矩,只要你接受了任務,殺手就必須完成,否則的話,殺手就不能再在這條道上混了。而無名給自己定的規矩更絕,倘若自己殺不了被殺的人,那麼自己提自己的頭來見主家。
無名是個孤兒,其實他並非是個天生的孤兒,他本來有個快樂的童年,有一個小他3歲的妹妹,有一對對他們寵愛有加的雙親大人,日子過得其樂融融。
不幸在他10歲那年的一個清晨,當他一覺醒來,看到雙親大人雙雙倒在床上,床上浸滿了血泊,時年7歲的妹妹不知去向。
誰殺了父母?誰擄走了妹妹?這成了一個謎,一個永遠解不開的謎!
無名窮10年之久,仍未探知這一真相。
二
無名成了一個孤兒,他便四處流浪。一開始,他是有名字的,後來人家髒孩子、野孩子的叫,他也倒真的忘了名字是何物,及至成為殺手後,無名便成了他的代名。
成了孤兒的無名,從一個村莊乞討到另一個村莊,經年累月,時間漫漫,走東闖西,這個世界真大啊,無名一輩子在走,卻一輩子也走不完世上的路。
無名13歲那年,碰上了一個老乞丐,一老一少便成了朋友,一同乞討,一同分享乞討來的食物,一同走南闖北。
無名15歲時老乞丐死去,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在那個破敗的古廟,老乞丐交給了無名一本破爛的冊子,便撒手西去,一句話也沒多說。
那本小冊子讓無名成了一個劍客,一個殺手。
那是武林久已失傳的《九天劍譜》。
無名乞討的日子閒來無事便習練那本《九天劍譜》,純粹是當作好玩打發寂寞無聊的時光。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日後被他殺的人,一見那九天劍法的招式,那驚恐瞪大的眼睛是如此的不可相信,那是失傳百年的劍法。
那年月,誰也沒想到《九天劍譜》就收藏在一個骯髒的小乞丐身上,如果這劍譜是在任何一個武林高手身上,恐怕他不是被殺死也會被累死在一批又一批飛蛾撲火的奪劍譜的人手上。
無名習練《九天劍譜》時並沒有劍,可他有乞丐專用的打狗竹棍,那是乞丐的象徵。閒來無事,他手持竹棍,一招一式習練九天劍法。
17歲那年,他在一家富戶門前乞討,富戶不但不施捨食物,反而放出惡狗傷人。
他嚇得轉身就逃,那狗追出村外,張嘴就要咬向無名的大腿,情急之下,他的打狗竹棍一招飛出,惡狗嗚咽一聲倒地抽搐,就此死掉了。
無名嚇得滾倒在地,當他愣了好一會才爬起來,他不明白那惡狗是怎麼死掉的,他根本不知道是自己的那一式「九天竹劍」一擊而中。他所能做的是,瞧瞧四周沒人,乾脆拖了那條惡狗就走,逃到後山,燒了惡狗,美美地飽吃了一頓,兩天才吃完。
無名開始了第一次的殺人。
第一次殺人是不經意的,當時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就這樣殺了人。
那次,當他經過一個村莊時,見圍了一群人,他便擠上前去瞧熱鬧。
一看,傻眼了,場中的是一老一少兩個賣藝人,老藝人已是滿頭白髮白鬍子,滄桑的臉上皺紋縱橫,少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孩,賣唱藝人走天涯混口飯吃。
然而,村霸痞子卻欺兩個外地賣唱藝人,非得要地頭費,這地頭費還貴得嚇人,要價50兩銀,老少藝人一天也就不過掙個百把個銅板。
村霸恃強凌弱,沒錢扣人,非要拉年青女孩走。明眼人誰都知道,村霸的意圖在於欺佔少女,可圍觀眾人敢怒不敢言,老藝人只是苦苦哀求。
村霸淫笑著把魔爪伸向少女的胸前,少女一掙扎,衣服被拉破,露出了粉紅肚兜,少女又羞又急,滿眼含淚。
村霸更加放縱,指揮手下驅趕眾人,他居然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少女被放倒在地,村霸騎了上去,老藝人連忙搶救孫女,村霸一腳把老藝人踢出幾丈開外······
熱血湧上無名的大腦,他忘記了村霸及其五、六個手下,忘記了自己瘦弱的身子,大喝一聲:「鼠輩,住手!」
一根打狗竹棍遞了過去,一招「九天竹棍」式揮展,村霸連哼一聲都來不及,倒地身亡。死了人,眾人嚇得一鬨而散。
他把老少賣唱藝人送走,自己也開始逃亡,躲避官府的通緝。
此後,無名開始了真正的殺人生涯。
追緝他的官兵,首先死在他的手上。這世上沒什麼對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當他逐漸明白這道理後,便成了職業殺手。
職業殺手當然不再用打狗竹棍,他開始有了自己的兵器——九天霜劍,配九天劍法,威力無比。
從收費100兩到10000兩,兩年之間,他成名了,卻成了一個被人喚為無名的殺手。
三
這一次,他又接了一單生意,因此匆匆走在荊州古道上。陪伴他的只有暮秋的瘦風。
一切如計劃實行,一切皆順順噹噹。當天夜晚,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一個名叫雙峰寨的鮑家大院內。
此次他的任務是去擊殺鮑家大院的掌柜鮑老爺子,一個50多歲的鄉紳。當他悄沒聲息潛入鮑老爺子的臥房內,燈卻突然亮了,鮑老爺子不在,房內是一個妙齡女子,十七、八歲模樣。
他愣住了,她卻沒有愣,反而盈盈一笑:「你是來殺我家老爺的?」他點點頭,既然行蹤被識破,他也不想迴避。
「你為什麼要殺我家老爺?」姑娘又是一笑,卻有些悽然。「我是殺手!」他靜靜地回答。
一時間,室內空氣凝滯,只有彼此的心跳聲,仿佛如雷,咚咚作響。
「你一定是殺錯人了。」姑娘淡然地說,「我家老爺是個鄉紳,與人無爭無求,有誰是個仇家呢?想來,只有青石莊的莊主瞿大拐子,一直思謀著想霸佔老爺的田產。唉,不和你說這些了,你要殺我家老爺,你先殺了我吧!」
這丫頭說話還有些準頭,無名說:「冤有頭、債有主,我幹啥要殺你這不相干的姑娘?」
他前進了幾步,燈前那姑娘看清了無名的臉,看清了他臉上的一塊疤,驚愕叫道:「哥,怎麼是你!」無名一下子僵住了,難道眼前的她,就是自己苦尋的親妹妹?
他褪開姑娘的上衣,左肩上赫然一塊暗紅的胎記,果然是失蹤10年之久的妹妹!「妹妹——哥想你想得好苦啊!」靜夜裡,他發出狼嚎,滿臉淌淚。
四
第二天,青石村莊主瞿大拐子暴死在自己的家中,身邊堆著白花花的萬兩白銀,那是無名退還給他的。
此後,世上再沒無名殺手這個人,他隱姓埋名,住在了張老爺家。
而對外人,他去了哪?是死是活?卻成了一個不解的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