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繭》(小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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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期,經過撥亂反正,國家走上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發展道路,改革也從農村逐步向其他領域拓展,國家百廢待舉,百業待興,急需培養一大批「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和專業化」的「四化」幹部,幹部學院迎來了「黃金時期」。她就是那個時候被學院從外地招聘來的教師。
她四十三四歲的樣子,不高也不瘦,面容清秀,舉止端莊得體,說得一口流利的像音樂一樣動聽的普通話,上課很受學員歡迎,不幾年就被提拔為教研室副主任。
她的男人在市駐京辦工作,一年回不來幾次,她一個人帶著一個孩子也很不容易。
聽課的學員中有一位長得很壯實的局長隔三岔五就往她的辦公室跑,畢業了還經常來找她,就不免招來一些同事的議論,都說女人四十猛如虎,男人常年在外,她熬不住,肯定有些烈火乾柴的事情。但這些議論只是猜測而已,並沒有真憑實據,畢業的學員就不能和自己的老師有聯繫啦?
適逢學院有一個副院長的空缺,論實力她遠在很多人之下,但組織考察了半天,說她的那幾個競爭對手是文革中的造反派,屬於「三種人」,不得重用,她就被越級直接提拔到副院長的位置,分管教學。
在這個位置上,可以說她幹得很好。但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第三年的秋天她就被調到了市裡的一個局裡去了,正是常來找她的那個學員所在的局,這一下似乎就印證了同事們的種種猜測,因為她根本就不懂經濟。
在她走後很少有人了解她的消息,直到幾年後她又重新回到學院的時候,才從她工作的那個局裡傳回一些說法,這些說法中傳播最廣也最有說服力的是,她和那位局長搞得不黑不白,局裡的幹部早就向市裡舉報了多次,但那位局長是局裡的老資格,業績突出,根基也深,市裡並沒有動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上年那位局長退了,她就無法繼續在那裡呆了,市裡沒有合適的位置給她安排,就只好把她重新發回了原單位,負責學院的後勤工作。
那時全國上下的黨政機關事業單位掀起一股經商辦企業的熱潮,她就被學院委以重任,除繼續分管學院後勤外同時兼任學院辦的恆泰總公司的總經理,下面管著六七家子公司。
從市局回來並擔任學院公司總經理的她說話就開始端著一副架勢,處處以實業家、經濟管理專家自居,而且脾氣也大起來。有一次,院裡的後勤處長不知因為什麼事情頂撞了她,她竟當著很多下屬的面兒把那位處長罵了個狗血噴頭,不久就把那位處長調到別的崗位去了。
她為自己配了一輛皇冠,僱用了一個麵皮白淨、頗有男人味兒的年輕人做她的專車司機,那個年輕人在私下裡喊她「乾媽」。皇冠每天一大早從學院開出去,很晚才回來,忙忙碌碌,人們看到她的時候大多是這個樣子。但幾年下來,除了計程車公司穩賺不賠外,其他的幾個子公司都虧損了不少,加起來有七八百萬,她在學院裡的威信就降下來。院黨委書記儘管也對她的工作不滿意,但苦於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也就只好讓她繼續做下去。
另外,她還幹了兩件引起大家非議的事。一是身為分管後勤工作的副院長卻要求申報正教授職稱,院黨委書記勸阻了她幾次都不行,她就不停地跑到書記的辦公室裡去又哭又鬧,最後院黨委書記被逼得沒有辦法了,只好同意她去參評,結果她還真的把自己的正教授職稱給跑下來了。職稱雖然有,但她也不再從事教學和科研工作,只是一個虛的職稱。二是住房貨幣化改革時,學院集資蓋了一批住房,按她的級別她應該享受更大一些面積的房子,當時學院制定的分房政策是必須騰舊換新,她先將親戚家的一套小房子劃到自己名下,然後交給學院,分到了大房子,把自己原來的那套比較大的房子留下了。這件事引起學院很多教職工的不滿,紛紛向上面反映,但最後還是不了了之。這兩件事發生後她在學院裡的地位就真的是一落千丈了。
退休後,她人衰老得很快,不幾年就頭髮花白,乾瘦不堪。教職工在院子裡遇到她要麼繞道兒走,要麼視而不見。
她的老伴兒多年前就去世了,她一個人住著一套大房子。前年,她突然搬到她兒子那裡去住了。搬走的時候有人遇見她,問:「住得好好的,怎麼要走了?」
她神情黯然:「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不願意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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