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小說裡的田小娥,沒懷孕,也不悲情,還犯下三宗罪

2020-08-22 明小漪

文 | 明小漪

狂熱的欲望,會誘出危險的行動,幹出荒謬的事情來。 ——馬克吐溫

看到很多作者寫田小娥,把她描述成了一個悲情的角色,認為她是那個時代的悲劇,對她充滿同情。

這估計是他們看完改編的影視劇後對「田小娥」這個人物產生的誤解。我是直接看的小說原著,對此女實在可憐不起來。

要說悲劇,那個時代的女性,有多少人是幸運的呢?可又有多少女人做出了像田小娥那樣出格的事?

直白點說,這部小說是以白嘉軒為敘事軸心的白鹿原近代史,而公平正義的化身白嘉軒是瞧不上這個女子的,已經被男主角手刀,還能洗白嗎?

白嘉軒不讓她進祠堂,真的是有原因的,他見到這個女子的第一眼,就覺得此女不簡單。他對黑娃苦口婆心:「這女人不是居家過日子的女人,你拾掇下這號女人你要招禍,我看了一眼就看出她不是你黑娃能養得住的人。」

而田小娥短暫的一生,也準確印證了白嘉軒對其第一印象所下的判斷絕非妄言。

田小娥原是郭舉人的妾,年輕貌美,卻也是個受郭舉人夫婦身心摧殘的可憐人。她主動勾引了毫無經驗的黑娃,又在跟黑娃偷情時被抓包。事發後,黑娃被辭退,她自己也被休回了娘家,之後黑娃便把她帶回了白鹿原。

文至於此,田小娥還是值得同情的,做妾就罷了,男女親密之事竟然還要在舉人夫人的監控之下,每逢一,舉人才能跟田小娥同房,而且只可一次,再一次,就會被聽牆根的夫人喝止。田小娥大膽勾引黑娃的行徑,可以視為是對此種封建壓制的反叛,值得點讚。

黑娃把她帶到原上後,家族並不承認這個註定招禍的女人,他就另起爐灶,將田小娥安置在四處漏風的破窯裡。田小娥也表下決心:只要跟你在一起,吃糠咽菜我都願意。

看到此處,我甚至在此女子身上看到了傳統女性柔韌堅強、同甘共苦的美好品質。

可是,從哪裡開始,田小娥就成了禍端呢?這得從鹿子霖推開她破窯的柴門說起。

黑娃犯事被通緝,心焦火燎的田小娥求告無門,只能去找鹿子霖幫忙,讓他幫黑娃說說情,好歹他是鹿姓家族的長輩,也算是個能說得上話的人物。

無奈鹿子霖是個見色性起的情場高手,他早就對田小娥的漂亮皮囊垂涎三尺,便以黑娃的安危為藉口,把田小娥騙到了床上。

田小娥從此,就走上了連陳忠實都拉不回來的必死之路。

在我看來,她起碼有三宗不可饒恕之罪,讓人無法同情她。

罪之一,解放天性,但不應當是放蕩成性。

起初田小娥勾引黑娃,甚至她說泡棗其實是直接泡在尿盆子裡,都可視為是反叛封建理教、解放天性的正面形象。

哪怕後來,黑娃陷入險境,田小娥為了黑娃安危,只得與鹿子霖苟且,亦可視為忍辱負重。

可是然後呢?她沒有斬斷與鹿子霖的苟且之事,反而開始享受起這段原本屈辱的「亂倫」,徹底從了鹿子霖。我不是胡謅,原文在此(部分語言露骨,已隱去)。

(鹿子霖)一進門就把光裸著身子的小娥攬進懷裡……小娥兩條綿軟的胳膊箍住了他的脖子。鹿子霖得到呼應就受到鼓舞受到激發,心境中滯留的最後一縷隱憂頓然消散。

看吧,風流成性的鹿子霖正是因為受到了田小娥的鼓舞,才繼續行動的。田小娥,你的face呢?你可還記得你的黑娃?黑娃在,你能吃糠咽菜,黑娃不在,你就不能吃糠咽菜了?非得靠著男人活嗎?

還有這段:

小娥又伸出胳臂箍住他的腰……在他耳根說:「大呀,我而今只有你一個親人一個靠守了。」……鹿子霖彈了菸灰坐起來穿衣服。小娥攏住他的胳膊說:「大,你甭走,你走了我害怕。」……(鹿子霖)心裡非常清楚,小娥雖好,窯洞畢竟不是久留之地。隨後就斷然走出了窯洞。

哪怕小娥再強留,圓滑風流如鹿子霖都沒有貪戀這個溫柔鄉,事畢後就要離去,可見小娥是墮落到了何種地步,這哪裡還能看出她的無奈和被迫,分明就是一個沉迷於肉色之中的欲女,只想著抱住男人的大腿根尋求庇護,早就忘了當初攀上鹿子霖的初衷是什麼了。

至於她對鹿子霖所謂的反叛,也就是尿了他一臉,這與她自願行使苟且之事比起來,像極了隔靴搔癢,得了便宜還賣乖。倘若她一早就有這般操作,那倒還算個可稱頌的烈女。

罪之二,見識短淺,毀了一個原本積極向上的年輕人

田小娥聽從鹿子霖挑唆,主動勾引白孝文,成了報復白嘉軒的工具,而且白孝文上鉤了。

白嘉軒因此跟白孝文分了家,白孝文也搬到了窯洞裡,倆人同吃同住樂逍遙,家裡的吃穿用度,白孝文總是先緊著田小娥。而田小娥,也給了白孝文這個貼心人兒一個最致命的東西——大煙。

小娥在他面前半倚躺著,撕開一層油紙,用細鐵釺挑起一塊膏狀的鴉片在三個指頭間揉搓,然後就按到煙槍眼兒上說:「等等,我給你點燈。妹子今日個服侍你過個好年。」連著讓孝文吸了三個泡兒,小娥像哄孩子一樣拍著孝文的肩膀:「好好睡。

從此,田孝文就徹底墮落了,他賣房賣地,只為了換得抽大煙的錢,最後甚至淪落到了沿街乞討的地步,境況連個長工都不如。

田小娥為何要給他抽大煙?就是因為她見識短淺,想著讓白孝文爽一下,以後待她更好些,可她壓根就沒有料想到沾上大煙可以毀人的一輩子。

我沒有看到被生活逼迫的田小娥,倒是分明看到一個原本積極向上的年輕人被她拉入了自甘墮落的洪流之中。

孝文真正成了天不收地不攬的遊民,早晚都泡在小娥的窯洞裡,倆人吃飽了抽大煙抽過癮了就在炕上玩開心,使這孔孤窯成為饑饉壓迫著的白鹿原上的一方樂土。

白嘉軒早就燒過罌粟田,罰過抽大煙的鄉民,還幫鄉民戒了煙,可愚蠢如田小娥,竟為了田孝文一時的快樂,讓他碰上了可毀人一生的東西。見識如此淺薄,不可恨?

罪之三,間接害死兩條人命

田小娥在被殺後借鹿三之口申冤:

我到白鹿村惹了誰了?我沒偷掏旁人一朵棉花,沒偷扯旁人一把麥秸柴禾,我沒罵過一個長輩人,也沒搡戳過一個娃娃,白鹿村為啥容不得我住下?…………族長不準俺進祠堂,俺也就不敢去了,咋麼著還不容讓俺呢?大呀,俺進你屋你不認,俺出你屋沒拿一把米也沒分一根蒿子棒棒兒,你咋麼著還要拿梭鏢刃子捅俺一刀?大呀,你好狠心……

她可知,她沒偷過人家的棉花麥秸,沒罵過長輩人,卻起碼背負了兩條性命,她死得一點也不冤。

最無辜的是白孝文的媳婦。她也曾有過跟白孝文過好日子的時候,書中有對白孝文「初試雲雨情」的描述,讀到還挺讓人樂呵的,哪知道,自從有了田小娥,她的苦日子也來了。

有一晚,她鼓足勇氣向孝文抗爭:「地賣下的銀元不論多少,不見你買一升一鬥,你把錢弄了啥了?」

白孝文眼睛一翻:「你倒兇了?你倒管起我來了?」

媳婦說:「我兇啥哩我管你啥來?我眼看餓死了,還不能問你買不買糧?」

白孝文冷著臉說:「不買。你要死就快點死。你不知道死的路途我指給你……」

正當荒年,白孝文媳婦和孩子全指著白孝文過活,可白孝文一直待在田小娥的窯洞裡,賣房賣地換得的錢,全給了田小娥,或者買了大煙。白孝文媳婦多問一句,就被咒「你去死吧」,她去窯洞抓姦,又被白孝文按在地上打。

此情此景,多像現實中的正宮鬥xs的戲碼,這時的田小娥,你還覺得可憐嗎?

隨後有一夜,孝文和小娥在窯裡炕上一人一口交口抽著大煙,他的媳婦找到窯門外頭,跳著罵著。

孝文拉開窯門,一個耳光抽得媳婦跌翻在門坎上。媳婦拼死撲進窯去,一把抓到小娥襠裡,抓下一把皮毛來。

孝文揪著媳婦的頭髮髻兒,兩個嘴巴抽得她再不吼叫嘶罵了,迅即像拖死豬似的拖回家去。

田小娥雖然身在破窯,可她在荒年活下去了,而田孝文家裡那個原配,卻飢腸轆轆,忍飢挨餓,再想到那個不爭氣的丈夫,又鬱鬱寡歡,最後活活餓死了。死前,白孝文的媳婦對白嘉軒說:「爸,我到咱屋多年了,勤咧懶咧瞎咧好咧你都看見。我想過這想過那,獨獨兒沒想過我會餓死……」

書中對她死前的描述,也很悽慘:

她的通身已經黃腫發亮,隱隱能看見皮下充溢著的清亮的水,腿上和胳膊上用指頭一按就陷下一個坑凹,老半天彈不起來。她的臉上留著一坨坨烏青紫黑的傷痕,那是孝文的拳頭砸擊的結果。

再看看她當初嫁給白孝文時,白孝文對她的迫切、愛撫,不勝唏噓。

他急切地要尋找什麼卻找不到朦朧而又明晰的歸宿,她的美妙無比的手指如期如願,毅然把他導向他迫不急待要進入的理想的地域。他的腹下突然旋起一股風暴,席捲了四肢席捲了胸脯席捲了天靈蓋頂,發出一陣灼傷的強光,幾乎焚毀了。

還有一個人就是黑娃的父親鹿三。

鹿三是白嘉軒家的長工,他在街上看到曾經風光的少東家,而今竟落魄得如餓殍草芥,便心生殺意,除了這個禍害。

鹿三是真正的穩誠持重、純良忠厚之人,他殺死田小娥後,雖然心中無愧,但還是逃不過內心的譴責,畢竟殺了一條性命。作者用「鬼上身」的情節,安排田小娥上了鹿三的身,借鹿三之口訴出自己的冤屈。被附體後的鹿三再也沒有了曾經的幹練靈活,漸漸痴呆木然,最後悄然死去。

甚至,原文中還有一段情節,白鹿原爆發了一場瘟疫,得了瘟疫的人,在臨死前,都會看到田小娥的鬼魂,田小娥的魂魄也說,這場瘟疫,就是她對白鹿原人的報復,如果真如她所言,那麼她害死的人,可就不僅僅只有兩個人了。

總而言之,田小娥就是個肉慾填壑的**和插足者,時代的悲劇也不能為她洗白。


寫在後面的話:

在看到網上有諸多嘆息田小娥可憐的文章後,我聯想起現實生活中的一個插曲,便有了以上對田小娥的另一種解讀。

曾經我無意間進過一個女性情感修復營的微信群,在這個群裡,多數人都在婚姻生活中遭受過打擊,大家彼此支持,相互鼓勁。

有一個姐姐,幾乎每天都在群裡分享她離婚後的新生活,跟男友吃飯、逛街,甚至還在群裡分享鼓掌細節。後來才知,原來這個「男友」是有婦之夫,而這個姐姐本人,也是當初前夫出軌的受害者。

有人問她:「你找的是有家庭的人?你有考慮過她老婆的感受嗎?」

結果,她的話讓我瞠目結舌:

「她應該感謝我,我的出現恰恰說明他們夫妻是有問題的。如果是我,我就不會去追究,而是去修補夫妻關係,如果她願意,我也可以跟她聊一聊,幫助她改善夫妻關係,我還可以跟她說說一個女人應該如何提升自我。」


「我不是xs,我們只是P友,我們各取所需。」


「她不應該恨我,如果不是我,也會是別的女人,癥結在她的男人身上。」


「如果我現在遇到當初前夫出軌的那個女人,我能坐下來跟她好好聊,我理解她。」


最讓人無語的是,她說完上面這番言論,竟然收到了數條點讚的大拇指表情。

現在連插足者都在自我定位了?走心是xs,走腎就不是,xs還分等級的嗎?

最關鍵的,這分明是很不齒的事,她卻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傷害了別人而不自知,甚至覺得自己是他們感情的救世主,而這樣的思想,竟然還有多人跟風,令人大跌眼鏡。我的觀點一直就是:插足者就是插足者,怎樣都無法洗白。到底是誰被洗腦了啊?

私以為,這樣的女性自我提升和成長,就是無腦型的自我麻醉。既然連道德都約束不了,看來只有天來收了。

是我的境界還不夠高嗎?讓我看到你們的留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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