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虺
「你這自行車上綁的什麼東西?」
一個光著膀子大腹便便的光頭男人一隻手端著白瓷碗,另一手捏著筷子,蹲在門口扒飯,遠遠的看見有人推著自行車走了過來,他慢悠悠的站起身子,把筷子往胳肢窩裡一夾,腆著肚子一搖一晃走了過去。
「問你話呢,這塑膠袋裡面裝的什麼?」
「桂花糕。」
瘦個子不情願的答道。
「哦,桂花糕是吧?嘗嘗。」
光頭在塑膠袋上捅了一個窟窿,狠狠的抓了一大把,從他肥厚的指縫中掉下來不少。
「還不錯,滾吧。」
「阿彌陀佛,浪費糧食,欺壓鄉裡,你做這麼多惡,遲早會遭報應的。」
隔壁出門倒香灰的老尼姑雙手合十勸道。
「報應?哈哈哈哈,老子就從來沒有信過報應!報應?報應在哪呢?報一個給老子看看啊!」
寧城警方接到報警電話,永寧村發生了一起命案。
一個叫王二的光頭男人死在了自己家裡,據報警的老尼姑說,那天下午她正準備關了廟門,忽的聽見王二家養的那條大狼狗一直在後院叫喚,她頂著狗叫聲念了一會經,實在被吵的受不了,才下定決心走出來叫了幾聲王二,卻沒有應聲,屋裡黑漆漆的,沒有開燈,什麼也看不清。
老尼姑猶豫了一會,她拿著手電壯著膽子走進去一看,發現王二坐在椅子上,好像癱著一座肉山。
「我還以為他睡著了,我就站在那裡喊,王二,王二,你的狗還餵不餵了,他沒有應聲,我又走近了些,用手電一照,他一動不動,臉青得嚇人,嘴裡吐著白沫,我用手一試,才發現他已經死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老尼姑手裡一邊滾著念珠,一邊對前來查案的李警官說。
很快封鎖了現場,經法醫鑑定,王二死於食物中毒,在他的胃裡和飯碗裡面,發現了帶有毒鼠強的米粒。
「初步可以定性為謀殺。」一個警員對李警官說道,「因為經過我們對周邊群眾的走訪,死者生前並沒有任何輕生的表現,只不過……」
「嗯?」
「周圍群眾的表現很奇怪。」
警員小聲說道,他走訪了幾戶人家,大家多餘王二的死表現出極大的興致,因為他是村裡惡棍,他們並沒有提供多少與案件相關的線索,反而興高採烈的嗑著瓜子向警員問個不停,仿佛不是死了一個人,而是誰家生了個大胖小子。
警員從村裡出來的時候,幾戶人家正在放鞭炮,一個路過的村民朝他遞來一隻煙,笑嘻嘻的問道。
「他死得慘麼?」
「這也太沒有同情心了,好歹大家都是一個村裡的人,不求你悲傷,流幾滴眼淚,可至少也不用高興成這個樣子吧?」
一個年輕的小警員憤憤不平的說道。
「要是你和他住一個村裡面,就不會這麼說了。」
也許每個村子都有一個無賴,只是姓名各不相同。
他們自私,兇狠,無牽無掛,奇怪的是,當一個人足夠兇惡的時候,一群人反而拿他沒辦法了,就像遊弋在羊群中的野狼,大家低眉順眼,避之不及,王二就是這樣一個人,他與村人吵架時曾拿著刀放出狠話。
「老子就一個人,死了也無所謂,你他媽倒要好好當心著你老婆孩子!」
村人怕了,他們的不作為了助長了王二的囂張氣焰,搶劫,勒索,敲詐,碰瓷……無惡不作,他的殘暴似乎是天生的,村裡人私底下說他是天煞孤星,對所有活的東西都有戾氣。
村人說得不錯,王二喜歡吃野味,也有人曾經看見他拿著火把笑著燒死了一窩野貓。
「原來如此,那他也就是罪有應得,算報應對吧?」
小警察不好意思的說。
「什麼報應,謀殺就是謀殺,一個人做了惡,自然有法律制裁,沒有任何人有權力隨意剝奪他人的性命!」
「是!」
經過警方的進一步摸排,案件逐漸的清晰起來,在死者家的米缸裡面同樣發現了浸有毒鼠強的大米,很顯然,兇手是直接將毒大米混在了米缸裡面,死者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中毒身亡,而就是這米缸後來檢查出有黑色毛髮後,警方提個籠子之後捉兇手。
「這毒大米是每家每戶都有麼?」
「是的,因為村裡面老鼠很多,所有很多人家都會買這種毒鼠強來防老鼠,就王二家旁邊寺廟的地上都有很多,不仔細看確實看不出來。」
現在有兩個問題擺在警方面前:是誰投放了毒藥,他的作案手法又是怎樣的?
「警長,你看,這裡還有一個。」
小警員指著王二家門口的電線桿。
王二家前門及後院牆上各安裝了兩個監控攝像頭,後院的牆有兩米多高,上面嵌滿了鐵刺和玻璃渣,只有一張鐵門和一個透氣的一尺寬的小窗,所有的窗戶都安裝了結實的防盜窗,院內養著一隻狼狗,要想進入王二家,唯一途徑的途徑就是走前門。
「他說自己不怕報應,還不是怕了。」
小警員說。
「不過他這一怕,還真是幫了我們不少忙。」
自進入20世紀以來,中國的犯罪率越來越低,社會越發安定祥和,這很大一部分歸功於各級機關民警和社會力量堅持不懈的努力,除此以外,「天網」工程也發揮出了強大的功效,遍布大街小巷的攝像頭,使得犯罪分子無所遁形,為警方破案追兇提供了有力的證據與線索,極大的縮短了破案時間,提高了破案效率。
王二家的監控有一個是警方安裝的,另外三個是他自己安裝的,這四個監控360度無死角的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任何進入監控範圍的人都會被清晰的拍攝下來。
查清楚有那一些人進入過房子,就能進一步精確調查方向。
錄像的保存時間為一個月,警員們加班加點,只用了一晚上的時間便排查完畢。
結果卻出乎警員們的意料,一個月內,沒有任何人進入過王二家。
「怎麼可能呢?」
「難道是一個月以前就投下了毒藥?」
「不可能,米缸是滿的,而且毒米只在上面鋪了薄薄一層,就算把毒米放到米缸中層,它也不會平白無故跑到米缸上層來。」
一個女警說道。
「也不一定,說不定王二和我一樣,喜歡把手插到米裡翻呢,說不定翻著翻著,就把毒米翻上來了。」
另一個小警員說道,他很快就挨了女警員一個大大的白眼。
「嗯……」
李警官沉思著,原來作為最有力證據和幫手的監控現在卻站到了兇手那一邊,小院無形之中已經形成了一間封閉的密室。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過一部電影。」
一旁查閱電腦資料的男警員忽然說道。
「對,裡面有一個兇手,在被害人的床底下躺了整整一個星期,有沒有可能……」
「一個月?天哪,要說一個星期我覺得還可以接受,一個月的時間,吃飯怎麼辦?上廁所怎麼辦?而且只要一活動,就會把自己推向危險邊緣。」
「如果真有這樣的人,那他心裡素質一定比殺人犯更為可怕。」
「世間沒有絕對的事,我們去王二家,把所有可能重演試試吧。」
李警官看了一眼表,早上六點,天已經快亮了。
他們一行人開著車到村口時,兩個小孩正在地上扭打成一團,一群村民正跪在地上燒香磕頭,他們面前放著一把破斧子。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
小警員拉開小孩,嚴肅的說。
「他撒謊!」
「我沒有!」
「叔叔,他說小貓釣魚是真的,這不是撒謊是什麼?!」
「是真的,我親眼看見它釣魚了,它把尾巴泡在水裡。」
「好了好了,別吵了,叔叔問你們,這些人在做什麼?」
「祭拜。」
「誰?」
「王二呀。」
王二家裡面鬧鬼了。
有幾個下晚班的村民路過王二家的時候,忽然聽見裡面傳來吱呀的響聲,他們往前走了幾步,院裡的狗猛的叫了起來,一個人用手電筒一照,忽然看見屋裡閃出兩點綠光,頓時嚇得屁滾尿流,四散奔逃。
「王二不是被惡鬼殺了的麼?怎麼會鬧鬼!」
一個村民說。
「他死了以後不更兇惡了麼?比鬼還惡呢!」
「他該不會找我們麻煩吧!」
「我看了鬼火,真的!」
村民們腦子裡面閃過一個畫面,王二早已僵硬的屍體慢慢坐了起來,他張著血盆大口走出停屍房,要找那些所憎惡的人復仇。
於是村民們一個個來磕頭祈求他寬恕,小警員無語了,王二雖然死了,卻比活著的時候更可怕。
「鬼?有意思,那今天晚上我們就來抓鬼。」
李警官給警員們分配了任務,一隊去村裡的小賣部及超市走訪,另一隊繼續對王二家房屋及周邊進行排查。
「李隊,防盜窗完好無損,沒有被撬動過的痕跡。」
「李隊,後院和前院的門也是好的,沒有鑰匙很難打開。」
「李隊,後院的那個窗子太小,人根本爬不進去。」
「各種可以藏人的地方檢查了麼?」
「檢查了,他們家就床底下可以藏一藏,但是那個灰塵像積攢了一萬年一樣,沒有變過。」
與此同時,派去超市的警員也回來了,他們表示王二這個人雖然殘暴,但是平常十分謹慎,每一次都只拿散裝的大米。
「掉包呢?就是那些無良商家經常用的,把好的換掉然後再……」
「他都是拿了就走,從來沒有給過錢。」
「當我沒說。」
「大家今天晚上都在這裡等著吧,現在,也許只有鬼能夠告訴我們一些真相了。」
李警官看著慢慢沉下去的太陽,帶領著警員們走進了這間鬼宅。
「已經凌晨四點了。」
躲在一堆塑膠袋下面的塑膠袋下面的小警員看了一眼夜光手錶說道。
「會有什麼東西來麼?」
「噓,不要說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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