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冬多雪。像模像樣的,古城就有兩場。兩場雪裡,都有故事。
第一場雪漫天飄舞的那個中午,方英文先生宴請幾位文友,我呢,也混跡其中。席間不知怎麼,就說到了書房的名號問題。方先生問我可有。
我搖頭。沒有。也從沒想過要有的問題。
「叫燕飛閣吧。」方先生隨口說。
我立刻將我的瘦骨嶙峋跟「環肥燕瘦」聯繫起來,又立刻想到,那個叫趙飛燕的女人並非什麼好人,於是也就不假思索,秒回道:「不好。」
方先生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說:「怎麼不好?用大雁的雁呢。」
瞬間,漫天如絮白雪幻化成一群不斷變換隊形翱翔高空的大雁,這讓我坦然不少。不過畢竟,第一印象重要。何況,我也不能逢人就解釋說,我的「雁飛」不是「燕飛」吧。
顯然,那太嘮叨,而且還有些此地無銀。
第二場雪飛舞起來的時候,我正在休年假。那天的那場雪裡,我先後見過兩位文友,一是王新民,一是楊賢博。
與王先生約會的理由是為送書,與楊賢博碰面的原因是為攝影。賢博那天正好來西安,喜歡攝影的他,攝著攝著,就攝到了風景如畫的俺家門前,於是我也就雀躍著,去做他的模特。
自然,不能只攝影。時不時地,要聊幾句天。於是不知怎麼,話題就扯到了張曉東,賢博說他人好,並在微信裡介紹我們相識。再然後,就要扯扯那款跟寫字有關的遊戲軟體。
有好事者發給方英文先生一個寫字軟體,這軟體我以前就見過,但顯然,方先生沒有。於是,他就在朋友圈裡熱火朝天地玩起來。不但給年老的寫,也給年輕的寫;不但給男人寫,也給女人寫,寫著寫著,我也有了「一幅」。至於內容,是誇我的文章的。這個當然讓我自得,自得之餘,也就曬在了朋友圈。於是,就引發了我跟張曉東的一段「淵源」。
考慮到各位的好奇心,此處,我要先去沏壺茶,然後再娓娓地給大家慢慢敘說:話說我在朋友圈曬了方英文先生的字後,自然招來不少點讚的、留言的。張曉東也來了,留言卻只有兩個字「哈哈」。看他嘴咧得老大,估計心情不差,於是我就攛掇著他也寫幾個,他卻只是謙虛,說他還沒學會,何況,也沒有方老的那份自信。
我笑了。
自信這個事情,要說建立起來也挺容易,尤其說到寫字,尤其聊天的對象是我和他,於是我二話不說,挽起胳膊,寫了一個由「女」和「子」組成的「好」字,立馬發他,想,我就不信,看了我的「臭」字,書法家的自信能不飛到天上去。
果然,我的字取得了誘騙孔雀開屏的那條花圍巾的神奇效果,張書法家舞動雙臂,開始龍飛鳳舞,而我,則把他送我的八個字加照片後製作成九宮格,玩得不亦說乎。之間,我們又就「玩」的問題做了一番深入的哲學探討,最終兩人達成一致:玩是正事。再然後,不知怎麼又聊到了書房的名號問題。
張曉東是富平人。富平多柿,但他的書房別名卻是「無柿園」。我的發散思維一向了得,於是由他的家鄉富平,聯想到了俺的故園蒲城;由富平的多柿,聯想到了蒲城最負盛名的椽頭蒸饃,再進而由無柿園聯想到了無饃閣(莊)。
張曉東覺得我的無饃莊(閣)很可樂,但是作為書房名,實在太那個啦,於是他開始幫我熱情張羅。
首先,從我的網名燦若舒錦著手,說若錦閣,我以為不錯,但又覺得,似乎有些太過雅致、太過富麗堂皇。為了避免他在此類「歧途」上越滑越遠,我趕忙表明心跡,說事實上我這人的最大業餘愛好是聊天。所以上下古今翻看一遍,俺覺得最稱心如意的齋號,應是聊齋,可惜,那個不識相沒眼色的男人蒲松齡,卻先我一步,捷足先登。
本來我以為,話說到這兒,有關書齋名的話題,應該宣告結束。不過顯然,我遇到的張曉東不是一般人,於是圍繞著聊齋,他給我的書房分別取了以下別名:
第一:來聊齋。
第二:不聊齋。
第三:無聊齋。
就在我對著這幾個齋號浮想聯翩想入非非的時候,張曉東卻已開始研磨。須臾,一個高大上的毛筆寫就的書齋名出現在了俺的面前。不是來聊不是不聊不是無聊,而是——上聊齋。
曉東說,賈平凹的書房叫上書房,咱的聊齋取名上聊齋。就這樣,我那巴掌大的書房成了個有身份有名號的書房,而我,也搖身一變,成了蝸居在上聊齋裡的無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