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去年元旦我回國內待了一周,到現在八個多月了,因為疫情不能回家,原計劃老婆和兒子春天的時候來東京,一家人在東京團聚,看來今年是不可能了,兒子已經快四歲,不知道下次見面他還能認識我嗎?
我出生於東北的一個小城市,有一個大我五歲的姐姐,父母從小對我比較寵愛,小時候只顧著調皮,學習成績很差,初中畢業後成了無業游民,在社會上不務正業,和一幫朋友拿著父母的工資吃喝玩樂。
我十八歲的時候姐姐結婚了,婚後姐姐和姐夫一起去了日本,他們先去了一個老鄉開的飯店打工,姐姐說在日本比在國內機會多掙錢也多,我一直也沒有正經的工作,就要求父母花錢給我報了語言學校,幾個月後我來到了東京。
去日本後才知道姐姐和姐夫也很辛苦,他們吃住都在飯店,雖然收入還不錯,但我不能指望他們,畢竟我已經長大了,那時候我半天在語言學校上課,半天在工廠打工,晚上還要去便利店收銀,工作生活很辛苦,也接觸了好多留學生,這時候我開始後悔,在國內沒有好好讀書,浪費了大好的青春時光。
十幾年前正是國內去日本旅遊開始熱起來的時候,在語言學校學習了一年多以後,語言也基本過關了,我應聘去了一家旅遊公司,主要負責接待國內遊客,那幾年每天都很忙碌,為了接國內的遊客團,我好多時候都睡在機場,雖然工作辛苦,但收益也很可觀,在旅遊公司工作了五年多,我手頭有了一定的積蓄,當時國內的房價沒有這麼貴,我在瀋陽買了一套樓房,準備將來回國居住。
周圍好多中國人在日本都自己創業,過上了不錯的生活,在旅遊公司又工作了幾年後,我也萌生了自己創業的想法,和姐姐姐夫一塊投資了一家飯店,雖然我們起早貪黑地工作,飯店還是因為經營不善關門了,手中的積蓄也花去一大半,姐姐和姐夫又回到她們原先工作的飯店,這時候他們已經在日本買房子了,一家人定居在大阪。
我幹導遊時認識了我的妻子,她也是遼寧人,那一年她正好去日本旅遊,我負責接待,十幾天接觸下來,我認定她就是我的另一半。飯店倒閉以後,我回了東北,和妻子領了結婚證辦了婚事,我也一直在瀋陽尋找合適的工作機會,像我這樣沒有文憑也沒有什麼技術的人,很難找到工作,能幹的工作的薪資也不會超過四千元,半年多以後我又回到了東京,妻子留在了瀋陽。
再次回到東京,這時候的旅遊行業也回不去了,我應聘到一家國內的公司吞併的一家日本的企業去工作,老闆需要一個熟悉東京的司機,還要負責公司的一些日常事務,雖然工作很零碎,但老闆們對我都很好,工資一個月也有兩萬多人民幣,我還是很滿意的。周末我也會另打一份工,有時幫助國內來東京看病的同胞聯繫醫院醫生,也會做一些房產的介紹,還是覺得像我這樣的人,只要肯吃苦,在日本就會有不錯的收入,但是在國內我就很難找到工作。
這些年妻子一個人帶孩子還要上班,她在瀋陽的一家公司幹財務,一個月的收入大約四千多元,婚後的這幾年,我們聚少離多,一年我回去一次看望父母妻子和孩子,妻子也會帶孩子來東京待半個月,我們一直計劃著,我在日本再幹幾年,手中有點兒積蓄後,回國和家人團聚。
我很羨慕我認識的一些中國人,他們大多數是在國內讀了大學,然後來日本留學後留在東京的,我認識的一個四川小夥子,國內名牌大學畢業,在東京大學讀了研究生和博士,現在是東京一所大學的教授,在日本大學教授掙錢多又受人尊敬,還能幫到國內來日本留學的年輕人,真的體會到知識改變命運,更加後悔自己年輕時沒有好好讀書。
今年日本公司的業績也不是很好,孤身漂泊在外十幾年,忍受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孤獨和寂寞,父母也到了需要我照顧的年齡,妻子孩子也想讓我回家陪伴,不管掙錢多少,一家人團聚在一起才像個家,作為父親我不能缺席兒子的成長,疫情過去後,我想回家了。
從十八歲到三十三歲,我人生中最好的年華都在東京,我從一個少不更事的青年,到現在成為家庭的頂梁柱,東京讓我成長,也給了我很多工作機會,二零二零過去,我還是要回家了。
這是我兒子在東京時,對他幫助最大的朋友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