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拉披薩,目前我在重慶所尋覓到的最好吃披薩店,明天就要關張了。
昨天,也正是營業的倒數第二晚,我約著朋友們又去了貝拉披薩,算是與它作別。
如果有緣,希望你今晚也去嘗嘗。
披薩在重慶市場上不是主流餐飲,重慶本土食客更依賴大麻大辣的爽快,初來乍到的貝拉披薩只好先躲在臺灣花園市場,老實本分做披薩,探探行情。好在有身在異鄉的義大利留學生們與它抱團取暖,隨後才逐漸被更多人知曉,在重慶美食屆擁有姓名。而我作為半個北方人,對麵食的喜愛自然是從基因刻出來的,時常會嘴饞惦記一口披薩。猶記第一次探入貝拉披薩時,我是吃驚的。它門臉極小,淹沒在一排爆炒小面火鍋的門面中,很容易晃過。但來過一次後,我就愛上了它。貝拉是屬於bistro類型的小館子,沒有鄭重其事的裝修,不需要你去揣摩廚師做菜的奧義,或是思考正襟危坐的禮儀,只需對口味的坦率回應,好吃,或不好吃。雖然在重慶正宗意式披薩向來是高高在上的西餐廳做派,但在義大利,披薩,就是我們「小面」般食物的存在。它在阡陌交錯的巷子出現,是義大利人的日常飲食,生根在紅塵滾滾的凡塵俗世。用美食圈的流行語來講——有地氣。披薩對義大利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以至於在1984年的那不勒斯,一幫人特意成立了拿坡裡正宗披薩協會,
對「正宗拿坡裡披薩」提出了原教旨主義的具體要求:麵團必須用義大利00小麥粉、新鮮酵母、水和鹽製成,且完全純手工完成披薩塑形,不能利用任何輔助工具,擀麵杖也得滾蛋。餡料必須是純天然、新鮮的。比如:番茄要選擇新鮮番茄,最好是來自義大利的聖馬爾扎諾番茄(San Marzano tomatoes)。奶酪只能使用兩種新鮮馬蘇裡拉奶酪,一種是用水牛奶製作的水牛奶酪(Mozzarella di Bufalo),另一種是用普通牛奶製作的菲羅迪拉奶酪(Mozzarella Fior di Latte)。當然,新鮮羅勒和特級初榨橄欖油也不能少。烘烤環節,使用傳統果木意式窯爐才是正牌,因為窯爐烘烤溫度可超過400℃,烘烤時間僅需60~90秒。還沒完,人家還提供了2種基本的原始官方版本拿坡裡披薩:1.Pizza Marinara: 番茄、大蒜、牛至和特級初榨橄欖油(沒有奶酪);2.Pizza Margherita: 番茄、馬蘇裡拉奶酪、新鮮羅勒葉和特級初榨橄欖油。但這顯然不能阻止人類對披薩提出更高的要求,據此延伸出許多經典口味的拿坡裡披薩,如四芝士披薩、蘑菇披薩、帕爾馬火腿披薩等。都知道瑪格麗特的群眾基礎最為廣闊,原因不外乎兩點:簡單清淡,最能體現披薩師的製作技巧;跟女王同名,食材顏色與義大利國旗相得益彰。仔細瞧,隆起的外皮,豹紋樣的斑點、烤出香氣的羅勒——毋庸置疑的拿坡裡瑪格麗特。吃披薩必須得趁熱上手,裝模作樣拿刀叉吃披薩,是偽西餐愛好者才幹的事兒。輕輕拉出豹紋外皮邊,再穩妥地託起盛滿芝士的餅皮,麻溜對摺好塞嘴裡,張揚的芝士香襲擊鼻腔,番茄醬勾出鮮明滋味,羅勒則給出絕妙的點睛之筆。吃得動情忘懷之時,甚至引起了某位披薩愛好者的喃喃讚嘆:「這水牛芝士,啊,這披薩,啊……」如果說瑪格麗特剛讓胃開始有了起伏,那直擊顱內高潮的必須是松露帕爾瑪火腿披薩。餅皮鬆軟,散發出深層次的面香,松露醬和帕爾馬火腿爭先恐後佔據味蕾,難分伯仲,而新鮮至極的芝麻菜為口腔增添一抹清爽。「您上次點的幹型白葡萄酒有了,今天來點嗎?」老闆可能料到啤酒並不能給予我們徹底的歡愉,適時提出好建議。光禿禿的火腿未免單調,蘋果絲、葡萄、李子、芝麻菜加入,讓整盤火腿看起來生動不少。一片火腿夾蔬果,張大了嘴才能裝得下。清爽、鮮甜、鹹香漸次在口腔中傳遞,咀嚼的快感讓它們融合得天衣無縫,我深信,即使是畏懼火腿鹹口的人,也定會被這樣的搭配徵服。名聲在外的義大利燴飯,講究之處也有一二可言。質地,是衡量它好壞的關鍵標準,而硬芯的程度,是考驗廚子身手的不二法寶。我眼尖地瞥了一眼燴飯,確認是 「all』onda」,才開始動勺。all』onda,這個義大利語的意思是波浪,有流動性的。這也暗示著合格燴飯該有如此性子——看似綿密粘稠,但放到盤子上又有流動的姿態。米粒吸飽高湯,菌菇和蔬菜的味道很足,留了一點硬芯,連同伴的雞肉也柔嫩多汁。口服心服。先別急著說肉的級別低,吃了才有發言權。
要求5分熟就給5分熟,光這點已經秒殺重慶95%的西餐廳。濃鬱的馬斯卡彭,混合酒香和咖啡香的手指餅乾,完美。雖然對貝拉披薩即將關店的事兒心有遺憾和傷感,但好在老闆向我們保證:如果再開店,仍然是這個味。
獨具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