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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預付卡消費亂象屢見不鮮，尤其是退卡難、維權難甚至商家跑路等問題備受消費者詬病。
近年來，多地試點推行「消費冷靜期」等措施，探索治理預付卡亂象。辦卡有了「後悔期」之後，能否規避消費者的衝動消費，為預付卡消費系上「安全帶」？
資料圖：市民戴著口罩在一家健身房內健身。中新社記者 王磊 攝
多地探索設置預付卡「冷靜期」
網友：後悔藥，真香
近日，江蘇省商務廳相關負責人介紹，目前《江蘇省預付卡管理辦法》正在徵求意見，除了消費者付款後有15天「冷靜期」的規定外，還對企業發預付卡要提供擔保、預付卡不得設有限期等方面作了明確規定。
「7天無理由退貨」早已深入人心，江蘇此次再加碼8天，不少網友表示：「衝動型消費的人確實需要冷靜期」「建議全國推廣」「後悔藥，真香」等等。
事實上，這並非預付卡「冷靜期」第一次進入人們視線。
早在2012年，商務部就曾推出《單用途商業預付卡管理辦法(試行)》，對單用途卡備案、退卡做了大致規定。
近年來，一些地區針對預付卡消費探索更為詳細的管理措施。
今年10月22日，深圳市消費者委員會率先倡導健身行業「付款後的7天內未消費無理由退費」，當地10多家健身企業積極參加，向消費者承諾：「付款後的7天內未消費可全額退款。」
11月5日，上海市市場監督管理局、上海市體育局等多部門共同制定了《上海市體育健身行業會員服務合同示範文本(徵求意見稿)》，其中再提及健身卡「7天冷靜期退費」條款。
值得注意的是，深圳市與上海市的「7天冷靜期」均將適用範圍限制在健身行業，另外，前者要求消費者「未消費」，後者也有「未開卡使用」的前置條件，而《江蘇省預付卡管理辦法(草案)》不存在範圍、條件限制，消費者享有的是真正的15天內無理由退卡。
按照《江蘇省預付卡管理辦法(草案)》，經營者未按照約定提供商品或者服務的，應當按照消費者的要求履行約定或者退回預付款，未消費的，應當全額退款並承擔預付款的利息；已經消費的，應當按照原約定的優惠方案扣除已經消費的金額，予以退款並承擔退款部分的利息。
也就是說，即使消費者使用了該卡，只要在付錢後15天內反悔，都可以要求商家退回未消費金額，屬於無理由的「反悔權」。
資料圖：一位市民在健身房內鍛鍊。中新社記者 侯宇 攝
「遊泳健身了解一下……」
預付卡：辦卡一時爽，退費難上天
「存五百塊打八折，一千塊打七折，三千塊打六折，五千塊打五折」。
這是北京市西城區某理髮店推出的會員卡優惠。不僅理髮店，在健身房、美容院、教育機構、飯店甚至菜市場，類似的預付打折銷售模式頻頻出現。
預付卡以購物券、會員卡等形式深入現代人生活的各個領域，一次付費就可享受折扣、減少支付次數等麻煩，加上店員精湛的推銷話術，「充多少返多少」「多消費多優惠」，消費者無疑會產生「很划算」的想法。
但在現實中，因預付卡產生的糾紛卻不斷出現。
據上海市「12345」市民服務熱線統計，2019年上海單用途卡領域投訴共44275件，其中關門跑路投訴共21155件。2020年上半年單用途卡領域投訴共26478件，主要集中於培訓(佔比36%)、健身(佔比28%)、美容美髮(佔比23%)領域，其中關門跑路投訴共13352件，佔比達到一半。
「跑路令人防不勝防。」彭興宇是北京一所高校的老師，他說，去年自己以充值辦卡的形式為孩子在一家教育機構報了課外學習班，但在疫情影響下中斷了消費，直到疫情緩解之後再次前往，才發現該教育機構已捲款跑路。
「裡面還剩兩萬多塊。」彭興宇說，很多家長考慮到維權成本更大，最終只能不了了之。
上海市萬聯律師事務所律師阮超在接受中新網採訪時分析，跑路關門現象一方面是因為商家經營不善，另外還有很多經營者，將預付卡當作一種融資行為在處理，通過預付卡儘快回籠資金，供個人揮霍或挪作他用，比如投資一些風險較高的理財產品，但最終「爆雷」，導致現金流斷裂，經營難以繼續。
除了商家跑路，退卡難、退費難同樣是消費者面臨的大難題。
記者在採訪中發現，消費者辦卡時極易受到商家打出的優惠措施誘惑，不少消費者覺得自己被推銷員「忽悠」了。
目前還是在讀大學生的劉蘭在上海辦理了一張500元的舞蹈卡，她說自己辦卡純粹就是因為「他們太會說了」。劉蘭說，生活中常看到一些商家以「會員制」為由，要求消費者需要辦理會員卡才能消費，導致消費者被迫購卡。
正如劉蘭所言，不少商家推出預付卡優惠措施的同時，在訂立合同之初便會明文規定：一經付錢，不允許退轉卡。
「除非有非常特殊的情況，比如要離開這座城市或急需用錢，可以允許找人轉讓，但退卡退費肯定是不行的。」在重慶一家健身場所工作多年的健身教練王夢介紹。
近年來，由退卡引發的消費糾紛越來越多，除了退卡退費難題，惡意發卡、不履行信息對接義務等更惡劣的問題也時有發生。
資料圖：市民佩戴口罩來到理髮店理髮，店員佩戴口罩進行服務。中新社記者 馬銘言 攝
設置「冷靜期」避險
「後悔藥」，會成市場亂象的解藥嗎？
在預付卡亂象備受消費者詬病的背景下，此次江蘇針對預付卡擬設置15天「冷靜期」的消息迅速登上網絡熱搜榜，不少網友表示，江蘇這一「冷靜期」若能真正落實，將會對許多別有心思的商家形成震懾。
阮超也表示，江蘇的「冷靜期」規定更具有可行性。
「在現實案例中，消費者第一次開卡後需要正常使用，有人可能因為服務效果沒達到預期而後悔，還有一部分人是預付卡快到期了，在銷售人員話術影響下追加了相應費用，從而產生了後續糾紛。」
阮超認為，「目前真正能達到規避衝動消費所造成的風險，似乎只有冷靜期這一規定。冷靜期制度應當貫穿預付卡消費過程。」
為了讓消費者免於「被跑路」，此次江蘇的徵求意見稿中還對企業發預付卡要提供擔保做了規定。
阮超指出，商業擔保也好，保險保證也好，更重要的還是對預付卡所吸攏資金本身的監管。「我們注意到，它對銀行設立專管帳戶是持鼓勵態度，並沒有做強制規定，而只有真正將這筆資金監管起來，才能更好地保證消費者權益。」
作為一名健身教練，站在商家角度，王夢表示，消費者用卡後再要求退卡，會令商家感到不平衡。
「銷售付出了時間和精力，健身房對會員也有特殊優惠，比如教練會隨時配合他們的時間。15天內無理由退卡，其中水費、電費、人力投入費用或難以精確計算，這樣也可能會挫傷從業人員工作積極性。」
對此，阮超指出，江蘇省此次的草案中，已經說明了商家可以扣除為提供商品或者服務已經產生的合理費用。本質上說，消費者作為相對弱勢群體，為了保護他們的合法權益，目前的擬定新規具有合理性。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部分人物為化名）
作者：彭寧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