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352年,一個21歲柏柏爾青年,出發去麥加朝聖,從此痴戀旅行,一發不可收拾。騎著毛驢,駕著馬匹,或是徒步,揚帆起航,環遊世界12萬公裡。甚至到過中國杭州,廣州等地,還大讚泉州港口為世界之最。這位青年就是背包客界的開山始祖——伊本·白圖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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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著作《伊本·白圖泰遊記》,還俘獲了馬可·波羅和哥倫布等小粉絲的心。而他就是出生於這片海納百川、包羅萬象的土地——丹吉爾。
而我這個新時代不知名的小小背包客,漂洋過海來到丹吉爾,在這聲色犬馬的江湖之中,究竟在尋找些什麼?
「我確信在生命中的某一時刻,我會來到一個奇異的地方,對其奧秘的揭示會讓我醍醐灌頂,讓我欣喜若狂,甚至讓我萬劫不復。」
在保羅·鮑爾斯的筆下,丹吉爾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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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美國人鮑爾斯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為了抵抗內心虛無,治療「空心病」,不顧自斷後路,移居丹吉爾並終生於此。在摩洛哥,他思如泉湧、靈感如潮,創作了美國文學史上的經典小說《遮蔽的天空》。
而後「垮掉的一代」又集聚在丹吉爾,放浪形骸、肆意「嚎叫」。或許他們除了抽大麻,嗑藥、逛妓院和同志酒吧,狂喝濫飲,什麼都不做。卻在支離破碎的幻象中,威廉·巴勒斯 的《裸體午餐》問世,打破了傳統文學創作的桎梏。
「丹吉爾狂潮」席捲歐美,它又是離歐洲最近的非洲城市。引了無數行為怪誕、奇裝異服、以浪跡天涯為樂的嬉皮客和藝術家,在此享受失重迷航的快感,不顧理性崩壞,徹底釋放天性,任意識流噴張。我並非嬉皮,更不是癮君子,我追逐奔流到這文藝聖地,只想看看。浸潤著「浪文化」的這方水土,如今的真面目究竟如何?就像摩洛哥大多數的城市,丹吉爾分為「新城」和「老城」部分。
你總能在繁華現代的新城中,找到豪華酒店、高級餐廳、小資咖啡館,在燈紅酒綠中覓得消遣之處。
也能在錯綜複雜的老城迷宮裡,與阿拉伯人、柏柏爾人、歐美人擦肩而過,聽見銀匠的敲敲打打聲,聞著薄荷茶和水煙的香氣,迷失了方向。
我的活動區域主要在老城區(Medina)。麥地那,沿著海邊依山而建,由一座葡萄牙堡壘的圍牆包裹著,是一個星羅棋布的隔世天地:古堡、廢墟、市集、民宿、清真寺、教堂、名人舊址、博物館 、領事館、大廣場、銀匠街、咖啡館、美式公寓、山間別墅.我喜歡這裡,混雜著喧囂和不安、交織著市井活力和復古氣息。七拐八拐的小巷道,小攤小販的竹籃子在兩側鋪開,賣水果麵包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刺激的辛香調味料撲鼻而來。穿過牆面斑駁的歐風老房建築,在洞穴般的古董店裡閒逛出來,又撞上了嬉鬧打鬧的小貓咪。人穿著阿拉丁神燈裡的同款長袍飄飄,腳踩著摩洛哥拖鞋(babouche)接踵而至,熱愛戴墨鏡的那阿拉伯婦女談笑風生,異域風情和時尚追求在摩擦中融合。清真寺的禱告聲和酒吧裡的爵士樂也總在衝撞。剛在山坡上歪七扭八的街道中打轉,總會莫名其妙地拐進了死胡同。遠處嘈雜的汽車鳴笛聲和人聲鼎沸,吵得人心煩意亂。而下一秒,爬上階梯,穿過老巷的拱廊,眼前就是一片豁然開朗的藍色海洋。小索科,是一個遍布著酒館和咖啡館的露天廣場。陽光穿透粉色的清真寺和修長的棕櫚樹,照著在廣場上奔跑的小女孩臉頰紅撲撲的。長椅上坐著閒談的人,盡情享受著陽光的沐浴。午後的小索科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或許誰也想不到,這裡就是當年保羅·鮑爾斯等作家鍾愛的棲息之地。直到夜幕降臨,伴隨著酒館裡阿拉伯樂隊的演奏聲,曖昧的氣氛暗流湧動, 紙醉金迷的夜生活才真正拉開帷幕。廣場上人頭攢動,耍蛇人、魔術人、詐騙犯、小偷小摸也都出動了。樸素的平民也會來此小酌一杯,以解憂愁。而早年「浪人」混跡的風花雪月之地,如今已不復存在,又或許是隱藏在更深的街巷裡。那些如幽靈般飄蕩的靈魂,永遠在追求新的刺激,在縱慾和沉淪中尋找極端的自由,游離在性愛和黑暗交易之中,沉浮誰又知曉。阿特拉斯山脈阻斷了南部撒哈拉大漠的狂風和熱浪。陣陣爽朗的夏風吹起白兔糖般的浪卷。海濱大道上空的緋紅彩霞,鋪灑在海邊戀人的眼裡,說不盡的柔情蜜語。
當你站在「斯帕特爾角」,身處大西洋和地中海分界線。看向人生分水嶺:一生不羈愛自由,還是平平淡淡安穩地老去。
你會如何選擇?
把決定向著怪力亂神創造的「非洲洞」喊去。丹吉爾,總能包容所有「浪人」的秘密。
追求安穩的生活還是挑戰有趣的人生?